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老帝主微微一顿，却失声笑道，“所以，你是觉得，当初你若是更进一步，她便会选择你？”

        “就算不选择我，也不会轻易被你蒙骗！”老离阳王恨声说道，抬起头看向老帝主的目光，泛起说不出的愤怒，“到最后，她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孤说过，当初是她自愿的！”老帝主无奈地道，“当年，是她将魔息渡给我，说让我尽管追求我想要的……”

        “是吗？！”

        北冥则的声音，突然间穿插了出来。

        同一具躯体里，却发出两个不同的人的声音，这无疑让老离阳王皱起了眉头。

        龙玄九却在听到北冥则的声音后，眸光微微一亮。

        他又能开口说话了。

        虽然不确定是不是她的真雷灵力通过灵犀印帮到了他，还是说，是因为老帝主此时情绪，受到刺激，有了起伏，所以才让他能够有重新开口说话的机会。

        但他能够开口说话，就说明老帝主对他的压制不像先前那么严密了！

        而此时，随着北冥则话一出口，老离阳王先是一愣，随后便立马皱起了眉头，看向龙玄九这边：“姑娘，方才那个声音是……”

        “没错，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我的夫君，北冥则。”龙玄九凝声开口，“老帝主强行占据了我家阿则的躯体，所以，待会儿若是真的打起来，还望您老……”

        “丫头放心吧。”老离阳王似乎明白她接下来想说什么。

        没等她说完便开口打断她。

        “臭小子，你能耐倒是真不小，居然又从孤的缚魂阵中逃脱……啊！”

        老帝主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凛然之势。

        只不过，他话还没说完，便突然难以忍耐地痛呼一声。

        紧接着，北冥则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缚魂阵确实不错，但你画的那个，可以说是漏洞百出了！”

        老帝主似乎还想再开口说些什么。

        然而，北冥则却先他一步再次夺得了身体的主控权，沉声喝道：“离阳王，别听他胡说，什么自愿献出魔息，分明是他恬不知耻，用帝桀和帝苍兄弟二人的性命去威胁先帝后，才致使先帝后无奈之下将魔息献出。”

        “这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配不起您的忠心！”北冥则厉声喝道。

        而听到他的话的老离阳王，此时脸上的神色却骤然僵滞。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北冥则那边：“你说……你说什么？”

        “阿瑜她是被逼的？”

        老离阳王一脸不敢置信地道，“可魔息这东西，若非自愿，根本无法……”

        “老爷子，我夫君的意思是，姜后是为了保护孩子，甘愿献祭她的魔息。”龙玄九看着再次跟北冥则争夺起身体主控权的老帝主，沉声同老离阳王开口解释道。

        老离阳王整个人，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几分一般。

        他那高大的身躯，晃了几晃，最终堪堪稳住身形：“我懂了。”

        他低喃一声，周身的气息骤然迸发而出，怒声喝道：“帝恒，废话少说，决战吧！”

        伴随着他这一声怒吼，他周身的气势瞬间攀升而起。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他那双虎目之中，更是投射出一红一蓝两道不同的神光。

        神光骤起的一瞬间，老离阳王背后浮起两尊巨大的虚影。

        一尊血色煞神虚影，一尊金色佛陀虚影。

        煞神挥刀，佛陀诵号。

        一时间，万千瑰丽的符文血光，充斥在整个栖凰殿内。

        老帝主一方面要承受北冥则与他抢占身体的灵识之战，一方面又要面对老离阳王那骇人的攻势。

        再加上龙玄九等人相视一眼后，共同一涌而上。

        饶是老帝主乃是神魔同体，却也依旧有些应接不暇。

        惊人的冲击力，不断地随着激烈的对决而冲击着这座坚实的宫殿。

        宫殿内特制的墙体，都在这一次次强劲的冲击中，被冲击出了道道惊人的裂缝。

        “怒斩！”

        “金身！”

        老离阳王一声低吼。

        下一瞬，他背后佛陀陡然间融于了他的身体之中，在他的体表凝出一道耀眼的金钟，将他整个人护在其中。

        而他另一只手中，却挥出赤色弯刀，整个人宛若离弦之箭般地冲着老帝主撞了出去。

        金身几乎可无敌！

        怒斩却是最凌厉的杀招。

        这两式，在当初老帝那一代中，曾震惊整个上界。

        各域强者彼时听到这两式中的任何一式，都会不自觉地一阵头皮发麻。

        而今，老离阳王用自己曾经不惜拼命也要保护着好友的这两道至强灵术，斩向那个昔日的好友。

        没有人能明白他此时内心的决然。

        更没有人能懂他心中的遗憾。

        姜瑜是他师妹。

        他们二人从小青梅竹马长大，他是大师兄，她是小师妹，师父一共收了十一位弟子。

        姜瑜是小十一。

        他是大师兄。

        他们年纪相差数十载。

        那时，师尊常年闭关，十一几乎是他一手带大。

        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十一占据了他全部的重心。

        当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爱上了这个被他一手带大的小丫头的时候，他内心说不出的矛盾，更有一种对自己的鄙夷。

        他怎么能亵渎还只是个小丫头的十一呢！

        于是，他开始拼命地压制自己对十一的感情，也开始逐渐地逼自己远离她。

        就连从前亲昵的“十一”这个称呼，他也改成了阿瑜。

        十一大抵是察觉到了他的疏离，很是不满。

        但她从小就敏锐多察，心性单纯，却因为她自己身份的缘故，心思有些重。

        所以，自打察觉到他的疏离后，她便误以为是他在意她的身份，不愿意与她再像从前那样亲近。

        于是，自然而然的，他们之间再也不复从前的亲近。

        他一度觉得，这是对十一最好的选择。

        直到有一天，师门来了个求学的人，师尊说是替故友教导。

        可实际上，却把人丢到他这里来了。

        这位新来的少年，年岁跟十一相当，悟性高，又聪明机敏，更能轻易地逗乐十一。

        他当时远远看着他们，看着性子忧郁的十一，一次次地对着他笑，被他逗乐。

        他觉得，或许这个少年更适合十一。

        于是，他开始更加地避嫌。

        但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眼睁睁地看着十一一点一点地走向另一个男人，他的内心有多么煎熬。

        他夜间无法入睡，修炼无法静心……

        但这些，没有人知道！

        直到那天夜晚，十一惊慌失措地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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