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小婉的讶异没有叫出声,就被姚慕堇通通堵了回去。

        这一回,姚慕堇没有给李小婉扇巴掌的空隙。她来势汹汹,像是早有预谋。然而，只有姚慕堇自己心里明白,现下的光景明明早就超越了预计。但当唇瓣与李小婉柔软的双唇触碰上时，便唯有深入的欲求，叫她再也记不起预谋了。

        “唔……”李小婉拼了命般地挣扎,牙关紧闭，发出轻微的闷哼。这轻微的声响让她脸红,更让她感到羞耻。事态是如何发展到现在这一步的，李小婉有些寂寞地想。虽然姚慕堇将她拥得很是牢靠,可是寂寞的想法一旦产生，就仿佛决堤。李小婉甚至不明白自己在寂寞什么，却终究无法抵挡心底泛起的凉意。而这些冰凉的感觉，使得她的身子变得僵硬，提不起丝毫的热气。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衣裳摩擦的细碎响动显得格外刺耳。

        李小婉死死地闭着嘴唇，姚慕堇则耐心地挑逗舔弄。双方靠得非常紧密，几乎没有任何缝隙。李小婉的身子被姚慕堇钳制着，即便她奋力地抗争，都始终逃不脱对方的掌控。而姚慕堇的腰身好似条绵软的水蛇，她缠上来就立马与李小婉贴合得牢牢的。那傲人身姿间的摩挲碰撞，虽是隔着衣衫，却也撩拨得人心澎湃。

        姚慕堇鼻息间微微轻喘，她舍不得放开李小婉娇艳的唇瓣，像是捉弄般一点点地啃噬，想叫那酥麻的感觉渗透进李小婉的心里。李小婉越冷越退怯，她便越热越难耐。这是种值得琢磨的情愫，只是姚慕堇此时没有琢磨的时间。她忙着攻占，忙着证明一些想法，忙着将李小婉凉凉的薄唇捂热。她很忙，忙到不得不手脚并用，纠缠住怀里的人，不让对方有一丝一毫的机会逃掉。

        房间里响起凌乱的踢踏声。姚慕堇重力向前，李小婉猛地踉跄，身子不由地便歪向了沙发。只听“嗙”的一声，两个人连带着齐齐倒进了沙发里。

        “你没事吧？”姚慕堇蹙眉轻喘，关切地问。她的身子覆在李小婉的身上，而李小婉的身下是硬质的皮面沙发。她瞧见李小婉拧起了眉头，像是疼得厉害，不由地想要伸手去抚李小婉平整的眉毛，却被对方啪地挡了回去。

        “放开我。”李小婉沉着脸说。腰部的碰撞让她感到不适，而姚慕堇忽来的“好心”更让她害怕。如果说这又是个姚慕堇精心设计的圈套，那么此时此刻她应当做什么来回应呢？李小婉偏开头去，不想看姚慕堇泛起桃色的脸庞。

        “是你拉着我，将我带倒在这里的。”姚慕堇正正经经地说，说的很有一番道理。边说边撑起了双臂，朝李小婉笑：“瞧，我没有束缚你。”她说假话的时候从来不会脸红，像说真的一般叫人信服。语毕就自说自话地将头搁到了李小婉的胸口上，喃喃道：“我听听，你的心跳正常不正常？”

        这样暧昧的距离和动作，任谁的心跳也正常不了。

        李小婉努力地平静，却做着无用功。她自己都能听到那噗通噗通的声音，姚慕堇又怎么会听不见呢？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心跳加速。对于姚慕堇，李小婉是不喜欢的。这个结论几乎不需要验证就可以得出来。因为姚慕堇是个难缠而多心的人，跟这样的人相处，要多留一百二十个心眼。李小婉疲于应付，也不爱去应付。

        “呵，你是在心里诅咒我吗？”姚慕堇抬起头来，盯着李小婉打趣。

        李小婉也不回避，直视着姚慕堇，接受那锐利目光的洞察，微微笑了起来：“我不诅咒你，难道还要谢谢你？我真希望你立刻从我眼前消失！”这话说的声音不大，但姚慕堇靠得极近，双方都听得一清二楚。李小婉字字带针，连眼神都恨不得生出小刀子。

        然而，姚慕堇却是个刀枪不入的人。

        “你确实没有什么幽默感。”姚慕堇摇了摇头，佯装失望地说。说完俯□子，鼻尖蹭在李小婉凉凉的鼻尖上，笑道：“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她自然知道李小婉在愤恨些什么，但这些愤恨对于她来说，更像是一种添增游戏乐趣的调料。她与李小婉谈论路璃，做的事情却与路璃完全无关。

        李小婉还没来得及开口，姚慕堇的攻击就又开始了。

        当姚慕堇温热的唇落在白皙的脖子上时，李小婉动脉的血液不自觉地加快了流速，使得那青筋跳动得异常明显。姚慕堇便顺着这鲜血涌动的脉络，浅浅地游离，不时凑上鼻尖，轻轻地碰一下，又倏地离开。

