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发现马车已经出了小镇,我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或许正是因为我这种不报复,不记恨的性格,才让他们变本加厉,或者说肆无忌惮。
其实我只是不屑于对他们展开报复。
中午,老余在一条河边停了马车,我们在附近收集了一点干柴生火做午饭吃。
正好马儿也可以在河边喝点水吃点草。
由于怕自己什么时候忘了,所以并没有再将槐木牌放在车顶上。
我认为小东西已经足够强了,吸不吸收日月精华都无所谓了。
吃了午饭,老余收拾锅和碗去河边洗了一下,等马儿吃饱了,重新套上缰绳准备继续赶路。
赶路的速度并不慢,比伙计的赶路速度要快很多,毕竟两匹马在跑。
每天做的事情就是赶路,吃饭,上厕所,赶路,吃饭,赶路,睡觉或者住客栈。
一直持续了十几天左右,日期也到了十一月(农历)。
已经跑了一半的路程了,如果不出意外,十一月中旬就能到贵州与湖南的边境。
又赶了几天路,天已经黑了,没有村庄也没有城镇,好在前面不远处有一家客栈亮着光,我和伙计准备在客栈里面吃点东西再住一宿,明天接着赶路。
在离客栈不远的地方,我下了马车,老余去找地方停马车,我朝客栈走去。
走近才看见门口站着两个,一身橙红色衣服,红巾盘头蒙的人,他们手里还拿着一把大砍刀。
那两人见我走了过来立马警惕起来,举刀对着我:“来者何人?”
“路过住客栈的。”我平静的回答。
听我这么说,那两人其中一个朝我警惕的走了过来。
见我身上没带刀什么的,立马上前拿刀抵着我的身子,让我往屋里面走。
我一脸平静的往前走,我倒要看看他们想干嘛,进了屋才发现,里面也有不少一样穿着的人。
店小二被架着脖子一脸惊悚,其他吃饭的客人也被人围住,看来这是遇上抢劫的了。
店里有一个头上插了两根羽毛的盗贼,看样子应该是他们的头儿。
穿着都一样,羽毛应该是用来区分的。
一人被刀架着脖子趴在桌子上,一脸害怕,求饶道:“几位大爷,我是真没钱了,你们不是也搜过身了嘛,身上的钱全都在你们手上了,就放过我吧。”
压着他的人,刀更往下压了点:“少废话,再说话把你脑壳砍下来。”
那人吓得闭了嘴,那头插羽毛的盗贼抬起头看着我:“把身上的钱拿出来,别耍花样。”
我一脸平静:“凭什么,我又不欠你们的。”
拿刀抵着我那人用刀尖在我腰上刺了一下:“嘿,你小子怎么跟我们头儿说话的?让你把钱拿出来就拿出来,要我们动手吗。”
正当我要说什么,老余也套好马过来了,走到客栈门口便被人拿刀架了下来。
“怎么回事,你们干什么?”
走南闯北见,识过不少事物的老余知道,我们遇到了什么人。
“我们没钱,我们就路过的,还望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架住老余的盗贼:“把钱都交出来就放你们走,别逼我们动手。”
盗贼头头用眼神示意拿刀架住我的盗贼搜我身,那人点点头就要把手伸向我的口袋里。
我往旁边躲了一下,他继续把手伸向口袋,就这样躲了好几次,他也恼羞成怒,把刀抵在我的脖子上。
“你想死吗,你再躲一下试试。”
我咧嘴轻蔑一笑:“那就试试咯。”
说着我已经把手摸向了口袋里面,拿出槐木牌,确认了一下是小东西。
我把脖子往前挤了一下,那盗贼的刀尖直接抵进了我的皮里,血顺着脖子往下流。
那盗贼赶忙收到后退一步:“你疯了,这么想死?”
老余也吓坏了:“高人你这是?”
话音一落,屋子里十三个土匪都将目光聚集了过来。
土匪头子:“怎么回事?”
架住我的土匪:“头儿,这个人把脖子往刀尖上挤,他疯了吧,他不怕死。”
店小二:“几位爷,你们拿了钱就走吧,可别在我这小客栈里面杀人啊,这要死了人以后谁还敢来?”
土匪头子:“小子,你只要把钱拿出来就好了,之后是走是留随你的便,若是一心想求死,哼哼。”
老余:“高人,要不就把身上的钱给他们吧,虽然你有本事,但也只是阴阳上的事,咱们就当花钱消灾,您看成吗?”
