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连三的事情让斯黛拉没有时间好好思考。

        前一晚的时候，斯黛拉在听到斯内普没回得了自己家就感觉到了不对，但今天得到的事实，比她猜想的更残忍。

        ·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覆盖了狭窄的巷道和附近的河边。臭河沟的水面被冻成了薄薄的一层冰，河边堆积着各种垃圾和废料染得连白雪也成了灰色。

        斯内普从警员嘴里听到熟悉的名字立刻就跑了出去，斯黛拉因为身上伤势较重，走走停停，等追到河边时满头冷汗。

        此刻那里设立了一段警戒线，周围是出来看热闹的邻里，好像有什么事情比在家享受温暖还要吸引人，一个个搓着手跺着脚、围巾包裹了大半个脑袋还不忘在那儿伸头张望着，偶尔交头接耳的询问岸边两块白布盖着的到底是谁。

        见斯内普被放进去，看了眼白布下的人后立刻跌坐在地，周围有人认了出来。

        “巷尾那个斯内普家？”

        “好像还真是，这死小鬼怎么都这么大了？我以为早就被打死了！”

        “之前不是说早就死了吗？大半年没见到了。”

        “不是说被人贩子抓走了吗？”

        “不是说被老斯内普卖了换酒了吗？”

        “不是说被送到什么特莱教管所了吗？”

        ……

        斯黛拉挤进去的时候听到了周围的低语，看到斯内普两眼无神的被一旁的警员问话，她走到两块白布旁，深呼吸一口气，轻轻抬起了白布的一角。

        原本蜡黄的肤色因为过冷的气温和河水而变得发青发白，细密的冰霜挂在了已经冻硬了的发梢上，一双浑浊又泛着青斑的眼睛透过掀起的白布死死盯着斯黛拉，像是索命的厉鬼。

        “啊！！”

        即便斯黛拉眼睛有些近视，但因为度数不高，老斯内普死后都没闭眼的表情还是吓得她一下子坐在地上，冷硬的石子划破了掌心，她没有感觉到疼痛，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身子如坠冰窟。

        “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先前在询问斯内普的警员听到动静看来，先是怒吼一声，接着气的拔出警棍捅了捅一旁跺跺脚摸鱼的同事让他去赶人。

        那人斜眼看着斯黛拉没好气的说道：“小屁孩看什么看？在看把他头拔下来晚上送你家去！”

        斯黛拉也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脸色苍白无比，眼神呆滞而恍惚，满脸的茫然和恐惧。

        直到她被那警员薅住了衣领往外拖，她才清醒，声音颤抖的解释着，眼睛看向了不远处的斯内普。

        老斯内普的死他们都知道是怎么发生的，可他们能说吗？

        不能！

        自己刚刚看到的是老斯内普，那另外一个死者八成就是……艾琳阿姨了，她是怎么死的？

        自杀？

        为什么死在了河里？

        ……不知道？

        那天晚上的事情能瞒住吗？

        不知道！

        被寒风和那张死人脸吓得冻僵了的脑子转动起来，斯黛拉跑去抱住了呆滞的斯内普。她抱的很用力，能感受到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冰凉刺骨，只有脖颈处还有细微的跳动证明着他的生命。

        “西弗、西弗勒斯……”她颤抖又小声的开口：“我看到了托比亚的脸……那天晚上的事情……不能说。”

        斯内普回神，下意识的就要推开抱住自己的人，但听到耳边随风飘去的细语，他又抱住了斯黛拉。

        那个男人死了，造成致命伤的应该就是那天晚上母亲最后那一下，可是，那时候动手的又何止她一人？自己动手了，斯黛拉也动手了，那天晚上在场的所有人都动手了。

        他们都是共犯，他们都逃不掉。

        看着边上两个看起来也只是比蜘蛛尾巷那些游手好闲的人多了一身精致衣着的警员，斯内普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真相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未来。

        这边看到两个小孩抱在了一起，一旁的警员没好气的啐了一口：“真不愧是蜘蛛尾巷的人，父母死了还有心思抱女朋友呢。”

        “女朋友？布朗，你真的太小看这个地方了，晚上就带你去涨涨见识。”另一个警员走来搓搓手，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好说好说！”叫布朗的警员乐得有这样一个机会和同事一起，说道：“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得先去喝两杯暖暖，这天太冷了……对了，马克警长那边还要多久啊？”

        “应该快了，就这么点破事不会太久的。瞧，来了来了。”

        几人转头，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警官打着伞走来了，那锃亮的皮靴，那服帖精致的小胡须，那一身板挺的制服胸口别着好几个徽章，再看他身后弯腰谄媚的两个和猴精一样的人，就知道来人肯定是个级别不低的。

        马克警长好像刚从屋里出来，走了没一会就开始缩脖子搓手的嫌冷了，身后跟着的人很有眼力劲儿的递上一个暖炉，他捂了又捂，才恢复了刚出场的模样。

        “怎么还在这里？抬走抬走！”马克警长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块白布嫌弃的挥了挥手。“这俩人的家属找到没？赶紧拖走处理掉。真是的，这么简单个案子要不是为了业绩哪里还要我亲自处理……怎么还放了小孩进来？！”

        成年人的目光让斯内普和斯黛拉忐忑不已，连目光也不敢直视。不过这在他们眼里更像两个毫无威胁的幼兽因为突如其来的命案而恐慌害怕着。

        布朗警员指着两人说道：“他们的儿子，像是个傻子，什么也问不出来。”

        马克警长拢了拢衣领开口：“问不出就算了。我之前在周围调查过了，这个叫…塞纳…”

        “托比亚·斯内普，艾琳·斯内普。”边上人小声的提示。

        “啊对，斯内普，这个托比亚·斯内普经常被艾琳·斯内普家暴，然后……”

        “警长错了！反了，反了！”

        马克警长瞪了一眼边上提示的人，咳嗽两声继续说道：“这个……这个艾琳·斯内普经常被家暴，啊…然后这一次忍无可忍所以用刀刺死了自己丈夫，接着又觉得愧疚所以跳河自杀。他们的儿子……”

        “他就是杀人凶手！”

        斯黛拉心下一颤，转头望去，看到了站在警戒线外幸灾乐祸的沃斯克——一个很久之前斯黛拉给他开了瓢的小混混。

        那次过后安静了很久，看到斯黛拉和斯内普也不敢上前，原以为他是被砸坏了脑袋终于不惹事了，结果没想到他是在等待时机。

        “凶手就是他，杀了自己父母。还有墨菲，肯定是帮凶！快把他们抓起来吊死！”

        斯黛拉气的也不害怕了，立刻挤出斯内普的怀抱，在地上捞了一把雪就扔过去，一边扔一边骂：“我tm先把你吊死！脑袋不疼了是吧？又想挨一锤了是吧？信不信我让你现在就躺在那儿做第三具尸体？！”

        沃斯克到底还是怕的，看到斯黛拉握着一块冰就像握着把刀一样的冲来掉头就跑，边跑还不停的大喊“杀人啦” “杀人啦”，惊的周围来看热闹的人不由后退两步。

        只是沃斯克是跑了，但怒气冲冲的斯黛拉立刻被两个警员按住了，斯内普因为嘴慢骂的没她利索，只能抿着嘴冲来将她护在身后，瞪着周围的人说道：“你们想做什么？！怎么，你们还想杀了我们？两具尸体还嫌不够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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