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阿丑不要我了。”
楼雨眠在屋子里痴痴地坐了三天。
她找遍了小镇和附近密林,阿丑的痕迹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这九个多月只是她的一场梦。
她去报官,但阿丑是从难民所出来的,区区一个难民,每天不知要失踪多少个,衙门里的人直接将她轰了出去。
清晨雨势减小,新的一天到来,楼雨眠仍沉浸在伤感之中无法自拔,为什么她托付真心的总是这种男人?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楼雨眠的眸子蓦然亮起,但听到门外来人的声音后,又暗淡下去。
“楼丫头,在家吗?你东家跟我说你都三天没去干活了!”门外传来的是胖大婶的声音。
“胖婶......你直接进来吧......”楼雨眠张了张口,嘶哑的声音从门缝弱弱地传了出去。
胖大婶被楼雨眠这声音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出什么事了,连忙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枯坐在桌边,一脸憔悴的楼丫头。
“你相公呢,平时你们俩不是形影不离么,怎的就把你一个人扔这了?”胖大婶走进去后替楼雨眠开窗通风,一阵夹着雨水的微风吹拂进来,将屋子里的浊气吹散不少。
“什么相公啊,都还没成亲......”提到这个事,楼雨眠趴在桌上将脸埋进手臂,“他都不要我了......”
胖大婶心里有了谱,估摸着小两口可能是闹别扭,她挨着楼雨眠坐下,用蒲扇一般的厚实手掌轻抚楼雨眠的头,“傻丫头,你相公那么爱你,咱整个镇子都看在眼里,他怎的可能会说不要你就真不要你了。”
“那,那他怎么就不告而别......”楼雨眠心情低落,按照两人计划,这个月月中他们就该成亲的,家里该添置的物件都齐全了,现在可好,人没了。
胖大婶想了想,猜测道,“你说,是不是你们平日里修仙被仙长们发现了,就直接将人带走了?”
???
“胖婶,你怎么知道我们在修炼?”楼雨眠一脸莫名,这么明显的吗?
“哈哈哈,咱们镇子都知道啦,”胖大婶笑起来,“你们平时行事作风就和我们普通人不一样,瞧着就像仙长。”
“那,那您说的,被带走是怎么一回事?”楼雨眠已经将能想到的办法都做了个遍,已经陷入绝望之中的她终于见到一丝光明。
“哦,这个啊,”胖大婶慢条斯理道,“是我听说的,隔壁镇子很久以前出了个天纵奇才,被仙长一眼相中,招呼都没打就直接将人带走了,多年以后他踩着祥云回来看望亲人,这才被大家知道。”
虽然您说的故事传奇色彩很多,但我只能选择相信。
楼雨眠坐起身擦干眼泪,阿丑不告而别,可能是被仇人劫走,被仙长带走,亦或是找回记忆后后悔娶她逃走,不管如何,她都要找到阿丑问个明白,她不求他娶她,只求一个理由。
“胖婶,谢谢你,”楼雨眠站起来搂住胖大婶,“我要走了,我要去找阿丑。”
胖大婶瞧着这个和自己女儿一般大的姑娘,心里一软,“外出后记得别亲信他人,这世道坏得很。你们修仙,比我们长寿不少,指不定等你想起胖婶的时候,我已经入土啦。回来看看什么的就免了,你过得舒心就行。”
楼雨眠眼眶一红,清楚胖大婶说的句句在理,“知道啦胖婶,你可要舒舒服服过完这一世,下辈子一起来修仙啊。”
“臭丫头,嘴贫!”胖大婶的眼眶也泛着红,当亲女儿一样看待的姑娘要走了,她心里也不大好受。
“对啦,胖婶,”楼雨眠走到房间里开始收拾行李,“我置办的这些嫁妆,可就要给胖丫丫了,到时候胖丫丫出嫁可就有两份嫁妆,够气派!”
胖大婶哈哈一笑,“胖丫丫那圆滚滚的样子谁瞧得上,行,留着落灰吧。”
“胖婶你可别说,镇上李木匠他孙子的眼神可是一直黏在胖丫丫身上的。”找到希望后的楼雨眠连话语中都带上了笑意,不出片刻她就将必需品收拾完毕往背上一背,转身看向胖大婶。
“这就走啦?也好也好,早一日找到相公,早一日安心。”胖大婶目光里带着略微不舍。
“嗯,我走啦,胖婶您保重,再见。”楼雨眠走过去又搂了搂胖大婶,然后走出房门,撑开油纸伞,渐渐消失在连绵细雨之中。
胖大婶轻轻叹了口气,念叨着吉人自有天相,将房门锁好后也离开了。
三个月后,青鹤洲。
青鹤洲地如其名,整座洲上空常年盘旋青鹤,偶尔引吭长鸣,仙气缭绕。
青鹤洲是八方界连接各地的中转站,也是凡人与修者交集之地,此地车水马龙、热闹非凡,自然也是打探消息的最好之地。
楼雨眠一路找寻,途中多亏好心人提醒,她才知道要来这里。
她挤下船只,抬眼打量了下摩肩擦踵的街道,又摸了摸饿瘪了的肚子,想着去街上找家饭馆,船上什么吃食也没有,她早饿得不行。
楼雨眠伸了个懒腰,跟着人流朝集市的方向走去。
青鹤洲的集市极大,商铺摊子大多都是普通人在经营,偶有几个仙风道骨的仙长也会在街边摆开摊子等生意上门,这融洽又自然的场景,倒也别有一番意味。
楼雨眠远远便发现一家酒楼,她悄悄用内力将贴着她的人群隔开,借着柔软的身段像条鱼一般朝着酒楼游走而去,不出片刻,她已站在龙凤酒楼牌匾之下。
楼雨眠正准备抬脚踏进去,却被门内一道声音制止,“慢点儿,你是什么人?!”