土匪头子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你是阴阳先生?”
我并没有回答,只是不紧不慢的用左手摸了一下脖子,整个手都沾上血,老余和那些土匪,还有店里面被架着的人都惊愕的盯着我。
他不知道我要干什么,那土匪头头也警惕的盯着。
我只是轻蔑的笑了笑。
“说实话,你们爱怎么打劫就怎么打劫,就算你们现在杀了人也不关我的事,你们现在放我和我的车夫走,你们怎样我都不管,如若不然,后果自负。”
那群盗贼听了哈哈大笑:“你个楞头青能做什么?还是说你觉得你一个人能掀起什么风浪?你一个人手无寸铁就想跟我们斗?乖乖把钱拿出来不就好了。”
土匪头子并没有笑,他更警惕的盯着我的动作。
看来跟这些人应该是没得商量了。
我叹口气:“老余,一会儿这里会比较血腥,你出去避一避。”
老余还从没看过我施展本事,所以不清楚我要做什么。
“高人,您这是打算做什么?”
我并没有回应他,把手上的血抹在了槐木牌上,就在血夜抹上槐木牌的一瞬间。
客栈里亮着的所有油灯火苗都开始摇曳不定,屋里忽明忽暗,温度也开始下降。
“怎么回事?这些油灯怎么熄灭了?啊!有东西咬我…救…救…。”
“怎么回事儿?三狗你怎么了?什么东西咬你?”
“头儿,快跑!这屋里有东西,啊!我的腿…啊啊…我的脚断了,有东西咬断了我的脚…救我,快救我…啊!”
屋里瞬间乱作一团,那些红衣盗贼们开始往门外冲去,老余也在混乱中被推了出去。
那土匪头子也朝我这边冲了过:“你干了什么?你到底干了什么?”
黑暗中看不清,但是我一直没移动过位置,他应该知道我站在哪里,他举着刀想要将我一刀劈成两半。
小东西也朝他扑了过去,两颗血红的双眼在黑暗中如此显眼。
土匪头子被一把扑倒,小东西一口咬在了他的腿上。
“啊啊啊…什么东西?啊!我的脚要断了,毛头小子…啊啊…不不,高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饶了小的吧,啊!我的脚断了,饶我一命吧!”
我并不理会他的惨叫,我摸了摸裤子口袋,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
那土匪头子趴在地上,表情因痛苦而扭曲,双手死死掐在地上往前爬。
灯光打开的一瞬间太过刺眼,他闭上了眼,屋子里躺着十几个断了脚的红衣土匪。
那些被土匪压着的人,应该也都跑出去了,小东西并没有伤害那些人,是清楚我的想法吧。
我让小东西回来,咬断这几个土匪的脚应该够了,他们也只是晕过去了,并没有死。
我居高临下的看着趴在地上,疼得咬紧牙关,满头冷汗的土匪头子。
“你惹错人了,如果今晚你没有打劫我,这些人你随便怎么抢都无所谓,就算杀了他们我也不会管,我并不打算杀你,那几个人没死,只是昏死过去了,既然事情解决了,那我就走了。”
那土匪头子被我的一脸淡定彻底吓破了胆,脸上除了痛苦,都是对我的恐惧之色。
他把头往地上一磕:“谢高人不杀之恩。”
我关掉手电摸黑出了客栈,借着月光找到了老余停的马车,掀开帘子他正一脸警惕的盯着我。
看清是我之后松了口气:“高人,你没事吧,刚才不知怎么的突然就黑了,我听你的趁乱跑出来了,刚才听到有惨叫声,怎么回事?”
