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了最后的疑问,乌赤金与凉风可人继续踏上征途。看着乌赤金等三人背影,笃敬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几十年来,他一直尽忠职守的守护着东牙国,如今却突然告诉自己必须带着自己弟兄离开东牙国,隐蔽在远离祖国的异乡角落里,虽然仍是背负着守护东牙国的使命,但是这等感受竟是如此苍凉。
更让自己失落的是这条漫漫长路,根本不知道终点会在何地,乌赤金提到十几、二十年这么长的时间,那到底是怎样的概念?是什么样的敌人需要花上这么长的时间?
尤其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东牙军只能隐蔽不动,那谁来对付敌人?难道就凭乌赤金一人吗?这个敌人就连五千东牙军都得隐忍躲着,乌赤金一人单枪匹马能对付得了吗?
他望着军师茂名,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解答,毕竟乌赤金来的太过匆忙,他讲的每一件事又都令人嗔目结舌,眼下脑中就是一团混乱,现在只希望透过身边这个小乌赤金能为自己解惑。
“你别看着我,我们听到的是一模一样的话,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你要是没听懂,我也不会好到哪儿去。”茂名没好气的说着。虽然他理解的程度要比笃敬多,但还是不足以让他掌握全貌,如果掌握不了全貌,光知道这些支离破碎的枝节反而更令人混淆。
“你刚刚不是说十之三四?至少你知道了三到四成这个范围,我可是什么都还不知道。”笃敬更没好气的说。
“唉,我一直以为我的才华并不比乌阁主差,只不过他贵为阁主,而且成名多时,再加上他万山第一智者的名号太过响亮,所以大家称我小乌赤金我也欣然接受。经过今日一会,我才知道我们之间简直判若云泥。”茂名若有所失地说道。
“看来你的心情并没有比较好,想不到终于盼来了乌阁主,心情反而更糟。”笃敬自嘲的说着。
“笃将军,不,应该是笃阁主,我心情不好是因为终于知道自己跟他之间的差距。但是对笃阁主,对东牙军来说,乌阁主的到来,让未来的方向更清楚明朗了,这反而是件好事。”茂名正色说道。
“且慢,别忘了笃阁主这三个字现在还不能说。”笃敬一边提醒茂名,一边接着问道:“你说未来的方向更清楚明朗是怎么一回事?”
“是,我疏忽了,告罪。”茂名没想到反而是笃敬提醒了自己这个细节,心想,看来笃敬也不是全然没听懂乌赤金所说的话,接着又继续说道:“想想在此之前,五千东牙军胡里胡涂的离开东牙国,一个敌人都没见着就被困在这里,然后一座莫名其妙的黑山封印又让我们在这里来回折腾了三个月,这段时间我们完全被敌人牵着鼻子走,说句难听的,我们现在连敌人是谁都还搞不清楚,就已经被整整玩了三个月。”
“难道现在我们已经知道敌人是谁了?就连是谁杀了乐阁主都还搞不清楚,接下来还有那个神秘的天涯令主,更别说未来十几、二十年的有家归不得,哪里就清楚明朗呢?”笃敬不忿的说着。
“我们的确是被动,不过乌阁主已经开始在扭转局势了。乌阁主尤其令人佩服的是他跟我们一样也是搞不清楚对手是谁,却已经知道该如何展开反击。”
“反击?乌阁主不是让我将五千东牙军隐蔽起来,而且没有命令绝对不可行动?这怎么会是反击呢?这根本是龟缩到姥姥家了。”笃敬不解的问着。
“这就是我佩服他的地方。”茂名走到桌边,移动着装上的几个茶杯,说道:“你看,中间这个茶杯就是东牙国,周围这几个茶杯就是敌人。
他们有蓝衣军,有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修罗庄园,还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对手,而我们只有五千东牙军,这个目标太过单一,也太过明显。”
笃敬不服的说:“可是这五千东牙军他们惹不起、动不得,现在我们不是毫发无伤吗?”
茂名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没错,五千东牙军的确是无敌之师,完全可以以一当十,以一当百,但那又如何?你看这段时间,五千东牙军做了什么?对方不过略施小计,就将我们困在这里三个月,什么都做不了得的东牙军,还不如没有东牙军。
如果不是乌阁主找他的师弟、师妹来破解黑山封印,你觉得我们还会被困在这里多久?”
茂名继续接着说:“也就是因为东牙军厉害,所以对手就设计了许多套路来对付东牙军。换句话说,只要让东牙军继续像现在这样动弹不得,再厉害的东牙军也像没了牙的老虎,成猫了。”
“这跟乌阁主开始反击有什么关系?”笃敬被茂名弄的更加模糊了。
茂名接着把桌上原来代表东牙国的茶杯收了起来,说道:“如果我们把东牙军藏起来,就像这样,他们立刻没有目标可以包围、可以对付了。
所以乌阁主要将东牙军藏起来,就是要让对手找不到东牙军,让对手没有目标可以针对。
你想想,如果你现在是我们的对手,明明知道东牙国有威力强大的五千东牙军,但是五千东牙军却突然消失在空气里,这对他们的压力会有多大?接下来,他们的任何布局都得提防着东牙军,因为东牙军可能随时出现在他们的身后,他们便不敢轻举妄动。”
茂名渐渐开始捋顺自己的思路,也对乌赤金的计谋更为赞叹,此刻自己不过是拾人牙慧,但是乌赤金又是如何破茧而出,想出这个计策呢?
