纵横学派是个很有意思的学派。
这个学派强大时可谓风光无限,纵派苏秦和横派张仪名动天下,剑术更是超凡。
但这个学派兴得快,衰得也快,百余年间几乎少有杰出者。
邹阳便是这一代纵横学派的主要人物,但对方隐匿身份极深,几乎让人认为纵横学派已经绝了种。
邹阳认出了名不见传的公孙弘,公孙弘也认出了没落到住梁园纵横学派之人。
“邹阳欢迎公孙先生入驻梁园!”
见到了公孙弘,邹阳显得有几分高兴,神采都多了一丝飞扬。
“冒昧前来入住梁园,多有打扰!”
公孙弘客客气气回礼。
他认出了邹阳,但他和邹阳没什么交情,和纵横学派这种玩剑的学派也玩不到一起。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公孙弘只在梁园蹭一晚,明天就得奔赴向北,没啥时间和邹阳瞎叨叨。
客气就代表着拒退,公孙弘的态度让邹阳有些小意外,但邹阳依旧保持着极好的风度,甚至还发出了极为友善的邀请。
“下次遇到邹阳先生定然登门拜访”公孙弘拱手道。
“随时欢迎公孙先生!”
邹阳连连拱手,热情得让公孙弘都有些诧异。
他连连回礼,又小跑跟上了张学舟。
公孙弘不时还能看到一些厢房的窗被推开,又有数人极为礼貌对他颔首示礼。
这种欢迎待遇让公孙弘有些不自在。
“梁园里的人一直都这么客气吗?”
公孙弘赶上了张学舟脚步,不免还低声询问了一句。
“都很客气!”
张学舟想了想自己在梁园的生活经历,他最终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想的,他就刚搬进来,而后就被梁王那个死鬼带到墓里差点埋了。
梁园的客气归客气,但被梁王宰起人来丝毫不会客气,只是看有没有那个价值而已。
至少这儿不是张学舟的安乐乡,哪怕他临时住一住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久。
但张学舟也不得不说梁园免费服务极为不错,哪怕是他们暮色而来,等到吩咐数句后,食物、酒水、干净的衣物等物齐齐都送了过来。
哪怕公孙弘也略有失神,只觉‘锦衣玉食腐蚀人心’。
对比宣华楼蹭吃蹭喝的待遇,梁园何止上了一个档次,这几乎是全方位的碾压。
宣华楼四个菜算是小康生活,而梁园是十二道菜,每道菜都是大菜。
听到张学舟提及梁园中每天供应的菜都有不同,公孙弘不免深深呼了一口气,差点就想豁出面皮在梁园安度晚年。
他以往听过梁园,也知道很多学派修士进入了梁园,这些人不乏被公孙弘认为是脊梁骨不够直。
但初步见识到梁园的奢靡,公孙弘只觉攀附权贵似乎也并非不能接受。
如果没有姚元广相术的指点,公孙弘认为自己心中的坚守或许就松懈了。
“时也、命也!”
他低念了一声,也加入了这场平常难得一见的奢侈晚宴。
但坚守了本心,他这趟就是跟着张学舟吃吃喝喝,等到明天一大早就会离开梁园,不会再做丝毫留恋。
“两位吃得真是痛快,也加我一个?”
不断进食时,公孙弘只听门外被人敲了敲,熟悉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门没上锁,您自个儿进来吧!”
张学舟回应了一声,房门被推开,姚元广持着一面梁园令踏步走了进来。
“您也是梁园客?”公孙弘起身恭迎奇道。
“只是一块进出的牌子而已”姚元广不以为意道。
他将梁园令往袖中一送。
张学舟能捞到梁园令,姚元广捞一块也不难。
梁园客的面试对姚元广不构成问题,而他冒用一个身份也能做到。
对姚元广而言,通晓信息诸多的他从来不缺身份。
“哎呀呀,这儿似乎有冒充……”
“你别玩我,你要这么喊我也喊,我能跑得掉,你说不定就没法跑掉了!”
等到张学舟猜测到真实,姚元广不免也大感头疼。
“我又不怕查”张学舟嘘唏道:“我不仅仅是在前梁王那儿当上了梁园客,他的五个儿子还见过我,怎么都查不到我身上!”
“五个……现在只剩三个了,而且还有两个摊上了事”姚元广耸耸肩道:“看来你最近的消息也不怎么灵通!”
“怎么?”张学舟微愣道。
“山阳王刘定,济阴王刘不识这两人或夭或卒”姚元广低声道:“梁共王刘买和济川王刘明将自己属国王庭的太傅杀了!”
“夭?卒?怎么夭卒的?他们几个月前不还活得好好的吗?”张学舟疑道。
新帝前往丰西泽祭祖,新梁王等诸人就有迎接。
张学舟虽没有和这些王交谈,但他远远观望这些人并无病相,并不像是暴病之人。
八岁到十五岁死亡称之为夭,而二十岁到五十岁死亡则称为卒,又不乏用早卒来表示年龄阶段。
这两位王显然死得比较意外,连‘崩’都没用上。
“我哪知道怎么死的”姚元广摆手道。
“是不是与你相干?”
“瞎扯,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姚元广连连摆手。
如今的梁园在白天虽然依旧有人来人往,但繁华远不复此前,尤其是随着前梁王过世,不少梁园客都有纷纷离开,难得看到新的梁园客。
而梁共王刘买在睢阳城击杀太傅惹起了滔天大波。
没人知道他为何要杀梁国太傅。
而在济川王刘明在济川国同样击杀太傅更是将诸多事推向了复杂的一面。
每个王庭都是一个小朝廷,同样设立了三公九卿制度,只是品级较之长安城低一筹。
属国太傅这种亚三公级别的人说杀就杀,这种事情等同于长安城连连处死两位九卿级别的重臣。
“你肯定知道一些什么?”张学舟皱眉道。
“你告诉我事情,我也告诉你相关的事情”姚元广笑道:“此等事做交换岂不美哉?”
“可这除了满足我的好奇之外别无好处”张学舟道。
“你的信息或许也不是那么特别重要”姚元广摇头道。
“既然我的消息不重要,那你为何要交换”张学舟随口回道。
两人的交流陷入僵局,又有公孙弘微微皱眉。
他此前见张学舟和姚元广交头接耳,也保持了君子之风不去偷听,而眼下的两人则是舌枪唇剑交流。
公孙弘只觉张学舟和这个相师之间存在着极为复杂的关系,姚元广显然是做了行踪追查,甚至动用了梁园令,如今也到了两者必须谈出一个结果的时候。
这让公孙弘不免有一些好奇,浑然不知这个老相师看上了张学舟所知晓的哪些消息。
“难道是龙王的事情?”
他心中思索了数秒,只觉姚元广问张学舟还不如问他,虽然他知道的不多,但公孙弘觉得自己投桃报李下乐意说出来。
这让公孙弘咳嗽了两声。
他插话稍做调和,也不乏将话题引向龙。
这让姚元广听得连连皱眉。
很显然,姚元广在敖厉那儿毫无收获,对这位龙王很是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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