我并不打算解释太多:“咱们借着月光离开这里,我用灯光照明。”
老余也不多问了,点点头翻下马车厢去了前面,我也翻下马车,摸出手机打开了灯。
老余将套在树上的绳子解开,他拉着缰绳,我就坐在他旁边用手机照明,我们一起架着马车离开了这里。
路上遇到了那几个被打劫的人,他们一脸惊恐的借着月光跑路,小二也在其中,有人叫我们停车载一程,我们并没有理会。
借着手机的灯光,我们赶了一个多小时的路。
马车进了一座村子,家家房门紧闭,马的蹄声和车轮子的声音,在黑漆漆的村子里回荡。
即便如此,也并没有人开门出来查看情况。
老余在一片空地拉住了马儿:“跑了这么远,应该已经安全了,咱们就先在这村子里借住一宿吧。”
我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下了马车和老余一起钻进车厢,将被子拿过来一起盖着,闭着眼睛睡去。
早上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老余也被吵醒了。
他爬起来:“高人,我去看看情况。”
我点点头也爬了起来,将被子随便裹了一下,抱着被子放在了那堆米上。
老余已经出了车厢,跟外面的人交涉。
“别紧张,我们没有恶意,昨晚天色太暗,途经本村只是想暂住一宿,我们现在就走。”
老余去驾马车,我坐在车厢里,并没有掀开帘子查看外面的情况,马车开始跑动,我这才撩开窗帘布看了一眼。
周围聚集着很多村民,他们议论纷纷,小孩也在观望。
马车很快的就进了村子中央,四周房屋大多向主道两边延展。
又过了一会儿,我们便离开了村子。
老余撩开前面的布帘:“高人,我们一会儿找地方生火做饭吧,村子里的人对咱们挺警惕的。”
我点点头并没有接话。
离开村子,又赶了一会儿路进了一片林子里,这条路一直往山上延伸,看来是要翻山。
“高人,翻过两座山,赶一段路就能进镇子里了,再赶几天路就到边关,到时候我先去拿通行令,等把你送到边关,马车大概是进不了潭州(湖南),到时候就靠高人自己想办法进城了。”老余抱着一捆干柴说道。
我点点头:“劳烦你了,到时候你把我送到附近就行,如果马车进不去,这些米大概是带不走了,到时候看还能剩下多少,你就全带回去,路上也要吃饭不是。”
老余摇头:“高人这怎么行,这些米也花了不少钱吧,到时候翻过山进了镇子里,看能不能卖一些换点钱,你带在路上当盘缠也好。”
我瑶瑶头:“这一路也受了你不少照顾,你无偿送了我这么远,又不收银两,得少接多少活,这些米就当补偿的,到时候你往回赶的时候,也不用再花钱去买米不是,这不也快过年了,你之前说长生快十三岁了,就当是我随的礼,到了边关那儿反正也带不走,你就收下吧。”
老余叹了口气:“如此,那就谢过高人了,高人你以后若是回来,途经我们这儿,一定要来家里做客,让我好生招待一回。”
我点点头:“嗯,吃饭吧,一会还得抓紧赶路。”
老余哎了一声便不再接话。
吃过早饭,我们继续赶路,再过几个小时就中午了,中午饭就不打算吃饭,抓紧赶路,尽量早点翻过山林。
虽然是山林,路有些不好走,但赶路的速度依然没有慢下来,老余驾驶马车的技术相当熟练,我坐在马车厢里,并没有感觉到有大幅度的抖动。
下午天色开始暗下来,老余赶路的速度下降,毕竟是山林,天黑后路看不清,随时可能出意外。
又赶了一会儿路,完全看不清了,老余找地方停了马车。
“高人,我们今晚在这里歇息一晚,明天早上吃了饭,我去把马喂了就接着赶路,马儿一天没吃草,应该也饿坏了。”
我点点头:“倒是让马儿受苦了,那我先去收集点柴火,你在这里等我。”
我打开手电进了林子里,去找干枯的树枝当柴火。
现在已经是初冬,有一些树开始掉叶子,收集了足够多的柴火,我一起抱着回去了。
生火做晚饭吃了,回车厢里睡下。
早上老余起得很早,外面有些起雾,老余牵着马儿去找草吃。
我嘱咐他小心点,他点点头,牵着两匹马走了,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白雾中。
我还有点困,裹了裹被子继续睡,又睡了一会儿,实在睡不着了,我爬起来收拾了一下被子,准备先做早饭。
做好早饭,老余刚好回来,他将马和马车的缰绳重新系好,我俩一起吃了早饭,继续赶路。
雾已经散得差不多了,这还只是开始,往后几天天气更冷,雾也会更大,看来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本来两天左右的路程,我们只用了一天多就到镇上了,到镇上的时候已经黑的看不清路,好在有我的手电光照明。
镇上安静的出奇,毕竟晚上要宵禁。
我们在镇子外边空地上休息了一晚,马儿也将近一天多没吃草了。
早上我们进镇子吃的东西,老余去养马的人家里要了一些草料,又喂了两桶水给马儿吃喝。
等马儿吃饱喝足,谢过那人我们便继续赶路,到了这座镇上也证明我们已经要到边关了。
老余去衙门申请了通关文牒,当时我并没有跟着他一起,坐在马车里守着。
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理由申请到的,我也并没有多问。
之后的几天就继续赶路。
这座城镇并不小,我们用了三天时间才完全离开,车里的余粮还剩五袋半,红薯也只有半口袋了。
我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这里很开阔,一眼便能看到很远处的山。
老余撩开帘子:“高人,再过不久咱们就得分别了。”
我点点头:“是啊,这一路麻烦你了。”
老余:“哪里的话,这一路跟高人作伴也长了见识,你这么有本事,我也就不用太担心了。”
“嗯,到时候我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混进城里,苏兰也到了成婚年龄了吧。”
老余:“是啊,有好多条件都不差的看得上,只是苏兰说什么也不肯嫁,可给我愁坏了。”
“找个对她的相处几天试试吧,苏兰要是觉得行,没准就嫁了,再过几年估计就很难再嫁出去了。”
老余点点头:“好,回去我就张罗一下,那高人您没这方面的打算吗,没别的意思,只是看您现在孤身一人,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了,您考虑过吗?”
