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可是我的第一次,你得好好珍惜哦！”

        当姚慕堇如此轻挑地说出这番话时,李小婉真是头疼欲裂。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招惹了这个麻烦的女人,从早到晚，她一天的生活都充斥了这个人的存在。连夜晚,都不愿意消失踪影。究竟是姚慕堇出错了，还是她李小婉出错了？还是，生活本身出了错误？

        总之,这一定是个错误。

        “姚总，你的调查真是彻底。”李小婉冷笑道。

        “这算是赞许吗？我说过,我比你想象的要了解你，和你们。”姚慕堇在电话里的声音,与她平日说话的口吻有些差别。少了些严苛，多了些散漫。好似这话是躺在床上说的，像是半梦半醒之间的呓语。而现实是，姚慕堇正坐在她的书桌前，桌面上平摊着两份报告书。一份自然是关于李小婉的，另一份则是关于的路璃的。两者之间的相同，一目了然，通通详细地写在了报告的中间段落里。

        “路璃已经和这个店没有关系了。”李小婉忽然慌了起来。

        “是吗？藕断丝连，我可以用这个词吗？”姚慕堇笑道，电波将笑声传递出了沙哑感，显得妖媚而神秘。但在姚慕堇看来，神秘的无疑是李小婉。她在调查路璃的时候，并没有想要去登录x宝，绕这样的圈子。而李小婉的到来，却叫她很快改变了主意。这个神秘的女人，披着冷傲的外衣，究竟隐藏着什么样子的内心呢？姚慕堇坐在转椅里，指尖敲打着桌面，陷入了思考。

        李小婉怔住。因了姚慕堇用的这个词。即便有许多理由可以用来反驳姚慕堇，她却不想逐一地罗列。这是她和路璃的事情，与姚慕堇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可以查到的事情，大型的媒体都可以查到。如果哪天这些东西出现在了时报上，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姚慕堇镇定自若地说，无视了李小婉的沉默，指尖敲打桌面的速度却越加快了。

        “你需要我做什么，姚总？”李小婉深吸口气，问道。她的耳廓紧紧地贴在手机上，滚烫滚烫的。

        姚慕堇没有立刻接话，而是轻轻地阖上了眼眸，留平静的鼻息在电波里传递。

        对方越是安定，李小婉越是慌乱。

        “你们平时怎么为客人服务的？”姚慕堇忽地说道，笑得十分明显。

        李小婉的心跳漏了一拍，竟忘了回答。她的预感告诉她，这个难缠的女人又要作怪了。

        “我可是拍了商品的。你不打算先为我服务一次吗？”姚慕堇放肆大笑道。这会儿，她已经离开了书桌，站到了阳台上，任由夜风吹拂她的脸颊，吹散她身上淡淡的红酒味道。

        “你确定需要我的服务？”李小婉隔了半晌慢慢地说道。

        “当然。”姚慕堇扶在阳台的栏杆上，远眺夜空里的星星点点，勾起了嘴角。

        李小婉捏紧了手机，努力让自己冷静。但姚慕堇的一句“当然”，却叫她无法安定。周遭寂静非常，李小婉听见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那么有力，又那么的慌张。

        “怎么，你要拒绝你的客人吗？”姚慕堇激将道。

        “不，我们随时可以开始。”李小婉陡然说，声音透露出漠视。她不想让姚慕堇听出她心里的波动，特别是这细枝末节的东西很可能变成姚慕堇对于她“了解”的源头。一股子执拗劲儿使得李小婉的身子绷得紧紧的，整个人都显出不同寻常的冷淡。

        夜风很凉，凉不过李小婉的态度。

        姚慕堇不觉蹙眉，望向远处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您是客人，我非常愿意为您服务。”李小婉用惯常的语气说，在心里一遍遍地提醒自己，把对方当作陌生人来对待。她仰起头，倚到沙发的靠背上，任由灯影铺洒，像是沐浴在阳光里，又像是躺在某个人的怀中。

        “开始吧，我没有什么可准备的。”姚慕堇轻声笑了。她在笑自己的无聊，也在笑李小婉的假正经。她最看不惯假正经的女人了。而李小婉在表面上来说，并不像是个假正经。果然人的真面目是莫测的。姚慕堇欣赏着夜景，徒生了许多感叹。

        李小婉幽幽地呼气，指尖掠过抱枕粗糙的麻布，倏地闭上眼睛，攥紧了拳头，念道：“那么，吻我吧！”她的声音呈现出不曾有过的沙哑，却有种沉沦似的美感。

        姚慕堇意料之外地一怔，眉头蹙得更紧了。

        “怎么，你不敢吗？”李小婉挑衅般问，夹杂细琐的笑。

        姚慕堇握着栏杆，让凉凉的触感沁入到皮肤里。夜色铺天盖地，就在咫尺，在天空，也在大地。李小婉的声音在她的耳际，李小婉的人却在城市的另一端。姚慕堇毫不懂得这游戏的乐趣，但心里传来的轻颤，叫她本能地抵抗。

        “如果你不敢，那就接受我的亲吻吧！”李小婉从容笑道。对方几次的沉默让她渐渐进入了角色，将姚慕堇的名字抛在了脑后。伺候个初次而来的客人，没有人比李小婉更合适了。她说出这话，嘴角不觉上扬，露出浅浅的弧度。

        “我为什么不敢？”姚慕堇忽然反问，似是回过神般，声音很散很慢，很高傲。

        这一回换李小婉愣住。没有人会像姚慕堇这样，用如此不屑的口吻来质问她。在交易里，唯有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但显然，姚慕堇要的并不是开心这么简单。

