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钟淼看王小玉,王小玉看钟淼。

        “小玉……”钟淼喃喃又唤了一声,自己倒先激动地打了个抖。

        “嗯？”王小玉睁着大眼睛,轻轻摆弄了下罩裙。

        “你，你睡哪儿啊？”钟淼直觉脑子发胀,身体沉重极了。倘若没有那该死的石膏，她肯定能一跃而起，想干嘛就干嘛！但此时此刻,她就算想，她也不能干嘛。更何况,她也不敢干嘛。钟淼的百转千回叫她自己都震惊了，不可置信地又朝王小玉瞪了瞪眼,心里暗骂：“喂，钟淼！你脑子也绑石膏啦！想干嘛？跟小贱人能干嘛？喂喂，清醒点！为了二两肉就出卖**！真是没出息！”

        “嘀咕什么呢？”王小玉不耐烦地嘟囔。说着话的功夫，手里多了条毛巾。这会儿，正歪起脑袋，细细地擦着她那齐腰的长发。王小玉的头发很长很黑，像瀑布似的。她不用吹风机，就如此坦然地立在床边，在钟淼的面前，荡漾着她的美丽的头发，像是铺陈开的画卷，叫看得人头晕目眩。

        星星点点的水珠落在钟淼的脸颊上，好似春雨，滋润了一大片干燥的土地。

        “你们拍戏的时候，是不是要戴假发？”王小玉笑着问，指尖穿梭在长发里。

        钟淼无意识地点点头，紧紧地盯着王小玉那双肉肉的小手，盯着那小手缓慢地移动，在乌黑的发间像白玉般柔嫩耀眼，将黑发映衬得越发地黑。若是她的手能代替王小玉的手，在那长发间游走，该是件多美的事情啊！钟淼情不自禁地想象起来，嘴角微微上扬，竟是笑得眼睛都发亮了。

        “喂，老娘跟你说话呢！你笑个什么劲儿？”王小玉撇嘴喊道，伸手在钟淼的脸蛋上戳了戳，“吃肉吃傻了吧？还是被老娘的身材打击到了？疯了？”经过王小玉在镜子前的细密测算，猪蹄汤似乎真的发挥了一点作用。

        王小玉的手指头热热的，钟淼的脸颊凉凉的。

        经这一戳，钟淼更觉头晕了。在她看来，这无疑是王小玉占了她的便宜！平日里，就算借谁个胆子，也没有人敢摸她钟淼的脸！王小玉一定是丧心病狂了！一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而她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给摸了呢？她不能这么随便。所以，她要反击，她要摸回来。这又是个严密的逻辑，唯有身为大导演的她才能验证推理出来。

        “你过来下，小玉。”钟淼咬咬嘴唇，冲王小玉笑。

        “干嘛？”王小玉哼道，身子却听话地俯了下去，散乱的发梢落在钟淼的怀里。

        王小玉一靠近，钟淼的手就伸了过去。她本想只轻轻地摸一把，然后迅速地撤离。然而，手心触碰到那暖暖的脸蛋，就像粘上了胶水。而王小玉的脸更像是带电的，电流顺着钟淼的手指，窜到她的手臂，从手臂直钻进了她的心窝里，叫她浑身都猛然震颤。

        两个人的距离极近，灯光很亮。谁的细微表情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眸。

        钟淼紧张兮兮的喘息，热乎乎地喷洒在王小玉的面上，竟叫王小玉都跟随着呼吸不平起来。王小玉很想甩出个耳光子，但却抬不起胳膊。她看见钟淼眼里放射的光芒，像是玻璃倒映着日光，特别的多彩。而正是这么斑斓的眼神，此刻正灼灼地注目她自己。所以，她使不上打人的劲儿。抚在脸颊的那只手，干燥燥的，不热也不凉，恰到好处的温度在她的皮肤上传递着，让王小玉忽然迷茫起来。

