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滨城古镇,司薄年很有兴致的和木雕老板探讨雕刻,她以为他只是想了解一下,没想到,他居然在自学?
老板说这个技术不能速成,需要长期的练习,反复雕琢,并且刻刀会伤手。
尽管如此,日理万机的司薄年还是亲自操刀了?
陆恩熙看着那个小小的人形,心跳好像被刻意拨乱了,连呼吸都被压在海绵里一样无法顺畅,手伸出去却紧张得不敢拿起来。
这个小木偶,会是谁?
看轮廓是个女孩。
难道……是她?
心里隐约有这个期待,又惴惴不安的否认掉。
怎么可能?司薄年这么忙,会舍得花时间给她做木雕?
陆恩熙闭上眼睛,关上抽屉。
可好奇心好像万虫啃噬,最后,她哗啦再次打开抽屉,一咬牙,将木偶拿起来。
心脏,忽然剧烈又尖锐的刺痛。
尽管想到不太可能是自己,等看到女孩的刘海时,还是痛到不能自拔。
不是她。
她是波浪长发斜刘海,而不是这么少女系的齐刘海。
尽管还没雕出五官,从发型和少女系的长裙便可以看出,这绝对不是她。
是谁?
那个叫容颜的女孩?
果然,男人最难忘的永远是初恋,心头那抹白月光是他们一生一世的羁绊牵挂。
就像痴情的小李飞刀李寻欢,一边酗酒,一边不停的雕刻林诗音,将所有的眷眷深情雕刻在木头上。
看着看着,陆恩熙无比心酸。
忽然觉得,她在姚佩瑜面前说的那些话,好像是个天大的笑话。
什么爱,什么情,都是她一厢情愿的表演,而主角从来不是她。
放下木雕,关闭抽屉。
鼻尖一酸,眼泪快要出来,陆恩熙忙昂头,不让泪水放肆。
不能哭!不值得!
司薄年如果有心,恐怕也分成了好几片吧,一份留给了初恋情人,一份给了梁小姐,还有什么王小姐陈小姐,至于最终到她这里,还有多少温度呢?
所以,不值得!!
只要各取所需就够了,拿到资格证,查清父母的冤情。
终于爱,那不是你该追求的东西!
“陆恩熙?”
被一道声音喊回神,陆恩熙从沙发上抬起头,已经恢复如常,没有半点被刺破心脏的痛惜,“司总回来了。”
司薄年并不喜欢被她这么称呼,迈开长腿走过去,手臂往她身后一拥,“你只是我的临时工,不用这么客气。”
“该怎么就怎么,我不是也提醒过司鸣吗?”
司薄年察觉到她情绪不对,“有事?”
“没有,我能有什么事,我的事就是服务好司总,”陆恩熙拿出整理好的行程表,“今晚你有个晚宴,七点开始,还有一个半小时,需要我做什么准备?”
司薄年道,“不用准备,只是距离有点远,早点出发。”
是挺远的,在郊外庄园,开车过去一个小时。
陆恩熙不动声色抖开他的拥抱,走到一旁随意打开一个电脑文档,“我联系司机送你吧,我驾驶技术不太好,晚上开夜路不安全。”
司薄年要是这样还感觉不到她的坏情绪,在商场也就白待这么多年了,他走过去站在她身边,“到底怎么了?”
陆恩熙当然不能说因为那个木雕很不爽,“没怎么。”
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司薄年追问不出来,只好作罢,“通知司机备车,你和我一起去。”
陆恩熙错愕,“你和那些大佬们谈事情,我去干什么?我只是临时助理,不妥。”
“不想多认识几个有用的人?不然你在km苦心孤诣结交那些人是什么意思?方便以后聚餐?”
……
坐在车上,望着不远远离在身后的城市风景,陆恩熙琢磨着,司薄年到底怎么想的?
他们结婚那几年,他极少主动带她认识圈子里的人,几乎等于把她藏在家里。
现在……
司薄年放下手机,“在想什么?”
陆恩熙回神,随口编道,“临时抱佛脚,我担心衣服不够得体,早知道的话,就换一套更正式的了。”
“只是个普通的私人聚会,无妨。”
但是到了以后陆恩熙发现,一点也不普通!
