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撕不得。”卢长淮眼疾手快地从卢长卿手中抢回了信纸。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将信纸弹了弹,儒雅的面容上露出了一抹有趣的笑容:
“染染回京,我们也该去看看她,一晃眼五年过去,小姑娘都已经是二品武将了。”
“顺道我要去问问岳渊,知不知道他这个儿子在做什么。”
他的嘴角轻轻上扬,形成一个微妙的弧度,深藏不露的锐利刹那间惊鸿一现。
卢长卿与卢长甫对视了一眼,后背有些发凉。
上一次大哥这样笑,他们兄弟几个去了定北王府将岳渊揍了个杠上开花。
卢长卿站起身来摩拳擦掌:
“我这就回去与夫人说一声,她可给染染攒了不少好东西。”
卢长甫看自家二哥兴奋的背影,眼神中带着几分无语,笑着看向卢长淮:
“此去大楚京城路途遥远,我也要去准备足够的车队,将这几年给清月的分红送到染染手中。”
卢长淮点点头,随后又是一顿:
“飞鸽传书去西鹿书院,让钦霖他们告个假,年轻人不仅要读万卷书 ,还要行万里路,大楚京城,值得他们去看看。”
卢长甫微微怔愣,却也觉得大哥的话言之有理。
西陵城地处大楚西陲边境,往北便是北凉地界,往西是安西地界,往南则是南魏地界,地利四通八达,商业十分兴盛 ,本地百姓生活相当富裕。
城外几十里处,高耸入云的雪山西陵山是四国交界处的标志。
传承了几百年的西鹿书院,就在西陵雪山的山谷里。
雪线之下,西陵山三面环抱之中,四季如春的气候,为这座百年学府提供了十分宜居的条件。
虽然坐落于大楚边境线内,西鹿书院中任教的学者却是来自各国,各国学子也都可以通过人脉推荐以及入学考试进入西鹿书院学习。
数百年来,无论战火如何蔓延,各国都有不成文的条例,刀剑血火不入西鹿书院。
各国守军绕开了西鹿书院,在书院周围百里外驻扎,若有犯书院者,其他诸国群起而攻之。
当然,守军最多的依然是大楚军队。
西陵城中最大的府邸并不是卢氏大宅,而是平西王楚寒衣的王府。
虽然与太子楚寒天平辈,楚寒衣今年已经年过四旬了。
楚寒衣这一脉自四代以前便自请从京城分封到西陵城,带着平西大营镇守大楚西陲要塞。
如今即使是非战时期,平西大营也配备着五万大军。
这是西陵城百姓安居乐业的底气。
当日午后,几只信鸽在西鹿书院上空盘旋片刻,便各自去寻找自己的目标。
宁静的百年书院中,古老的树木掩映着青石小径,一座座各具特色的古朴建筑散发着历史沉淀的气息。
书院的一角,一位儒雅俊美的少年正静坐于窗前看书,他的面容如同精雕细琢的玉器,眼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他身穿一袭青色的学子服,利落的腰带衬托出他的颀长身姿和温文尔雅的气质。
一只飞鸽穿过层层枝叶,轻盈地落在少年的窗前,少年的思绪从书本中抽回,他熟稔地取下飞鸽脚上的信筒,从中抽出一卷细致的纸张。
他展开信纸,目光在上面快速扫过。
信是家中父亲写来的,内容简洁明了:要他告假随父亲前往大楚京城一趟。
少年微微皱起眉头,又很快舒展开来,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期待。
西陵城地理位置上虽然属于大楚,却离大楚京城最远,与其他三国京城反而近的多。
对于大楚京城,卢钦霖还没有对其他三国京城熟悉。
确实该去一趟了,再者,那位只在幼年时见过一面的表姐近日已凯旋回京。
十九岁的骠骑将军,还是个女儿身,又是定北王府唯一一位出色的子女,她的身边注定不太平。
思忖间,便见到一位同样穿着青色学子服的少年从舍馆外面匆匆走进来,十六七岁的年纪,一张脸堪称俊秀,眉目间有着一股清澈的稚气。
“大哥,你快去白檀院看看,岳子禹跟南魏的汪衡打起来了。”
卢钦霖眉梢微挑,放下书站起身:
“钦伦,你这两年对岳子禹不都漠不关心吗?”
卢钦伦挠了挠后脑勺,羞涩一笑:
“平时也就罢了,这回他揍的那个人,就连我也想揍他。”
言语间他脸上浮现出一抹怒意:
“汪衡不知从何处听来的流言,在书院中大肆宣扬,说岳染表姐婚前失贞,大楚任命她为骠骑将军便是从上到下都不知羞耻。”
“我刚想上去理论,岳子禹便扑上去一拳砸在他鼻梁上,当时血就出来了,要我说,这回岳子禹还像那么回事儿。”
卢钦霖闻言脸色微沉,下巴抬了抬:
“马上去白檀院!”
此刻的白檀院一片喧哗哄闹。
四国学子围成了一大圈,对着圆圈中央起哄:
“打他!打死这个胡说八道的!”
“汪衡又没说错,你们凭什么打人?”
“我们北凉无所谓啊,岳染那个女人够强,她想养几个小白脸算什么?你们在急啥,还打起来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说。”
人群中间,两个少年扭打成了一团,两个人脸上都挂了彩。
其中一名容貌俊秀个头稍矮的少年眼神凶狠,虽然身高占了下风,出手却刁钻,不断招呼对方的鼻孔和眼睛。
跟他扭打的少年清瘦年长些,一脸的心高气傲,他自诩出身书香门第举止斯文,今日不过说了句实话就被打了,心里气急也下了狠手,把对方的眼角也打出了血。
随后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
“都给我散开,给我住手!!”
学子们一听这声音连忙一脸正色散开一条通路。
打架的两个少年依然难舍难分,一双有力的大手伸过来捏住了两人的胳膊,轻轻松松便将两人从地上提溜起来分开站在两边。
众学子躬身行礼:
“见过吴夫子!”
来人是一位三十来岁面色黝黑相貌平平的男子,一双眼睛精光内敛,太阳穴充盈,精瘦的身体仿佛隐藏着无穷的爆发力。
正是西鹿书院专管戒律的夫子,吴尊。
“为何动手?”吴尊沉声问道。
汪衡抬起袖子擦去鼻血,恨恨地瞪着对面的岳子禹:
“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岳染婚前失贞,在我南魏早该浸猪笼了,他就过来打我!”
岳子禹梗着脖子,阴沉沉盯着汪衡,闻言啐了一口:
“你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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