        王小玉无着地轻轻蹙眉，钟淼更加不知所措。

        “拍古装戏，都要戴假发的。”隔了半晌，钟淼幽幽地说道。

        “你拍古装戏吗？”王小玉接口问道，却好似不是在说这问题。

        “你喜欢看古装片吗？”钟淼不答反问，嘴角翘起。

        “嗯，我挺爱看的。”王小玉老老实实地点头，也笑了起来。

        关于古装片的话题很快进入了死胡同，两个人尴尬地对视，但谁也没有开口说结束这费力的动作。王小玉弯腰前倾，双手扶在床沿；钟淼挺直了后背，右手抬得高高的。

        “咳……”钟淼想要说些什么，好打破此时的寂静。但打破这寂静，似乎又是非常不浪漫的行径。她的手心里的王小玉，是那么的动人，连那平时凶神恶煞般的眼神都化成了绕指的柔情。指尖滑嫩的触感，像是软玉，像是凝脂，像是很多很多不能形容给旁人听的感觉。钟淼听见了自己的呼吸，也听见了王小玉的呼吸。

        王小玉呼吸的很轻，似是生怕呼吸的重了叫钟淼捕捉到她此时的不安。她打量着钟淼，打量那头红色头发，打量那苍白的面容。眼睛所见的钟淼，没有一处像李军，甚至连性别都不像，但王小玉却分明地感觉到了她曾有过的心脏跳动的节奏。这是件极不科学的事情！王小玉愤愤地在心里犯嘀咕：“是她看上了老娘，又不是老娘一定要看上她！”

        钟淼视线最终定格在了王小玉娇嫩的唇瓣上。不是她非要去看，而是王小玉蹙眉时不经意便撅起了嘴，眉毛上挑又不经意浅咬下唇。贝齿轻附红唇，到底是场灾难。钟淼不由自主地陷入了灾难里，眯起眼睛瞧那近在咫尺的风景，一门心思地想要融进画面里。她在心里已经设定出了不停变换的镜头，只等待最后的捕捉。

        “唔……”王小玉闷声轻哼，惊诧地瞪圆了眼睛。一双火热几乎是在瞬间粘附了上来，不等她呼出声音，就吞没了她的呼吸。王小玉想要退后，前倾的姿态却叫她无处可逃，只能任由对方掠夺和侵占。尤其是，那钟淼该死的手牢牢地掌控了彼此间距离！王小玉直觉得心跳过速，随时都会跳出身体，眼里倒映的是钟淼紧闭的双眸。过分近的贴合叫她看不清晰，但清晰地鼻息就在她的耳畔萦绕。

        “疯了！肯定是疯了！”钟淼在心里嘶喊，她的身体却将她出卖的彻彻底底。一贴到王小玉柔软的唇上，齿间感染的馨香就叫她晕迷，情不自禁地想要深入。王小玉的皮肤是滑嫩的，王小玉的嘴唇是甜的。钟淼只觉有团热气直冲她的脑门，让她不能停下来与王小玉的唇齿斗争。

        王小玉犹豫后退，钟淼便迎头向前。始终，两人的唇瓣都紧密地贴在一处。

        “嗯……”王小玉喘不气来，想要张口呼吸。

        这当口，钟淼游离的舌尖忽地挤了进去，灵巧又聪明地躲过了皓齿的防卫，带着热烈的生命力刺激着王小玉。而那掩不住的笑容在钟淼的脸上荡漾，叫她愈发地勇猛起来。尽管只一只手能使上力气，却依然叫王小玉身软腿软，完全逃脱不开。

        “你，你别……”王小玉努力地摇头，想要晃开这侵犯。话未说完，身子倏地一歪，重重地跌坐到了床边，整个儿压到了钟淼的胸口，伏在了钟淼的怀里，“你怎么这么欺负人呢！不准这样！”王小玉带着哭腔喊，乘着空隙，大口大口地喘气。

        钟淼身上吃痛，微微皱眉。但看王小玉娇羞的模样，心里倒乐开了花。

        “你，你个色狼！”王小玉恨恨地骂道，腮帮子鼓得高高的。

        “你不打我吗？”钟淼讪讪地笑，低头将    ...

