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再思及,那一晚,她做的一场噩梦,她从内心深处散发出的恐惧和颤抖,他能感觉的到。
他甚至不知道,她怎么会做前世他因为中了敌军埋伏被万箭穿心的那般死的凄惨的噩梦。
是不是前世,她曾经经历过某种惨绝人寰的过往,才会让她如此惊惧害怕。
而且这些经历,恰好是他所不知的。
甚至他潜意识的期望,前世她选择背叛他,是不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方才不知不觉对她动了几分怜悯恻隐之心。
司荀猝然拉回了纷至沓来的混乱的思绪,方才薄唇轻轻一启:
“孤身为储君,父皇南巡,自然是要从旁侍驾的,又怎可轻易推诿?”
温滢暗自咬了咬红唇,运量了一下神色,方才急色开口道:
“殿下,只是嫔妾这段时日老是做一些不太好的血淋淋的噩梦,嫔妾方才忧心殿下的安危,生怕殿下会有什么凶险,嫔妾总隐约觉得此番南巡会---会诸事不顺,小心谨慎些为好。”
司荀轻轻的握住了她的玉手,语气缓和开口道:
“好了,孤知晓你是担心孤,你放心,孤吉人自有天相,必定不会有事的。”
“孤有些乏了,要不你替孤抚琴一曲吧!”
温滢见殿下质疑如此,动了动红唇,只好没说什么,压了压心里繁杂的心思。
方才往那边的一架风韵古琴旁坐了下来,这架古琴还是姐姐生前的心爱之物。
后来姐姐故去之后,殿下便将这架古琴命人搬到她的院子内,毕竟是姐姐生前的遗物,理应交由她来保管。
此刻,她微微屏气凝神,玉手轻轻的一挑,宛如行云流水般在琴弦上来回灵动婉转的拨动着。
柔婉动听的琴音缓缓地倾泻而出,汩汩韵味,宛如潺潺清水流畅。
一曲完毕,余音缭绕。
倚靠在红木椅子上的某男缓缓地睁开幽深的眼眸,忽地目光飘荡的睨着某处,有感而发的叹息了一声:
“无论是精湛的茶艺,还是琴棋书画,你样样都跟你姐姐如出一辙,不相上下,只可惜,你这张牙舞爪的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倒是半点就不像她。”
此刻,女子缓缓起身,恰好从丫鬟呈上来的红木托盘内亲自端起一杯清茶低垂着眉眼递给面前的男子。
然后示意那丫鬟撤退了下去。
她方才往男子旁边的红木椅子上入座,目光带着几分空洞的缭绕,随意淡漠出声道:
“姐姐的性子温良淑德又如何,最后还不是不得善终,死的凄惨,最后连自己的冤屈都无法申述。”
此刻,司荀轻啜了一口茶汤,看了她一眼,神色略显懊恼将茶盏往旁边的矮桌上重重地一搁,眉心紧蹙:
“这是什么茶,味道真是太苦了。”
温滢知道不该在他的面前提及姐姐的事,方才惹得男子动了怒火,刻意拿茶来发作。
虽然她身边的婢女泡茶的手艺比不上他,可平日里也没见他这般挑剔。
刚才她一时间替姐姐感到悲伤和不值当,便有些忍不住想要在男子面前替姐姐打抱不平。
这会,她微微怔愣了一下神色,旋即起了身子:
“嫔妾这就给殿下重新换一杯清茶过来。”
她顺手端起那杯茶盏便撩开了帘子走了进去。
紫玉没想到主子居然亲自进来,满眼疑惑出声道:
“小主您怎么亲自过来了可是奴婢泡的茶,殿下他不满意?”
紫玉瞧着小主动作优美流畅的摆弄着茶具,宛如在欣赏一幅幅山水墨画似的。
女子举手投足之间吐露出一股子天然的清雅秀气,只是这般静静的在一旁看着,便觉得赏心悦目。
也难怪殿下总是爱往小主这儿跑。
金屋藏娇如此一娇软清丽的小美人,谁不想整日与她如胶似漆的,日夜温存。
她忍不住夸赞了一句:
“小主长得真好看,就连泡茶也让人移不开眼,这泡出的茶味也跟奴婢有些截然不同。”
温滢看了看她:
“其实这泡茶也没什么独家秘方,只要将这窍门掌握好了,认真琢磨个两三年便可以练就炉火纯青的茶艺,只要将这茶叶的用量,还有水温控制好便行了。”
紫玉撅了撅小嘴,自嘲勾唇一笑:
“小主这精湛的茶艺,恐怕即便奴婢苦心练上十几年也未必一蹴而就,关键是殿下就觉得小主泡的茶清香怡然,回味甘甜。”
旁边的雅竹也跟着打趣了一句:
“那是自然,这天底下也唯独只有殿下可以品尝出小主泡的香茶的独特美妙滋味了。”
温滢没搭理她们,旋即便将泡好的茶,撩了帘子,重新恭顺的递到男子跟前。
男子目光宛如一团黑墨似的幽幽然的飘荡着远处,貌似好似在琢磨什么心思。
愣了半响后,方才缓过神色来,将茶盏给接了过来,轻轻的抿了几口。
温滢见男子没再继续找茬,旋即便往旁边一声不响的坐了下来,眉目低垂的心事重重的来回绕了绕手上的帕子。
司荀看了看她,皱眉暗声开口道:
“你是不是在心里一直埋怨孤,当初明明知晓你姐姐的冤屈,随随便便的便拿江良娣出来顶罪草草了事,也未能给你姐姐伸张正义,还给她一个公道?”
温滢恭声开口道:
“嫔妾不敢!”
司荀神色闪过一抹落寞和孤寂之色,似沉默了好久后,他方才清清冷冷的开口道:
“你觉得这皇宫里头是讲究公道和对错的地方吗?“成王败寇”这四个字用在皇宫内那些见不得光的永无休止的争斗最为贴近。”
“如果你非得要埋怨孤,就该怨孤当初不该拉沈家下水,去沈府跟你姐姐提亲,也许你姐姐就不会无辜惨死。”
温滢沉默了,后宫女人之间的争斗那能论个子丑寅卯对错是非来,跟男人上战场一样,强者为王。
没有那个女人手上干干净净,没沾上半点鲜血的。
也许这后宫内比姐姐还可怜之人数不胜数。
若要真的论起来,也是姐姐性子太软,过于纯良,没有自保的能力。
她知道这男子就算念及父兄的份上,也会拼尽全力的护住她的周全。
当初姐姐喜上眉梢的跟她说要嫁入东宫的时候,她本来是坚决反对的。
可每回见到姐姐对殿下情意绵绵,好生欢喜的模样,她便释然了。
这年头能嫁给中意之人是何其三生有幸,她知道姐姐也许临死的时候也从未后悔过。
前世的时候,她有些极端怨恨的将姐姐的死都归根到底在殿下的身上。
可历经前世那般艰难的跟其他嫔妃各种勾心斗角,从中斡旋,几经生死性命攸关之际。
她方才明白释怀了许多,也就没那么怨恨殿下的薄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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