我叹口气:“我身上破事儿一大堆,哪个女的愿意跟着我?即便她愿意跟着,我也不愿意,跟着我东走西走没个落脚处,这像什么话,等以后安定下来了再看看吧,这辈子其实也还没想过要成家立业。”
老余:“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家苏兰对高人您好像看得上,如果以后高人要是经过我们这里,苏兰没嫁,高人您又未娶,你要看得上苏兰,就委屈您一下,你把苏兰娶了吧。”
我沉默着不知该如何接话,老余也知道我为难,赶忙改口:
“您就当我刚才闲说吧,高人您别太在意。”
我并没有接话,我俩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索性就沉默着。
中午找地方生火做饭,吃了就继续赶路。
我的感情早已麻痹,这样的我不适合当伴侣,因为我对另一半没什么感觉。可能她要死了,我都觉得不关我的事儿。
这样的我,又怎能玷污了这个时代,长相厮守的爱情。
又赶了两天路,终于来到了边城,这里重兵把守。
过城门的时候,老余把通关文碟给守门的士兵看了一下,这才让我们通行。
马车又往前行驶了一会儿,老余开口:“到了这里,也就意味着我们就要各走各的了,还是那句话,能结识高人是我莫大的荣幸,还望高人以后回来的时候,别忘记来看我就行。”
我嗯了一声:“那我就提前跟你们说一声新年吉祥,到时候你帮我传达一下吧。”
老余:“哎,高人您也是,那就多保重,再往前面赶一段路就到了别国的边境,我就不方便过去了。”
马车又行驶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我也知道接下来的路就要自己走过去了。
我把东西收拾好下了马车,我从口袋里将糖摸了出来,放在了老余座驾旁边。
“拿回去给他们吃吧,他俩喜欢吃,就当我送的新年礼,哦对了,等一会儿。”
说着,我摸了摸我原本卫衣的里面的口袋,我摸出一枚银子塞在老余手上。
老余看了一下,立马想还给我:“高人,这怎么使得,你留了这么多东西给我们,又给钱算怎么个事儿,您赶紧收回去吧,在路上当做盘缠也好。”
我往后退了几步,伸出手拦住了老余。
“停,这一路多谢了,这枚银子就当是路费了吧,虽然您没打算收我路费,我不能不给,一码归一码,那么就再见吧,以后如果能遇到伙计,替我跟他问声好。”说着,我便往前方走去。
老余在身后回应了一句:“那高人一路平顺,遇到老徐的时候我会帮你跟他问声好。”
我头也没回,伸出右手挥了挥。
老余一直在后面目送着我,走了很远,我回过头看见他还在。
“你也回去吧,不用再送了,回去的路上注意点安全,走吧。”
老余点点头上了马车,看着他驾着马车往回走远,我转过身继续往前。
往前走了很久,终于是能看见高高的边城,有一些士兵在把守,只是我感觉奇怪,像这种边城不是应该重兵把守吗?怎么才这几个?
我也没多想,还是考虑怎么混进去。
我在这里来回走动,引起了城门口士兵注意,他拿起长枪往我这边小跑过来。
既来之则安之吧,我一脸平静的站在那里等。
他走到我面前:“什么人!干什么的?”