        “没有我不敢，只有你不敢。”姚慕堇大笑起来，带着恶作剧得逞的快乐。

        “你敢，你就来。”李小婉嘴硬地回复。她第二次被姚慕堇激怒了，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说出来的话一丁点儿也不客气，全然不像是在对待客人了。这个人是姚慕堇。李小婉胸口起伏地极快，齿间用了力气，重重地咬住嘴唇，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这是你说的，算是你对我的勾引。”姚慕堇说得理所当然，就像在说晚上有星星，白天有太阳。她看到漆黑的夜空里，有几颗闪烁，突然很想看看李小婉的眼睛。在几个小时的餐桌上，她记得李小婉那双拧起的眉头，记得那心事重重的表情，唯独不记得李小婉的眼睛了。

        这一秒钟的遗忘，像是注定的。

        李小婉矢口否认，但为时已晚。她再次被扣上了勾引广茂老总的大帽子。

        “你的勾引还没有结束吧？继续！”姚慕堇命令道。

        “我躺在沙发上，你想要怎样就怎样吧！”李小婉没好气说，两腿顺势交叠，摆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好似真的在等待姚慕堇的“想怎样就怎样”。而房间里是空荡的，除了她，没有旁人，连旁人的气息都没有。

        姚慕堇扭头踱步走进了房间，夜色被留在身后。她捏着手机，听李小婉自然的呼吸，也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在李小婉说完“想怎样就怎样”后，她想笑。但笑声没有发出来，她就失去了笑的兴致。因为，她想要去见李小婉。

        “你等我。”姚慕堇突兀地说了三个字。

        嘟嘟嘟——

        忙音随即而来，快得惊人    ...

        。

        “姚……你！”李小婉腾地坐起身子，背上冒出一层冷汗。她听见了回声，听见咚咚的心跳，甚至听见了汽车发动机的轰鸣。

        姚慕堇从来都是难缠的。

        “我这是在做什么？”李小婉摔掉了手机，揉乱了长发，懵懵地自问。

        墙壁和灯光不能给她答案，而唯一能给她答案的人已经疾驰在马路上了。

        黑夜很黑，风驰电掣的速度像是要穿越时空。黑色的保时捷从城市的一角使向另一个对角，不到二十分钟就将距离缩减成了零。姚慕堇将车停在李小婉的公寓楼下，手握着方向盘，竟渗出了细密的汗。报告上记录了李小婉的详细地址，姚慕堇顺着公寓的楼层，向上数，目光停在那个亮着黄色灯光的窗口，她依稀能看到窗帘微微地抖动。

        姚慕堇在楼下，李小婉在楼上。

        街边停靠下来的车，李小婉瞧得一清二楚。只见车里的人打开车门走了出来，站在原地，慢慢地仰起头来。李小婉脸色微变，猛地拉紧了窗帘，最怕是被姚慕堇逮个正着，又道一句“你在勾引我！”。

        月亮钻出云层，月光成片成片地散落，姚慕堇的卷发都染上霜色。

        李小婉站在窗边，从缝隙中俯瞰。车在那里，人也在那里。她的紧张在心里。

        “我这是在发什么癫？”姚慕堇自嘲地笑，在午夜的街道，直笑弯了腰。李小婉是谁？不过是个初识的女人，没有什么值得探究的。大约是因了酒性，才会做出这么奇怪的事情！姚慕堇扶着额头，轻轻地揉按太阳穴。她觉得头很疼，特别是瞭望到李小婉的灯光时。那光线昏暗而暧昧，就像李小婉的眼神。

        姚慕堇忽地明白了，李小婉的眼睛漂亮到勾人。

        叮叮叮。

        手机铃声急促地响起来，叫李小婉吃了一惊。她不需去看，都知道是楼下的人打来的。这个电话打在她的号码上，来电显示的确写明了——姚慕堇。

        “喂，姚总。”李小婉称呼得依旧正经，甚至有些小心。

        “结束你的生意吧！”姚慕堇开门见山地说。她抱着肩膀，仰视着那暧昧的灯光，轻轻地勾起了嘴角：“不用考虑。这不是我的建议，是我的命令。”

        “我不用考虑，因为我的答案是不行。”这话题另李小婉诧异，但容不得她多想，脱口而出的就是她的心里话。这是路璃与她最后的关联，如何也不能结束。无论将来怎样，她的心血和路璃的心血曾经那么接近过。全部的证明都在这里，倘若结束了，就真的一切都结束了。李小婉怅然地想，不由自主地捻紧了窗帘。

        窗帘和灯光都在波动，如同此刻某些人的心情。

        姚慕堇知道李小婉在看，在看她。

        “那我就买脱销你所有的商品，然后付款，全部差评。”姚慕堇冷笑道，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我想一个差评百分之四五十的店，跟倒闭并没有什么区别。”

        “姚慕堇，你不要太过分！”李小婉第三次被激怒了，嘴唇都咬出了血色。

        哗啦——

        窗帘倏地被拉得大开，灯光尽数涌现，点燃了夜空。

        李小婉死死地盯着姚慕堇，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姚慕堇抬头，仿佛接受到了李小婉的目光，压低了声音，妖冶般诡秘地说道：“我从来就这么过分，只是你还不了解。”

        “我不想了解你。”李小婉毫不留情地说。

        “你这是在赌气吗？”姚慕堇扑哧笑出了声。

        “姚总，请、您、自、重！”李小婉一字一顿地轻喝，脸色冷得像结霜。

        “李小婉，你听好，”姚慕堇收敛了笑容，凝望着那灯光，正色道：“现在我正式允许你勾引我，我接受或者不接受，那是我的事情。但是，我也正式通知你，我不允许你在我没有正式拒绝你前，再去勾引别人。所以这个店，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如果你不答应关闭，我会用我的办法来处理的。只是到时候，我想你会比现在更加不能接受。”

        “我什么时候勾引过你？”李小婉几乎是喊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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