        “我也是个出卖声色的女人，难道你忘记了吗？”李小婉双手抵在姚慕堇的肩头，望着白色的天花顶，声音冷的像是刀锋。她使足了力气去推身上的人，指甲抠在姚慕堇的衣服上，嵌进了对方的皮肤里。

        姚慕堇吃痛地一缩，猛地弓起身子，目光沉沉地俯视着李小婉。

        “店铺我也有份。”李小婉克制地呼吸，空气是稀薄的，而热量是剧烈的。

        “我知道。”姚慕堇冷了声音，说道：“不用提醒我你是个怎样的人，我很清楚。呵，既然你是个出卖声色的女人，在我面前还装什么矜持呢？”话至末尾，姚慕堇沉着脸笑了。这笑容有些说不出的滋味，笑声是轻狂的，而笑容本身却全然不是愉悦。她不懂得李小婉的矜持，又好像能够懂得。倘若李小婉是个投怀送抱的人儿，姚慕堇倒真的不懂得了。

        “我为什么要迎合你？”李小婉也笑了，索性不去抵抗姚慕堇，松了手，饶有趣味地打量姚慕堇漂亮的脸蛋，“我不想成名，也不想做你的商品。你不是说过吗？我不爱钱，也不爱色。我什么也不爱。”所谓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李小婉这么说，心里腾升起报复的快-感。姚慕堇要看她的不矜持，她便说不矜持的话。而到底她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似乎并不是十分重要。

        姚慕堇一怔，笑意收敛，凝在嘴角，变成了似有若无的虚像。她垂下目光，看李小婉漆黑的瞳孔，看那瞳孔里小小的倒影，表情说不出的肃然，只道一句：“你必须迎合我，因为我是你的客人。”

        李小婉眉头紧蹙，竟哑口无言。她当然记得姚慕堇是vip的包年客户，可是那是在电话里，在网络里，在一个虚拟的空间里。而此时，姚慕堇真实地匍匐在她的身上，连说话时的热气她都感觉得到。李小婉不知姚慕堇是故意要她难堪，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脸色白了白，不觉咬住了嘴唇。

        “你在思考要怎样迎合我吗？”姚慕堇见状，眉头渐渐舒展开，似是非常愉快，问出的话更是轻挑极了，语毕低头蹭了蹭李小婉的鼻尖，轻轻地笑了起来：“思考的时间未免太长了，我等不及了。”

        如果这话是在电话里说的，李小婉自会说一句更轻挑的。但是，这话是面对面说的，李小婉说不出轻挑来，摆正着脸色，面上像是结了冰，冷的彻骨：“没想到姚总的工作时间是这样度过的，广茂的招牌也没有什么值得信赖的地方。你不必证明我的价值了，我对贵公司完全没有兴趣。放开我！”

        “哦，”姚慕堇并不吃惊，反而故意拖了个长音，道，“原    ...

        来，你并不担心我雪藏路璃。我还担心你接受不了，要找我麻烦。看来是我多心了。”

        李小婉猛地怔住，不可思议地盯着姚慕堇，却如何也看不穿对方眼里的内容。关于路璃，李小婉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结，而这个结又似乎不该在这个时间里出现。但姚慕堇一提起，李小婉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喉咙被对方卡住了，叫她不自觉地想要喘气。

        “想好要怎么证明你对我价值了吗，我的hr？”姚慕堇勾起嘴角，笑得越发不怀好意。她不相信李小婉是个无欲无求的女人，而路璃显然就是那个“欲求”。只是，李小婉的这个欲求，让她很不喜欢。

        两个人相互看着，短暂的沉默在办公室里蔓延。

        姚慕堇自认为不用去想，李小婉都会甘愿做些事情，为了路璃。她静静地瞧着那张脸，瞧那双诱人的眼眸，瞧那唇角漂亮的弧线，却瞧不出李小婉的情绪。她在等待李小婉的答复，又不想要李小婉答复，那些个心里的声音让姚慕堇感到烦闷。

        “不，我对你没有价值。”李小婉开口，面上依旧是冷淡的，慢慢地说：“我不会和你交换什么。你干涉路璃的事业安排，是你和她的事情。我和她，是我和她的事情。我的事情，是我的事情。我们都应该有自己的原则，也请姚总你，不要混为一谈。”她说这话时，手指捏得紧紧的，脸色显出苍白来。与路璃划清界限，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是，以她对姚慕堇的迎合，来换取路璃的什么，更加是件困难的事。

        在片刻的思考中，李小婉选择了尊从自己。

        “那真的是很可惜……”姚慕堇摇摇头，故作惋惜地说。

        “如果需要我的服务，请晚上致电。”李小婉扭开头，轻声说道：“白天，你不是我的客人。”

        发丝纠缠在李小婉的耳际，错乱地盘亘着，遮蔽了那白皙干净的肌肤和粉嫩的耳廓，却也遮盖得并不紧密，留细琐的空白，叫姚慕堇能够看到，却看不真切。李小婉的耳垂藏在头发下，姚慕堇想要撩开那长发，探一个究竟。

