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麻杆儿,我不要脸,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土豆气得嘴唇直打哆嗦,哆哆嗦嗦地撂下这句话后,一扭头,拔腿就走,那背影透着一股子倔强与决绝。
大鼻涕见状,赶忙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死死拽住了土豆的胳膊。
接着扭头朝着麻杆儿使劲儿努了努嘴,那表情满是焦急,似乎想让麻杆儿说句软话。
“大鼻涕,你这撅嘴都能拴驴了,走走呗,人各有志,再说了我成鹏的身边可不养废物,要不你们跟他一块得了。”
成鹏斜着眼睛,满脸不屑地说道,那嚣张的模样,看着真欠打。
就这最后一句,让本想喊住土豆的麻杆儿,一下子像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嘴巴张了张,却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哼!成鹏是吧,以后天黑走道儿小心点,夜路走多了早晚碰见鬼。”
杨岳用力甩开大鼻涕的胳膊,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漆黑如墨的夜色之中。
哎!大鼻涕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嘴里嘟囔着:“都是哥们,何必呢。”那脸上满是无奈与惋惜。
成鹏见留下的两人都耷拉着脑袋,一脸的失落,心里正窝着火没处撒呢,眼睛一瞟,看到了旁边蹲着的黄狗。
那黄狗正伸着个大舌头,咧着嘴,在成鹏看来,这模样就像是在嘲笑他似的。
成鹏顿时火冒三丈,咬着牙从裤兜子里摸出一个独子儿,一把捡起地上的老洋炮。
手忙脚乱地咔咔拿火药袋往枪管里装药,那动作又急又狠,火药末子都撒了一地。
麻杆一看这架势不对,吓得脸色煞白,赶忙冲上前去,伸出双手用力拦了一把,声音都带着颤音:
“不是鹏哥你要干哈?杀人可是犯法的呀,土豆就是脾气倔点,完了我让他跟你道歉。”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让成鹏更加暴跳如雷。
他瞪大了眼睛,怒吼一声,一把狠狠推开瘦弱的麻杆,麻杆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成鹏抬起枪,对准了一旁的黄狗,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亢!”一声巨响打破了夜的寂静,独子的威力极大。
这么近的距离,那黄狗的脑袋瞬间就被崩了个稀烂,鲜血溅了一地,甚至都没来得及叫唤一声,便倒在地上,四肢不停地抽搐着,场面血腥又惊悚。
这一幕把大鼻涕吓得浑身一哆嗦,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冲上前去,指着成鹏的鼻子,声泪俱下地吼道:
“鹏哥,你这是干啥?好歹也是我们家养了两年多的狗,平日里没少看家护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你怎么能二话不说就打死了呢!打抱窝的时候我就开始伺候它了,那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啊。”
大鼻涕越说越激动,脸部肌肉不停地抖动,咬着后槽牙,眼泪不受控制地哗哗往下流。
成鹏皱着眉头,不耐烦地看了大鼻涕一眼,呵斥道:“咋滴?今天咱差点让这畜牲害死,废物东西不打留着过年么?
你咋滴?不服啊,来来来,跟那个土豆一样,磕一下子?你爹见了我都得稍息立正。”
大鼻涕一听这话,整个人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愣在了原地,内心的愤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一点点地压抑了下来。
他心里清楚,自己的爹就是给红旗林场外包砍树的一个工头,每天拉拢着一伙老爷们打点零碎的活儿,就指望着这点营生养家糊口呢。
在人家成鹏家手底下讨生活,别人上赶着讨好都来不及,哪敢得罪他呀。
大鼻涕能跟在成鹏身边,他爹可高兴坏了,天天盼着他能和成鹏处好了,将来能混个林场的工作。
最好是能学个厨子或者焊工钳工啥的,要是能学个车,那可真是祖上烧高香了。
毕竟驾驶员在当时那可是“八大员”,是正儿八经的好工作。
分奴终究败给了现实,大鼻涕意识到这一点,脸上硬生生地挤出来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一边抬手朝着自己脸上不轻不重地扇了两个耳光,一边陪着笑说道:
“鹏哥,那话说哪去了,咱兄弟交情在这摆着,我就是着急上火了,主要也是这狗从小养到大,托狗时候费了不少力气。
有感情了,您多担待,谁让咱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呢。”
听他这么一说,成鹏心里因为杨岳的那股子气也慢慢散了些。
在他看来,大鼻涕跟麻杆一样,都是好用的“跟班”,一个手里有活儿,一个嘴甜会哄人。
身边有这样的人围着,那感觉别提多舒坦了,抬手就有人递烟,舔嘴就有人倒水。
就像本山大叔说的那样,伸左手是上水,伸右手是闭嘴,翘左脚是揉腿,翘右脚是亲一口,记住没死鬼!
