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嫣然幽幽醒来,听见张氏的哭声,连忙跌跌撞撞向灵堂跑过去。
岳染看着她比平时快了许多的步伐,不由得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几息之后,宋嫣然又是一声尖叫:
“爹!!”
岳染跟在后面缓缓走进灵堂。
张氏缩在墙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看着灵堂中间的一摊血肉,满脸都是惊惧。
宋嫣然跪在灵堂中间哭,也不敢上前再靠近一步。
岳染走到宋嫣然身旁,看着宋延年剩下的半副骨架,和被啃食得面目全非的头,以及灵堂地面上四处蔓延的鲜血。
若非还有小半张脸挂在头骨上,以及身上残留的衣裳,宋延年此刻的惨状连身份都很难辨认。
整个灵堂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张氏看见了岳染,哭声停下来,满是血丝的眼睛眨巴片刻,忽然就向岳染爬过来,声音嘶哑:
“郡主!我们当家的是死在王府灵堂里头的,王府要为我们做主啊!”
“我们孤儿寡母的,以后可怎么活!!”
岳染低头看了张氏一眼,眼神清冽如冬月,阻止了张氏企图抓住她的动作。
但张氏死了丈夫,对于今后生活无依无靠的恐惧超越了对岳染的恐惧,她缩回手,跪在地上死死盯着岳染:
“郡主,您要是不管我们母子三个,明儿天一亮,我就带着我女儿吊死在王府大门口!”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就不信定北王府会跟她拼谁更不要脸。
岳染唇角微微翘起,没等她开口,身后传来了岳子禹的声音:
“王府没有责任养着你们!”
岳染惊讶回头,看见岳子禹从灵堂外缓步走进来。
少年人今晚似乎一瞬间长大了很多,眼神中少了许多天真,多了几分沉痛和几分决绝。
张氏听了这话顿时急了,她歇斯底里地大叫:
“二公子,眼前死的可是你亲娘舅!”
“您整天跟卢家几个少爷厮混,该不会把卢家老爷当成亲舅舅了吧?”
这话说得难听,若换成以前的岳子禹只怕当场就要暴怒。
但此刻的岳子禹只是垂眸看着形容凄惨的张氏,清秀的脸上带着一抹悲伤。
他沉声道:
“我永远记得我母妃的出身,没什么好遮掩的。”
“大舅死得惨,但今晚的异变并非王府的责任,从今以后,我会想办法让你们生活下去。”
岳子禹说着话,眼神变得冷硬起来:
“舅母,你记清楚,是我养你们,不是王府养你们。”
他会把张氏母子三人安排到母妃给他买的庄子上。
那边距离京城有点距离,但产出不少,还有不少母妃添置的东西,养活张氏母子绰绰有余。
他还会为宋嫣然安排一门婚事,将她嫁给一个合适的人,彻底绝了她爬上他的床的心思。
张氏闻言眼底满是不甘心。
她没蠢到家,当然知道岳子禹是什么意思。
他这是不准她和儿子女儿住进王府。
张氏恨恨地低下头,看见哭哭啼啼的宋嫣然,眼睛顿时一亮。
她将宋嫣然一把拽过来,狠狠掐着女儿的胳膊:
“就知道哭,没用的东西,伺候了二公子连个名分都没有!”
宋嫣然身上衣衫不整香肩半露,看在张氏眼里,显然是已经成了事了。
张氏亢奋起来,站起身拖着宋嫣然就要往外走:
“我要见王爷,我要问问王爷,二公子睡了我女儿还不想娶她,这算不算始乱终弃?”
她过于急切,连身上衣裙沾满了宋延年的血都顾不上。
宋嫣然回过神来,双眼含羞看向岳子禹,她娘惯会争好处,趁着爹惨死王府,说不定真能把她送进岳子禹房里。
岳染这回真的有些吃惊,她挑起眉看向岳子禹,上上下下打量他,看得岳子禹面红耳赤心头火起:
“她瞎说!我没有!”
他没想到张氏能无耻到这种程度,他更没想到宋嫣然压根不说出真相任由张氏胡搅蛮缠。
岳染伸手拍了拍岳子禹的肩膀:
“急什么,清者自清。”
她派了两名暗卫跟随岳子禹,只要岳子禹自己不主动让暗卫离开,宋嫣然肯定没机会接近岳子禹。
如今岳子禹急得脸红脖子粗,看来至少还是保住了贞操。
相比于岳子禹的清白,宋氏尸变的真相才是岳染更关心的问题。
京城梨花巷。
卢清容倒在房内地板上,衣裳被汗水湿透,全身痉挛不止,双眼的眼白布满了血丝,痛苦至极。
她愤恨地抬头看向定北王府的方向,嗓音嘶哑:
“可恨,废了我如此重要的一枚种子,竟然连王府的大门都没走出来就死了?”
今日是宋氏头七,更是阴日阴时,用来引爆种子最为合适。
当年她想尽办法,才选择了命格至阴的宋氏作为容器。
“为什么会如此?”
若按照她的计划,今夜定北王府定然遍地尸骸,一切顺利的话,王府周围几条街都会成为祭品。
而引爆种子的代价,是她十年寿命。
卢清容抬起手抚摸着自己的脸,摸到了眼角冒出来的鱼尾纹,忍不住厉声尖叫。
究竟是谁坏了她的事?
尸变的宋氏,本该带走至少几百条人命!
可她压根没感觉到血流成河的动静。
定北王府上空盘旋的气运依旧带着发红的金光,一丝都没有减少。
阿湄面带惊惧地站在房门外,听见房内的动静,却一步都不敢进去。
不经夫人允许进入夫人房间的后果,便是世上再无这个人。
这个安静的宅子,已经因此少了四五个丫鬟了。
定北王府某个围墙外头,一个穿着黑色锦袍的高大青年扶着身边侍卫的手,不停弯腰干呕。
“呕~~~~~~~为什么会这么臭,呕~~~~~~”
拉达拍着慕容晖的后背,一脸茫然。
他什么都没闻到好吧。
大半夜殿下忽然把他叫起来就往定北王府这边走。
还不走大门,七绕八拐走到后院围墙这边,然后冲着围墙抬着鼻子不停嗅。
嗅半天的后果,就是扶着他狂吐。
“殿下,您要是想见郡主,犯不着这样啊,您把胆汁吐出来,她也不知道啊。”
拉达再一次为自家主子的终身大事发愁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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