        脸送到王小玉面前，笑道：“我以为你得抽我两大嘴巴，刚还在害怕呢！”她壮着胆子跟王小玉嬉皮笑脸，逗弄王小玉的愉悦已远远大于了对于暴力的担心。而王小玉眉头猛地皱起，钟淼还是心里咯噔了一下，讷讷地喊：“喂，你不是真的要打我吧？”

        “看老娘不抽死你！”王小玉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身子，直勾勾地瞪着钟淼，说着话就把巴掌挥了起来，恶狠狠地骂道：“你不是欠抽吗？老娘这就满足你！欺负我？我叫你欺负我！敢亲我？我看你吃猪蹄吃多了，涨的！”她心里有气，她气钟淼，更气自己，而这气愤无疑只能发泄在面前的人身上。

        “你别动手！你动手我就再亲你了啊！”钟淼昂着脖子，佯装镇定地说。

        王小玉闻言一愣，只刹那的功夫，对方像阵风似的竟真的扑了上来。

        “喂，我还没动手……”王小玉惊地高喊起来，最后的声音再次被热情淹没。

        等王小玉回过神来，钟淼的舌尖已经端端地抵在了她的齿缝上，唇瓣轻轻地摩挲王小玉那诱人的唇线，像是享受般在原地盘旋，让王小玉不知要何如是好。

        电影讲究慢镜头和特写。钟淼讲究完美和细节。她不想冲动地席卷，尽管心里仿佛潮涌，行动上却是慢慢的，像是构思她的新片般，用极慢的节奏替代了澎湃，却更叫对方无奈地抓心挠肺。

        “嗯唔……”王小玉直觉得唇齿传递的细碎，点点滴滴地蔓延到全身，不能自控地轻吟。而这声音一从她的喉咙溢出，就叫她唰地红透了脸。她练的功，再凶残都抵不过此时的单音。真实和幻觉，永远隔着具体的鸿沟。王小玉软软地叹息，心尖上仿佛有微风掠过，整个人都轻轻地颤抖起来。

        亲吻像是条很深的河，钟淼放任思绪想象着。她在这河里沉浮，王小玉水淋淋的发丝仿佛水草，纠缠着她的身体，让她如何也不能脱离，只能溺在这河里，溺在王小玉的怀里。

        “王小玉真是害人精！”钟淼默默地对自己说。言罢舌尖迅速地抵开了王小玉的齿缝，炽烈地缠上了王小玉的丁香，像是报复这害人精般，卷着舌尖在那暖融里游走，既狂野又温柔。

        “死鬼！这么会接吻，肯定是花心大萝卜！”王小玉颤巍巍地想，心里气极了。

        钟淼吻得兴起，不知不觉手从王小玉的脸颊滑了下来，刺溜就落到了王小玉胸前，跟装了gps似的，定位在了王小玉的柔软上，手指微曲，将那软软的地方尽数包裹了起来。她没有计划过程，而此时的过程美好得几乎让她心醉了。

        “臭流氓，把手拿开！”王小玉掀开眼帘，横着握住她胸部的爪子，在心里咆哮：“动作这么熟练，果然是个花心大萝卜！臭流氓！”然而，此时此刻她的身体却在这个流氓的热吻和抚摸里，感觉到了愉快。王小玉鄙视自己，更加鄙视流氓。

        “小玉……”钟淼不舍地松开嘴唇，急促地喘息，低低地唤了声。

        “哼！”王小玉也在喘息，白了眼钟淼，撇嘴问道：“便宜占够了？”

        “你晚上，就睡在这吧？”钟淼弯眉笑了笑，舔着嘴唇巴巴地盯着王小玉。悸动的潮水还未退去，她还来不及收拾自己的情绪。也不知哪里生出的胆子，开口静说了这么直白的一句话。但她相信，王小玉是能够接收到她的诚意的，绝对不会拒绝她的。亲都亲了，摸到摸了，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钟淼乐滋滋地想，眼睛都笑成一条缝。

        王小玉一怔，脸颊浮动云霞，没有开口，就先扬起了巴掌。

        啪——

        “你以为老娘是什么人？说睡就睡啊？流氓！无耻！哼！”王小玉愤懑地骂道。

        “哎哎，你……我哪里流氓，哪里无耻了？”钟淼捂着脸，眼里含泪道。

        “哼！你肯定欺负过很多女的，怎么不流氓，不无耻？”王小玉振振有词。

        “我呸！老子这么纯洁，你少给我泼脏水！”钟淼几乎跳了起来。

        “你纯洁？你骗谁呢？当老娘白痴啊！”王小玉脖子一扭，头扬得高高的。

        钟淼气得浑身发抖，嘴唇都哆嗦成了紫红色，看王小玉的眼神都泛起了火光，挣扎着从床上蹦起来，俯视着王小玉，一字一顿地吼道：“王小玉，你把我的初吻还给我！”

        “初吻？”王小玉抬头看床上的人，整个儿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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