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啬夫的脸上,浮现了些许奸诈的笑容:“王族长,请你回避一下,有些事,我们要单独问他。”
王玖特地对王初九介绍说:这位就是宋啬夫,其他几位,都是县里和州府的大人。
宋啬夫一脸不耐烦的说道:“王族长,州府和县里的大人时间都很宝贵,你赶紧先出去,我们急着问话。”
等到族长离开之后,对那几个同来的人,宋啬夫立刻换了一副笑脸:“各位老爷,人已经叫过来了,请问话。”
府衙过来的那个人,三十多岁的样子,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中间,说话官威很足:“我们今天的问话,你都要一五一十的说实话,否则就要你好看,你知道了吗?”
“草民知道了。”
“好,你叫什么名字?”
“王初九。”
“听说不是本地的,老家哪儿的?”
“豫州。”
“具体点,我们要去核实的。”
“安阳县永和村。”
“为什么要到这个地方来?”
“逃荒,遇到荒年,家里实在活不下去了。”
“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十二三年了。”
“以前做什么行当的?”
“种过田、从过军,后来又回来种田”。
“从过军?你莫非是个逃兵吧?”宋啬夫在旁边插嘴。
王初九慢吞吞的回答:“回各位大人,逃兵肯定不是,不过一只脚废了,没办法,只好回乡种天。”
“在哪从的军?几年?”
“在京城。十六岁去的,二十六岁回的,整整十年。”
“怎么证明你说的这些话是真的?”
王初九看了看他旁边几个人,故意装出一付欲言又止的神态。
宋啬夫看出来了,又控制不住了,怒斥道:“当过丘八有什么了不起的?做过多少见不得人的事?说,不说的话,今天就把你带走,到了县衙,可就是要你好看了。”
王初九的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啬夫大人说我是丘八,这个我认。只是我们这些丘八,做的都是为国效忠的事,而啬夫大人却角度新奇,认为我们做的是见不得人的事。如果这句话,被朝廷上的人和其他丘八听到了,不知道会怎么想?”
宋啬夫听了这句话,吓了一跳,他知道自己失言了。
妈的,毕竟张富贵出手太阔绰了,到自己家里两次,第一次给了二十两银子,第二次直接就给了五十两银子,府衙和县衙的人,都是自己花钱去沟通,特意请来的。
今天这么大阵势,务必要把事情给办了。
否则对张富贵那边,交代不过去啊。
心急则乱,所以态度上着急了点,被抓住了小辫子。
于是他又把话往回圆:“我说的是你回乡种地之后,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王初九脸上的不屑更是多了几分:“啬夫大人,请问你是朝廷的几品官员?”
打人不打脸,啬夫本来就没个正经品级,王初九这明知故问的嘲讽,让宋啬夫很是难堪。
于是气急败坏的说道:“各位老爷,这厮绝对有问题,看起来,就是个油盐不进的滚刀肉,不如把他带到县衙,仔细拷打,肯定能挖出什么泼天大案。”
王初九哈哈大笑起来:“啬夫大人,不用这样着急,我做过的事,你最好不要听,因为怕你听了,小身板可能吃不住这斤两。”
宋啬夫气急败坏的说道:“想不到你这个死瘸子,嘴还挺硬,搞的自己多牛逼哄哄一样。你等着,会有办法让你说实话的。”
府衙里的人,看到他们两人在斗嘴,知道这个局面下,需要自己出面了,于是正色问道:“王初九,那么我问你,我可不可以听?吃不吃的起这个斤两?”
王初九收敛起脸上的讥笑,也严肃的说道:“那你得请其他几位老爷出去。”
府衙的这个人,看到眼前这个瘸腿的男人,穿的是破破烂烂,讲话神神叨叨,不像什么大人物;
但是看起来,又不像说假话的样子。
于是对身边的几个人挥挥手,让他们出去。
宋啬夫自然是不服的,赖着不想走,说怕府衙的大人,听不懂王初九讲的方言,留下来做个翻译。
王初九心平气和的说道:“这个不劳啬夫大人操心,我经常在外面做工,会讲雅言,府衙的老爷肯定听得懂。你如果不走的话,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宋啬夫就算再死皮赖脸,也得走了。
待到屋子里只剩两个人了,王初九也不等府衙的人问话,主动从怀里掏出很小很旧的一个牌牌,一瘸一拐的走到了他的跟前,递了过去,轻声的说道:“县里和乡里的人,我怕他们不认识这个,大老爷您见多识广,应该认识吧?”
府衙来的那个人,接过牌牌,定睛一看,脸色变的严肃起来,翻开反面,立刻大惊失色,赶紧站了起来:“认识认识,刚才多有得罪,请包涵。只是我不明白,您这样的身份,怎么会在这里十多年?”
对于这种惊讶,王初九的反应却很是淡定:“不方便讲。”
他不说,府衙来的人,也不敢再追问了。
屋子里安静了几秒钟。
王初九倒是主动说话了:“我原本是不打算讲的,但是宋啬夫太过咄咄逼人,简直是不想给我们留活路。”
“那要不我立刻告诉他,您的身份?”
“不需要,大人,因为我身上还有其他事情。所以这件事,你知我知即可,其他人一概不要说,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了,那一定是大人您说出去了。”
“好好好,这是自然,一定一定。”
“此外,还要麻烦大人一件小事情。”
“请讲请讲。”
“最好提醒一下宋啬夫,让他以后不要再被坏人唆使,来我们这找茬了,我这个人,现在是岁数大了,原来年轻的时候,其实脾气也不太好。”
“放心,这个我肯定做到。”
“那就有劳了。”
说完这番话,王初九拉开了门,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正在屋外的宋啬夫看他要走,连忙大喝一句:“站住,谁让你走啦?”
王初九扭头看了看他,脸上再次露出讥讽的笑容,指了指里面:“府衙老爷问过话了,他让我走的,要不您去问他?”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宋啬夫连忙进屋,找府衙的人,问个究竟。
“大人,这人肯定有问题啊,就这么放他走了?”宋啬夫不甘心的问道。
当初收银子的时候,他可是在张富贵面前拍着胸脯打了包票的:一定会以折腾王初九一家为切入口,把王家庄搞的不安生,最后乖乖的把河边的田亩卖给张富贵。
张富贵答应了,只要能把田亩弄到手,另外再加一百两白银。
府衙来的人,眼皮也没抬:“宋啬夫,我刚才仔细问过话了,此人的回答,严丝合缝,没有任何问题。”
这是宋啬夫断然不能接受的:“大人,怎么可能没问题啊?他的来路不清啊。”
府衙的人,对他说话的态度,立刻变的不像之前那么客气:“对了,宋啬夫,友情提醒你一句,以后不要再来这儿找茬了。听他的口气,应该是不想再见到你。”
宋啬夫听了这句话,暴跳如雷:“这个死瘸子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还敢对我指手画脚?我是负责这一片的啬夫,有事必须要来啊。”
府衙的人,语气变的非常冷冰冰,好像和宋啬夫很陌生一样:“哦,我也只是提醒而已,你既然实在想来,那就随你的便吧,后果自负。”
说完,也不等宋啬夫搭腔,径直离开了屋子。
屋子里,只留下被这句话吓的呆若木鸡的宋啬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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