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声音,屋子里所有的人,包括皇帝,立刻就跪了下去。
王阿奴看到这个场景,知道自己也不能在这干站着,于是他学着其他人那样,跟着跪了下去。
与其他人不一样的是,他实在憋不住内心的好奇,用眼光偷偷的瞟了瞟门口,想看看太后到底是什么样子。
只见几名太监和侍女,簇拥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在跨过门槛的时候,那个张太监,毕恭毕敬的搀扶着她的右胳膊。
王阿奴心想,这个应该就是郭太后了,气场可真是逼人啊。
郭太后进来后,并没有说话,而是先轻轻踱步,看了一下屋子的四周,随即皱了皱眉头:“起来吧,皇帝,煎药这种事情,大可以交给下人,拿到太医院去做,犯不着在这里做这样的事,弄的满屋子都是一股子药味。”
“太后教训的是,只是儿臣闻着这味道,进食香,也睡得踏实。”
“哦,哀家就是随口说说,既然皇帝你感觉舒适,那就由着你吧。对了,听说前段时间,司马望过来向你辞行,对于这件事,皇帝怎么看?”郭太后一边说,一边坐了下来。
“儿臣自然是万般舍不得,但是老臣们既然都这么定了,儿臣想,自然也有他们的道理吧。”
郭太后听到皇帝这句话,等于什么都没说,但是从语气中,还是能感觉他有些不满意。
但是她对政治其实并没有太大兴趣,所以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继续说道:“皇帝,我们孤儿寡母,肩膀上却担着天大的干系,很多事情,你还是要多依仗朝中的老臣,不能完全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太后的教诲,儿臣记下了”。皇帝毕恭毕敬的回答。
“对了,听说这个煎药的年轻人,皇帝在潜邸的时候,就经常是他诊治,现如今,又请到宫里来,他的医术到底如何?比起太医院的那些人,的确要稍强一些吗?”
王阿奴心里暗道不好,这肯定是有人看不惯自己,并且对太后说了,否则,自己这个乡下来的土郎中,太后怎么会知道呢?甚至还知道的如此详细。
皇帝也吃不准太后突然问这句话的意思,只能斟酌着回答:“他呀,就是个乡下的土郎中,当时府里的奴婢,听说他的名气,请来给儿臣把脉的。水平高低与否,儿臣也不好说,但是他开的方子,儿臣感觉比较受用就是了。”
“哦,哀家的身子,最近也感觉有所不适,要不让他给哀家瞧瞧?”
王阿奴心里再次暗道不好,这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到太后那给自己上眼药水,现在太后嘴上说的是看病,实际上是要考自己了。
“遵命。”皇帝对王阿奴说:“先生,那就劳烦你给太后诊脉。”
郭太后听到皇帝称呼王阿奴叫“先生”,意味深长的看了皇帝一眼。
王阿奴的心里,涌起一阵接着一阵的慌张,他知道自己的把脉,实属半吊子水平。
平时在县里,来看病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头疼脑热拉肚子,基本上不需要把脉,凭经验,就能判断个七七八八,就算遇到特殊情况,有师父把关,一般也没什么问题。
何况自己有个神医的名头加持,说什么,那些病患都会信。
对于皇帝,他知道主要是心病,需要的其实不是药,而是人陪伴,和他说说话,开点安神的药就好,甚至不用开都行。
但是现在皇帝直截了当的要他会太后把脉,实在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纰漏。
不过事已至此,伸头也一刀,缩头也一刀,躲也躲不过,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他调了调自己的呼吸,努力让自己更平静一些,走到了太后的跟前:“太后,草民想问您一些问题,不知道可否?”
“问吧”
“太后进食还好吧?”
“还好,一切正常。”
“就寝如何?”
“和以前差不多,我一直睡的不太香,很多年了。”
“那您平时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吗?”
“有啊,就是会觉得精气神不足,容易感觉乏力。”
“还有其他的吗?”
“没了。”
王阿奴心里暗暗说道:我滴个妈妈,太后说的这叫什么症状啊?除了精力过于充沛的儿童,在大街上随便拉住十个人,可能九个人都会说自己乏力。
但是太后既然已经说,就这些症状,其他没有了,所以他也不能再继续追问下去。
于是只能进行下一个步骤——把脉。
他伸出了右手,刚准备把手搭在太后的手腕处。
“放肆”,那个姓张的太监突然呵斥了一声:“你懂不懂宫里的规矩?”
王阿奴有点懵逼,不知道这位令人厌恶的张太监为什么突然会训斥他,难道在给郭太后把脉之前,还得行个大礼,跪着把脉?
于是他站在那,眼睛盯着张太监,不软不硬的顶了一句:“这位大人,草民一直生活在乡下,没见过世面,不知道在把脉这件事情上,应该守什么样的规矩?”
这句反问,让张太监是火冒三丈,在宫里,这几年来,除了太后和皇帝,还没有人敢和反问的口气和自己这么说话,于是他气鼓鼓的说道:“连起码的规矩都不知道,真是下贱的土包子。”
王阿奴的火气也瞬间被他逗起来了,觉得今天,自己一定要好好和这个死人妖抬抬杠。
他本来想说,我就算是土包子,也比你这个死人妖强,但是觉得这样说话,就如同街面上的那些泼妇互相之间吵架了,太粗鲁,得文明点。
于是他把脖子一硬:“这位大人,你又没告诉我给太后她老人家把脉的规矩,我怎么会知道呢?我从小只知道一个规矩,尊敬上人、爱护下人。”
皇帝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些不快,你姓张的,是太后那边的太监,到这里耍什么咄咄逼人的威风?有话不能好好讲吗?
但是毕竟太后在这边,吵吵闹闹实在不像话,于是他用眼色示意王阿奴,不要再说了。
只见张太监取出了一根细线,将一头轻轻的系在了郭太后的右手腕上,系好之后,自己则拉住了另一端,语气中略带不屑:王神医,请吧。
王阿奴心想,这可真是用刀在屁股上划拉个口子,开了眼了。
原来张太监嘴里所谓的规矩,就是不能触碰到太后的皮肤,他以前还真不知道。
这可就要了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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