“下次再尥蹶子,小心老子真崩了你。”成鹏嘴上依旧放着狠话,接着又说道:
“那啥,我听你爹说的,你托狗这一手是跟老炮手学的,你跟我说说你这狗到底咋回事,还不如条看门的土狗,一到关键时刻掉链子。”
大鼻涕心里恨得牙痒痒,可脸上还得陪着笑,他琢磨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估计是让枪响吓着了。”
成鹏一听这话,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扯着嗓子吼道:
“啥玩意儿?当我傻子?咋滴你们之前打猎不用枪啊?
能被枪声吓唬住的猎狗,那叫猎狗么?你小子这是又怨我了?”
“不是,鹏哥,我去给你送肘子那前儿,狗栓道儿边上,你当时不是一时兴起朝狗扔鞭炮来着。把狗炸的声音都变了不是?
后来我也一直没进山,就没当回事儿,估计这次是听见枪声吓坏了,所以撩杆子了。”大鼻涕赶忙解释道,声音里透着一丝委屈。
成鹏一愣,想了想,一拍脑袋:“哦对,是有这么回事儿。
不是你他妈的这是还赖我是不?归根结底是你狗不行,让黄毛崽子追一道,传出去不让笑话死了。
我跟你俩说啊,狗死了这事别人问起来就说咱遇到熊了听见没?你们嘴巴严点。”
麻杆和大鼻涕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俩心里都清楚,这成鹏喜怒无常,仗着自己老爹在林场那是横着走的一霸,可不敢不听他的呀。
“放心吧,听鹏哥的。”
“就是,传出去俺俩不也跟着丢脸么。”
大鼻涕说完,默默地抱起黄狗,那黄狗的身子还带着温热,可已经没了生气。
大鼻涕的眼泪又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他转身准备找一棵树下面把狗埋了。
成鹏看到这一幕,眉头一皱,不耐烦地喊道:“干哈啊?这一晚上累个半死,身上一点力气都没了。
野猪没打死,咱把这狗带回去吃啊,小锅一顿,整点地瓜烧,埋了多可惜。”
听到这话,背对成鹏的大鼻涕浑身一踉跄,心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噌噌又冒了起来,那怒火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燃烧起来一样。
猎人对狗那可是爱如性命啊,狗死了就跟在自己心上面插了一刀似的。
虽然大鼻涕不是正经跑山的,但这狗是他从小一点点养大的,那感情深着呢。
本来被成鹏打死它就差点没压住火,这会儿又要吃狗肉,大鼻涕可就有点恶从胆边起了。
他妈了个巴子的,欺人太甚,要不是这会儿在屯铺边上,又有麻杆在身边。
大鼻涕今天真恨不得冲上去和这畜牲拼个你死我活。
哼,以后有的是机会,咱们新账老账一块算。
“呵呵,就按鹏哥说的算,麻杆你受累搭把手。”
大鼻涕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那脸上的表情别提多难看了。
“等会啊,村子东头咋咋呼呼的干哈玩意儿呢?我去瞅瞅啊。”
说完成鹏拿着老洋炮,大摇大摆地扭头进了屯铺。
大鼻涕看着成鹏的背影,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都深深地插进了肉里。
心里狠狠地骂道:狗日的畜牲!这大山里有的是机会,土豆说得对,早晚这货得遇到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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