进门便看到城建局一把,旁边坐着的更是新闻频道常客,洛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随便一个都是可以拿捏别人命运的主儿。
工业园区的区长在这里面都不太起眼,只能赔笑、点燃,充当陪客。
陆恩熙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就这么贸然闯入了原本和自己相去万里的世界。
联想到父亲的身份,陆恩熙无限心虚,手不由自主握紧了。
难怪要约在偏远的郊外庄园,这些人的身份,哪一个能随便曝光啊?
司薄年余光看到她神色的变动,手臂伸出去,“挽着我。”
陆恩熙正紧张着,顺从的挽住他的手臂,靠近一些,快要贴到他身上,听到他说,“这几位还不是顶尖的角色,就怕成这样?”
瞧他司空见惯的语气,显得她多小家子气。
“我没见过这类人物。”
“以后有的是机会。”
陆恩熙抬眸,看着他被月色照耀的侧颜,不知怎的,心剧烈一颤。
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却觉得今日的自己像误入皇宫的灰姑娘,他以王子的身份护佑她的茫然失措,只要站在他身边,好像就算天塌地陷都可以安然无恙。
更让她意外的是,他说的普通聚会,竟然真是简单聊天吃饭喝酒品茶,没有提及任何工作上的问题。
没人特意问她的身份,没人刁难她喝酒。
反而对她挺客气,好几次主动问她喜欢什么菜,什么茶。
但这些人的高明之处也在这里,什么话都不直说,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一句暗示,足以。
大家是利益共同体,互相牵制,互相利用,又互相提防。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酒过三巡,酒量不太好的人兴许喝嗨了,有些放开,笑呵呵道,“司少这位女伴,今晚一杯也没喝啊!”
说着,他摇晃着脚步,端起酒杯碰了碰陆恩熙那杯,“还是第一次见到司少带女孩子吃饭,我敬你。”
陆恩熙惶恐极了,这位可是开发区的区长,她能不喝吗?
不安的端起酒杯,陆恩熙起身笑道,“那……”怎么行,我敬您吧!
她话没说完,司薄年噙着香烟,凉凉看过去,“她酒精过敏。”
司少发话,通常就没人敢再劝,但今日气氛轻松,大家没太拘束,有人乐呵呵道,“美女酒精过敏,司少也过敏啊?”
陆恩熙往司薄年脸上看。
偌大的度假村大厅里,几乎所有人都在抽烟,搞的烟熏火燎,但唯独他那里,青烟拂过,制造出别有洞天的美感,年轻的容貌与周遭环境那般的匹配,好像白云出岫。
司薄年捏着香烟,手指一弹,烟灰飘洒,旋即长指夹起酒盅,“我替她喝。”
言罢,一饮而尽。
那里面是五十多度的茅台酒,他眉头也没皱一下!
“我没看错吧?咱们司少竟然会替人喝酒?那我可好奇了啊,这位是……”那人手指从司薄年移到陆恩熙,眼神中的暧|昧意味不可谓不深远。
“我……”陆恩熙想说是助理。
司薄年道,“以后见到了,烦请照顾一二。”
他没说是谁,没说什么关系,但这句话比任何解释都直白,也足以让在场的人精领会精髓。
果不其然,那位区长讪笑着坐了回去,酒已经醒了大半。
还好刚才没太过分,不然恐怕自己的位置要坐到头了!
饭局结束的很快,人群散去。
宁静的庄园可以听到虫鸣。
鸟鸣山更幽,清爽的夏风从庄园的种植园飞过来,带着青草的余香。
司薄年和陆恩熙一前一后走在鹅卵石小路上,两旁的水塘冒出荷叶,铺在水面上,夏荷抽出细长的脖颈,撑着椭圆的花苞。
这样美好的风景,让人心安,让人忍不住联想美妙的事情。
“怎么不说话?”司薄年一手插裤袋,靠着她的那条手臂自然摆动,但陆恩熙没再挽他。
这个女人啊……
真够现实的。
陆恩熙还有些无法平静,“你为什么带我认识他们?这些人的身份,理我太远了。”
“你不想认识?”
那语气分明是,下次不带你了。
“不是,我只是想,人脉这个东西,不是自己认识多少人,而是有多少人记得我。”
司薄年停下脚步,俯视她被月色照耀的水灵眸子,“跟我在一起,还怕不记得你?就算一次记不住,三五次以后,谁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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