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麻将

        冬天的京城寒风呼啸，一片片鹅毛大雪打着旋儿，从天空中往下飘落。

        地上的积雪已经有了厚厚的一层，一脚下去，几乎能埋住脚腕。

        咻！咻咻！

        烟花爆竹被燃放的声音不断的响起，夜空中一团团烟花绽放。

        虽然现在大清国的国势大不如前了，但毕竟今天是过年，京城内的氛围还是不错的。

        烟花，灯火，桃符，年夜饭，应有尽有！

        哗啦啦！哗啦啦！

        搓麻将的声音异常的响亮。

        常威捏起一张牌，看了一眼，然后将牌给打了出去。

        “四万！”

        紧接着，便轮到一旁的来福出牌了。

        来福从桌上摸了一张牌回来，然后也是打了出去。

        “幺鸡！”

        轮到下一个出牌的人叫做格勒浑。

        没错正是那个为了自己的家人，在南京带头向大明献城的旗人之耻。

        在大明拿下南京城之后，锦衣卫派人同其进行了接触，欲将其吸收为了锦衣卫的一员。

        由于其曾经是江宁八旗的一员，于是便被大明给派遣到了京城卧底。

        希望他旗人的身份可以发挥出奇效！

        可格勒浑因为自己带头大明献出了南京城，卖了大清一回，就已经相当愧疚，感觉自己实在不是个东西。

        当锦衣卫第一次派人和他接触，表示想要他用自己旗人的身份，去京城为大明做卧底时，格勒浑想都没想便直接拒绝了。

        等过了一段时间，在格勒浑的生活因为家产被大明收缴，外加失去了铁杆庄稼的经济来源，而越来越穷困潦倒之时，锦衣卫再派人同其接触，格勒浑这才答应了下来。

        因为，像是格勒浑这样的旗人，他们已经吃了一百多年的铁杆庄稼，早就把自己给养废了。

        没了铁杆庄稼之后，是一点谋生的技能都没有。

        即使大明这边没有人会去刻意迫害格勒浑等献城的旗人，他们自己也快饿死了……

        为了让自己的家人不被饿死，格勒浑也只能是自己开导自己，反正已经卖了大清一次了，再卖一次，应该也没什么的……吧？

        然后，格勒浑便以江宁之战后逃出江宁城的旗人难民的身份，一路北上，回到了京城。

        原本在回到京城后，他准备先潜伏起来，等锦衣卫随后的安排的。

        但他才刚抵达京城，便遇到了自己的一个发小——常威！

        常威可怜格勒浑在江宁城告破后“家破人亡，流亡千里”的遭遇，便将其带回了自己家安置。

        然后，格勒浑便暂时在常威家住了下来。

        这段时间以来，他经常和常威，来福，以及他的另一名同伴达睦海一起打麻将。

        达睦海也是和格勒浑一起动手献城的那群江宁旗人中的一员。

        在江宁告破之后，没办法谋生的达睦海为了自己那刚刚生产的妻子，以及嗷嗷待哺的孩子，也是和格勒浑一样，无奈接受了锦衣卫的招揽。

        和格勒浑一起来到了京城给大明当细作！

        怎么说呢，虽然背叛大清，他们两个的良心都有些过不去。

        但良心是良心，生活是生活，大清可以灭亡，但他们的日子不能不过啊！

        格勒浑将来福打出来的幺鸡给摸了回来，然后将面前的长城推倒，脸上强行扯出一个笑容，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胡了！”

        格勒浑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他知道，大明在京城的细作，今日就准备要对阿桂和察泰这两位大清的国族大将动手了。

        而阿桂和察泰被关押在哪里的消息，锦衣卫是通过他格勒浑得到的。

        然后，锦衣卫才安排人手往天牢里渗透……

        每每想到，阿桂和察泰这样的国族大将，会被自己害死，格勒浑心中的愧疚就难以言喻。

        常威见此，以为格勒浑还在为江宁的事情忧虑，忍不住开口安慰道。

        “格勒浑，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虽然你的家人和财产都丢在了江宁，但人没事就好！”

        “只要人还活着，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大丈夫何患无妻？”

        “等回头我带你去找贝勒爷说说情，等征朝的时候带伱一个。”

        “就凭兄弟你的身手，上了战场还怕不能搏一个功名富贵吗？！”

        常威很在意自己的这个发小。

        一是因为格勒浑虽然是江宁八旗的一员，但他从小是在京城长大的，两人从小玩到大，感情自然是有的。

        二则是因为常威知道格勒浑的身手不错。

        否则的话，格勒浑也不会被派遣为左国梁的亲兵。

        接下来，他常威马上就要随军去征朝了，身边若能有一个身手不错的朋友保护，那肯定是更为保险的。

        所以，哪怕格勒浑现在辫子都没了，常威也没有嫌弃他！

        待他依旧如往日那般！

        格勒浑闻言，叹了一口气，点头道。

        “哎，常威你说得对……”

        一旁的达睦海表面上一言不发，但心中对常威却是忍不住一阵鄙夷。

        呸，鞑子就是鞑子，连家人都不在意，这和禽兽又有什么分别？

        不同于格勒浑尚且还有点“良心”，对我大清余情未了。

        达睦海在投靠大明之后，就彻底想开了。

        开始在文化，日常生活等方面，彻底向着汉家那方面倒去，开始从心底里接受八旗就是蛮夷的这一概念。

        算起来，应该也属于是一种皈依者狂热吧！

        只是，就在常威安慰格勒浑之时，房门被敲响了。

        铛铛铛！

        敲门声响起之后，外边响起了一道颇为惊慌的声音。

        “主子，主子，出事了！”

        “朝廷封锁了京城，要大搜全城。”

        常威听到了敲门声，以及外边的通报，脸上的表情明显一变，但还是开口询问道。

        “进来，进来，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嘎吱一声，房门被打开，冷风夹杂着雪花，嗖嗖的往房间里灌。

        常威的仆役带着满身的寒气从外边走了进来，他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凝重之色。

        “主子，是刑部天牢那边出事了！”

        “我听人说是阿桂大将军和察泰都统遭遇明贼的细作下毒刺杀，阿桂大将军身死，察泰都统还在抢救……”

        常威闻言，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脸上的表情也是变得相当的凝重。

        他可是听那位贝勒爷说起过的，来年朝廷征朝，是准备要让阿桂大将军和察泰都统随军参与，将功赎罪的。

        可结果，这年还没过去，这两位就遇刺身亡了……

        那朝廷来年征朝战事怎么办？

        一旁的格勒浑等人闻言也是面色各异。

        格勒浑满脸凝重，眼神中隐隐可见悔意，而达睦海则是低着头，一言不发，用沉默来隐藏自己的欣喜。

        只有来福一个人是真的伤心。

        “哎！阿桂大将军那可是顶好的人啊，他怎么就遇害了呢！”

        “天杀的明贼！”

        “……”

        沉默片刻之后，常威开口说道。

        “不行，我得出门一趟。”

        常威现在有些坐不住了，准备要去贝勒爷府上拜访，看看贝勒爷那边对此事是怎么打算的。

        不求其他，但求一个心安！

        格勒浑见此，眼珠一转，站出来说道。

        “常威，我随你一起去！”

        常威闻言并没有拒绝，只是点头说道。

        “如此也好！”

        “那我们这便准备出发吧！”

        最近几日，明贼奸细行事猖獗，不少大清要员都已经遇害。

        常威自己出门也确实有点害怕，格勒浑若是能和他一起的话，也能安全一点，有个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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