“就算五千东牙军躲的无影无踪,我们还是对敌人一无所知,又怎么能对敌人造成威胁?”笃敬虽然也随着茂名开始理解乌赤金的计策,但仍然无法掌握到精髓。
“除非对方从此不再对付东牙国,如果他们不再有所行动,我们就当然无从因应。但是,只要他们对东牙国仍不死心,我们就可以埋伏在他们对付东牙国的必经之路,如此一来,局势就会变成我暗敌明,这时东牙军反而就成为他们挥之不去的梦靥。”茂名开心的阐述乌赤金可能的想法,此时他似乎也沉醉在这个套路之中。
“但是乌阁主特别说到,不论发生任何状况,都不能启动东牙军,直到最后决战,这要怎么对敌人造成威胁?”乌赤金还是不解的问着。
“关于东牙军隐藏的这个命令,目前为止只有我们俩知道。换句话说,如果我们俩不说,谁会知道东牙军接下来会做什么?
敌人只会知道五千东牙军消失了,心里就得无时无刻不惦着这五千东牙军,因为他们不知道这我会在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窜出来,这样就够了。
关键就在我们怎么隐藏这些东牙军。又要达到隐藏的目的,又要具有恫吓的效果,而且还不能让东牙军知道自己正在隐藏自己,这就是乌阁主为什么提醒我们隐藏东牙军是件很困难的事。”茂名有点愈讲愈兴奋,因为他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走进了乌赤金的棋局里。
“为什么不能让东牙军的弟兄知道自己正在隐藏自己?”笃敬不解的问这着句话。
“乌阁主说了,东牙军可能藏有敌人的暗桩,如果这些暗桩知道东牙军正在执行隐藏的行动,很快的敌人也会知道。这么一来,这只东牙军对敌人就不再具有威胁,一只对敌人没有威胁的军队,不但是鸡肋,还会是累赘。”茂名试着解释乌赤金的想法。
“这就悬了。若不让他们知道任务是隐藏自己,他们又怎么知道该如何完成任务呢?”笃敬一头雾水的继续问着。
“这就是乌阁主提醒我们,要透过特别的组织架构,特别的任务编组,特别的联络通信,让大家在不断的交叉任务执行中,浑然不知自己正在隐藏自己,一直深信自己正在执行某一个任务,其实大家反反复覆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隐藏自己。”
茂名此时虽然看似明白,但是心中却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去做这件事。如果时间只有一、两年,他自信自己还有能耐掌握的住,若要长达十几二十年,目前无论如何是无法想象的。
“若真要这么做,一旦隐藏个一、二十年,就真的是放任东牙国成为空城?”笃敬继续问着。
“这点我还没参透。不过,如果连天涯令主都出来了,东牙国还有防守的必要吗?我想,乌阁主的算计应该是想把战场从东牙国拉出来到万山诸国,既然不在东牙国打仗,何必担心东牙国是不是空城?
反正东牙山还有护山封印,绝非一时半刻就能被攻破,更何况那里还有乌阁主和年阁主,乌阁主会想出这样的计策,一定是有办法确保东牙国的固若金汤。”茂名试着解释。
“说到乌阁主,我怎么觉得乌阁主的问题才是更大的问题。你刚刚没听到他所说的,四月初一开始,他就会因为通敌叛国而被通辑,到时候他只能四处逃亡,这样还谈什么坐镇东牙国?”到现在笃敬还是对此一头雾水,他只希望茂名知道怎么处理乌赤金的事。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在敌人的心目中,乌阁主是个比五千东牙军更可怕的武器,既然我们可以把五千东牙军隐藏起来,为什么乌阁主不能把自己也隐藏起来?
如此一来,敌人一方面要提防东牙军,一方面又要忌惮乌阁主,局势不是一下就扭转过来了?”茂名觉得自己好像愈来愈接近乌赤金的想法,至少,他似乎知道该如何对笃敬提供建议以配合乌赤金的布局。
“原来还能这么想……,这么一来,我们不就成了像白灵马车或蓝衣军一样的幽灵刺客,反过来躲在暗处了?”笃敬似乎逐渐开窍的说着。
“没错,以牙还牙。之前敌人就是躲在暗处突然对我们施以算计,这才让我们一时手足无措,现在我们也依样画胡芦,大家都躲在黑暗里,看最后是谁技高一筹。
这也是乌阁主再三提醒要隐藏东牙军的原因,因为东牙军是东牙国最后一张王牌,只能留到最后一刻使用。至于乌阁主对自己所做的种种不合理安排,就是要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他自己身上,乌阁主打算以一己之力对敌人进行长期消磨,直到东牙军有十足把握对敌人一击毙命,这才轮到东牙军压轴出场。”茂名很满意自己的这番推论,如此就能解释刚刚乌赤金话里话外无法解释的地方。
当然这中间的环节还有许多地方尚待厘清,但是那已不是重点,至少现在的战略已经逐渐明朗,茂名感觉他似乎已经能跟上乌赤金的脚步。他相信乌赤金也是在黑暗中不断摸索前进,此刻茂名正享受着与乌赤金这样的高手隔空切磋,虽然乌赤金并不是他的敌人,但茂名相信,只要自己能跟上乌赤金的脚步,就一定能成为乌赤金最大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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