        “你忘了我说过什么了吗？”姚慕堇抬高了音量，伸手抚到李小婉的脸颊上，捻起那不听话的发丝，用目光描绘李小婉耳朵的轮廓，顾自说道：“结束生意，嗯？我说过了，不想说第二次。”

        “姚总，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李小婉望着办公桌的方向说。她看见桌面上整齐地码放着很厚很厚的文件，突然想到平时姚慕堇是坐在那个位置上工作。而现在，这个应该工作的人却浪费时间压在自己的身上，真像是个笑话。

        姚慕堇顺着李小婉的视线，也看向了办公桌。李小婉看得很投入，姚慕堇也看得很投入，良久才扑哧笑出了声，说道：“你在无声地提醒我，应该去工作了吗？我该管什么，不该管什么，不由你决定。我说过的话，你记得就好。”末了的这一句，姚慕堇几乎是贴合在李小婉的耳廓说出来的，那暖暖的气流倏地就窜进了李小婉的耳道，叫李小婉的耳朵唰地通红。姚慕堇细细地凝视那红彤彤的耳朵，翘起了嘴角。

        咚咚咚。

        “姚总，有重要的事情向您汇报！”王秘书在外头焦急地敲响了房门。

        “进来吧！”姚慕堇应了声，却并不急于从沙发上起来。

        王秘书推门走进办公室里，脸上一僵，尴尬极了：“姚总，我不是故意的！”

        “我们在研究瑜伽。”姚慕堇做了个舒展的姿势，长腿抬得高高的，优雅地朝王秘书笑了笑：“说正事！”语毕，才悠然地撑起胳膊，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李小婉的尴尬一点也不比王秘书少，姚慕堇的身子一离开，她便立马弹了起来，却像是做了错事般低着眉，坐在沙发里侧，慢慢地掖好散开的长发，慢慢地掸平外套上细微的褶皱，拍掉沾惹的灰尘。这一系列的动作，李小婉做的都极慢极平稳。但落到姚慕堇的眼里，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昭示。

        “姚总，瑞鑫娱乐报刚刚刊登了一则关于钟导的报道，内容直指钟导追求姜苏安，还配了图，您需要过目吗？”王秘书抹了把额上的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手里的平板电脑。

        姚慕堇招招手，将电脑拿到面前，瞄了眼，不屑道：“还说不卖腐，这么近的镜头，她肯定是故意被拍的。”说完就把平板又丢回到了王秘书的怀里。

        “您看，需要采取措施吗？这事已经在网上传开了，姜苏安的粉丝挺厉害的，恐怕钟导承受不住。”王秘书又抹了把汗，紧张地喉咙直发干。

        “真是麻烦。”姚慕堇撩动着卷发，转过身将视线落在了李小婉的身上，问道：“你带手机了吗？”说着话，还摊开了手心，摆出一副要借手机的姿势。

        李小婉很想说没带，但她的眼神不自觉地定格在了茶几上——手机在包里，而包就在姚慕堇的面前。

        “不好意思，借用下。”姚慕堇自然是聪明的，指了指李小婉的包。

        “给！”李小婉无奈地拿出手机，送到了姚慕堇的手上。她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但碍于王秘书在，先前的尴尬还没有过去，这会儿姚慕堇主动地开口了，她便也不好拒绝。

        姚慕堇认认真真地接过去，低头忙起来，像是拨电话，又像是发短信。隔了良久，忽然坐到李小婉的旁边，紧挨着李小婉的肩膀，脸蛋贴到李小婉的脸颊上，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起了手机。

        卡擦。

        “你在做什么？”李小婉本能地惊呼，边说边站起来伸手要夺手机。

        “哎呀！”姚慕堇捏着手机在李小婉的眼前晃了晃，倏地手指一松，手机啪地掉到了地上，“王秘书，快看，这是谁的手机？”

        王秘书一滞，立马会意地咧嘴笑了：“不知道呀！我捡起来看看！”说完便弯腰拿起了手机，握得紧紧的，朝姚慕堇恭敬地说：“是件遗失物，我去找相熟的记者登报查查失主。”

        “嗯，对的。拾金不昧很好。”姚慕堇满意地点点头，完全不理会李小婉。

        “我现在就去！”王秘书拍了把胸口，飞一般地跑了出去。

        姚慕堇与王秘书配合得十分到位，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简直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李小婉直觉，这绝不是她们第一回坑人了！不等姚慕堇说话，李小婉便开口说道：“这样做很有趣吗？”

        “我只是证明了你对我的价值。”姚慕堇坐到沙发里，摆了个舒适的姿势，抬头看着李小婉说。李小婉逆着光站着，阳光穿不透那纤长的身子，只拉了个斜斜的阴影。姚慕堇将目光放平，注视着地上的影子，若有所思地说：“放心吧，我已经格式化过了。只有一张照片而已。”

        但仅仅就是这一张照片，已足以叫李小婉头疼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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