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真的受不了了，周通不会对莫凡说这番话，毕竟他也清楚，打打杀杀他根本帮不上莫凡的忙，留在图中界里一来安全，二来也不会添麻烦。

        图中界对精怪和修者来说，时间延长是极大的好处，可是对这二位而言，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莫凡完全能够理解。

        “我明白，此次入城，你们牢记我说过的话。如果一切顺利，周道长以后可以留在此地，也算是替我们在这人皇城内，立下一处根基。”

        莫凡明白，一直在自己身边，并非是周通最好的归宿，他这个人没有道途可言，寿元也有限，反倒是留在这凡世间享受几年更好，而这人皇城乃是天下最繁华之处，自然是最佳的选择。

        周通仿佛没听清楚一样。

        “什，什么？”

        “我说周道长可以在此处留下。”

        黄树良正欲开口问上一句，可这话到了嘴边，只好又咽了回去。要是可以的话，莫凡自然就说了。

        周通急忙又道：“真的？”

        莫凡没有心思再多说此事，他凝望着人皇城，旋即迈开了脚步。

        “走吧，我们时间有限，二位切记，莫要误了正事。”

        一行三人来到城门处。

        不少凡人进进出出，那些凡人大多穿着粗布麻衣，有的扛着榔头，似乎是务农刚归，有的推着独轮车，有的妇女抱着孩子，有的老人拄着拐杖，尽显众生百态，凡者之相。

        人虽不少，却井然有序，出城者走一侧，入城者走另一侧。

        一些身穿铠甲的军兵正在盘查入城之人。似乎颇为严格。

        周通见此，不由得摸了摸八撇胡：“嗯，看这幅景象，人皇治下倒也算是百姓安泰。”

        莫凡微微皱眉，叹息道：“哎，那是因为你没看见，那些山村镇县如今是何模样。”

        周通闻言缓缓摇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即便阳光普照，却依旧有阴暗和污浊之处。甚至说，因为有了阳光，才会有影子，就好像有了魔，才有仙一样，分不开的。”

        周通在图中界久了，对外面的情势并不了解，他显然还是没明白莫凡的话中之意。

        莫凡也不想多做解释，反倒是周通的一番话，令他颇有些意外。没想到这老人家在图中界憋闷了这么久，似乎悟懂了很多东西。

        正当此时，黄树良开口道：“如今局势纷乱，这人皇倒是自信的很，偌大一座人皇城，对修者却不见有何约束，难道他认为，仅凭他所谓的人皇之气，就可以护得人皇城不受妖魔邪祟侵袭？”

        莫凡听后缓缓摇头。

        “并非如此，即便是中州城，亦是以凡人为主，即便修者道法通天，但弟子却毕竟要从凡人中选取，所以这人皇城也一样，一切都要建立在尽量不影响凡人生活的情况下。”

        周通随之道：“对对对，据老夫所知，人皇治下的所有城池，都有规矩，任何人不得飞跃城池，或在城中飞行，否则的话，一会一个修者飞过去，一会再来一个骑着狼精虎兽的，这些凡人岂不是要活在惶恐之中了。”

        黄树良微微皱眉，冷声道：“哼，规矩，可笑的规矩，永远只是给守规矩的人定的而已。”

        周通笑了笑：“此言不错，不过规矩也有大小之分嘛……因为这个世界，都要遵从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规矩，这才是大规矩。在这个规矩下，一切就都解释的通喽。”

        黄树良翻了个白眼：“周道长，我看你以后如果真的在此处落脚，倒不如开一家茶馆，做一个说书的先生，到时候，凭借您老人家的阅历和口才，把我们的事迹说上一说，也让后世人能够知道。”

        周通抿了抿嘴角，又摸了摸八撇胡。

        “嗯……有道理，不过我觉得，茶馆少了些味道，还是酒馆好一些，对，就开一家酒馆。”

        周通和黄树良一老一少，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莫凡的目光一直在盯着城门处，几息之后，他沉沉的道：“你们看那城门左右的城墙上，各自嵌着一枚珠子，我估计，那两颗珠子，可以判别出过往人流中是否有修者存在，尤其是入城的人。”

        “而且整座人皇城，必定也有一个十分完善的预警和防御体系，就是专门针对修者和妖灵精怪的，只是这种体系平日里要隐藏在暗中，不去影响百姓生活，但如果真有特殊情况，那则另当别论了。”

        莫凡说着说着，显出一副思索为难的神情。

        黄树良和周通见此也不再开口，仿佛生怕打扰了莫凡思考。

        就在这时，莫凡猛然间回首，却见远处上百道身影直奔人皇城所在之处而来。

        莫凡剑眉紧锁，定睛细看，耳边传来了周通的声音。

        “哎，看吧，说着说着，这不守规矩的不就来了？”

        随着距离的接近，莫凡得以看清那些修者，却见那些人有的御剑飞行，有的驾驭道兽坐骑，迅速接近人皇城，而人皇城似乎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任凭那上百道身影飞跃城墙而入，最终消失在莫凡的视线中。

        周通抿了抿嘴角：“我估摸着，这些人与人皇之间关系非比寻常，甚至是自家人，既然是自家人么，规矩就是人家定的，守不守也都无所谓喽。”话里话外，多有几分调侃的味道。

        莫凡却剑眉紧锁，随口道：“永忠王，纳兰擎云。”

        “永，永忠王？”

        周通和黄树良纷纷看向莫凡。

        实际上，莫凡并未见过永忠王，但他方才却看见了纳兰空，而纳兰空跟随在一身穿锦龙袍的老者身后，由此便不难猜测那老者的身份了。

        “嗯，人皇纳兰擎宇的亲弟弟。”

        周通叹了口气：“哎，我说吧，那就不奇怪了。”

        “看来，中州城的情况必定颇为凶险，连纳兰擎云都预感到了危机，生怕被天机阁连累，遭了毒手，这才返回人皇城。”

        “时间，恐怕不多了，走，我们这便入城。”

        说罢，莫凡向着城门处走去。

        周通和黄树良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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