她抬眼一看,从酒楼里急匆匆跑出个身穿短褂的店小二,边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边问,“你什么人?”
楼雨眠一脸莫名,怎的来吃个饭还得报上大名?“我是楼雨眠。”
店小二脸上浮现一丝不屑,他话语里也带上几分轻蔑,“谁问你叫什么了,我问你是青鹤洲哪家的世家子弟!得了,一看你这穿着打扮就不像富贵人家,赶紧滚,今天咱们酒楼不待客!”
只是想吃饭填填肚子的楼雨眠一头雾水,青鹤洲的酒楼这么嚣张?
还带瞧不起人的?
还未等楼雨眠说话,店小二往她身后一瞧,脸色立马变了,轻蔑换成了谄媚,语气也是恭敬又讨好,“哎呦这不是咱青鹤洲王家的王小公子吗!您总算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店小二说完,又冲着楼里大声招呼,“有请王家王小公子!”
楼雨眠朝身后看去,只见一个身着暗金锦袍,腰间系着素面雷纹锦带,脚踏一双滚边黑色布靴的少年人被一群打手装扮的下人围在中间。
他摇着扇子,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那么大声做什么,仔细别吵着楼上的仙长们。”
楼雨眠冷笑一声,质问店小二,“不是说今日不待客吗,怎么他可以进,我不行?!”
店小二瞥了她一眼,用鼻子轻哼一声,“各门派仙长来青鹤洲收徒,龙凤酒楼今日被王家包下替仙长们接风洗尘,而咱们王小公子未来可是要登仙的人,楼里只接待身份显贵之人,你又算哪根葱?”
王小公子用不屑的眼神打量一番风尘仆仆的楼雨眠,接着用漫不经心的语调对店小二说道,“你们龙凤酒楼怎的还有乞丐上门讨食,还不快将这东西赶走,免得脏了这地儿。”
无端被奚落一番,换了谁也忍不了,更别说曾经恣意妄为闯荡江湖的妖女。
她轻轻一笑,顾盼生姿的神色叫人心跳无端加速几分,说出的话却破坏了这幅美景,“怎的这么多狗在乱吠?你主子还没出来,怎么就开始狗仗人势瞎叫唤了?哦还有你,回去先学做人再考虑修仙的事情吧,太早踏入仙途,狗尾巴可是藏不住的。”
店小二和王小公子呆愣在原地,没想到眼前这个穿着朴素的女人居然敢骂他们!
店小二回过神,顶着张气得通红的脸指着楼雨眠的鼻子骂道,“别给脸不要脸!赶你走都算看得起你了,仔细你这条贱命都搭进来!”
第一次被人骂是狗,王小公子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但他记着自己的身份,只是摇着扇子冷哼一声,冲跟在身后的打手说,“去教她怎么做人。”
龙凤酒楼门口早已聚满围观的人,众人见王家的打手要动手,纷纷撤退几步。
青鹤洲的王家谁不知道,仗着祖辈有位成仙的大能在青鹤洲横行霸道作威作福,更不用说这王小公子了,但凡他不喜的商铺摊子砸了便是,摊主敢闹事?打死了扔到野外喂狼便是。
此时王小公子要对一个柔弱姑娘下手,一时也无人敢出来阻拦。
楼雨眠瞧着满脸横肉的打手们握着长棍围上来,心里松了口气。
最喜欢这种不讲道理直接开干的了,她许久没有活动筋骨,骨头缝都有些痒痒!
楼雨眠将身上的包袱系紧,又将袖子挽起来,众人见她这番动作哗然出声,这是要反抗?可千万别被当场打死了!
更有心软胆大的直接喊出了声,“姑娘你道个歉吧,他们是你惹不起的人!”
“道歉?我为什么要跟狗道歉?”
楼雨眠勾唇一笑,清亮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杀气。
“是我不好,一开始就不该同你们理论,毕竟狗怎么听得懂人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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