我想了想:“逃灾的。”
那士兵警惕的拿长枪对着我:“逃灾的?该不会是敌国派过来的奸细吧?”
我一脸平静:“那您觉得我像是奸细还是像逃灾的。”
我这么问,他也有一些诧异:“穿的这么寒酸,倒也挺像那么回事,真是逃灾的?”
我点点头:“您若不信我走便是了,如果我真的是奸细,就站在这里看了一会就回去了,又是意义何为呢?”
他仔细想了想:“倒也是这么个事,不管怎么说还是先检查一下吧。”
我张开手让他检查。
他在我身体两侧摸了摸,又摸了摸我口袋,摸出了那几个槐木牌。
手机是平的,放在最里面的口袋,所以他没摸到。
他又在另一个口袋摸出几十个铜板。
“有钱还逃什么灾?你这几块木牌子是干什么的。”
我解释:“这几个铜板也吃不了两顿饭,这些木牌都是平时饿的时候刻的,要是您觉得没什么问题,可以放我走了吗。”
他将这些东西递还给我,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这乱世谁活着都不容易,那我就通融一下,进城去吧。”
我点点头将那十几个铜板递给他。
他又一脸诧异的看着我:“你把钱给我了,你吃饭怎么办?”
我脸上露出一个假微笑:“太激动了,那就太劳烦您了,大恩不言谢。”
他没在说话,领着我往城门口走,他跟另一个守门的说了几句,站在一边继续把守。
我试探着往城里面走,他们并没有管我,我赶快往里面加快了速度,很快便跑进了城里。
终于算是过了边关了,前方很远的地方有一座镇子,到了镇上先看看有没有钱庄,得换点铜板才行。
这样想着便又加快了速度。
终于算是进了镇子里了,只是让我感觉奇怪的是,镇子上人很少,有好多房屋客栈都紧闭着门。
在外走动的也基本都是一些老人或者小孩妇女,没见到几个高壮汉子。
我赶忙拉住了一个路过的老人:“这城里面青壮的男子为何如此少?”
老人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你不是本地的哇,听口音不像了,朝廷正在跟其他国打仗,你这小伙子还是不要在街上晃了,小心被抓去了。”
那老人从我旁边走了过去,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守边关的人那么少。
听老人这么说,我也不敢随便在街上晃悠了。
我就说嘛,原来年轻力壮的都被抓去打仗去了,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了,虽然已经适应了军营中的生活,但我还是更喜欢独自一人四处漂泊。
腿上这玩意儿我还没解决好呢,可不能再让军营的人抓去。
我得想办法赶紧离开这座小镇,这镇子刚才跑过来的时候我看不小。
我警惕的在这些巷子里面穿梭,这边估计是比较安全,一个当兵的也没看见。
就这样穿来穿去,终于算是要到镇子边缘。
离开镇子,我拿出了最快速度跑路,直到逃进一片林子,我这才敢停下来歇息,应该已经是下午了,早上吃了点东西,现在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
肚子有点饿,没有吃的,只能继续赶路。
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一点头绪也没有,如果这里没打仗,我的想法是租一辆马车。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要不被军营里面的人抓去就万幸。
走在林子里让我感觉有些荒凉,跟我走在四川林子里的那种阴冷幽暗不同,这里地面呈干燥的土黄色,树也光秃秃。
现在是初冬,所以树叶掉光了吧。
还是快走出林子去村落或者镇子上弄点吃的。
天快黑了,我将地上的枯叶推到一块躺在上面,晚上有点起雾,穿的不是太厚有点冷,我把口袋里的糖摸出来都吃光。
用枯叶将身体覆盖住,这样能勉强抵御一下寒冷,闭着眼睛很久才睡过去。
半夜冻醒了一回,我将更多的枯树叶覆盖在身上,感觉没那么冷了才再一次睡去。
早上是被饿醒的,我摸出口袋里重新出现的糖全吃了,但并没什么用。
没办法,我只能继续接着赶路,走到快中午时,我好像发现一座木屋,我往木屋的方向快步跑去。
木屋门开着,一个端着盘子的少年走了出来,盘子上面有薄饼,看样子应该是用麦子粉做的。
少年开口:“家父说,中午会有个戴着奇怪帽子的人来讨吃的,让我把饼给那人,你拿着这些饼离开吧,一直往前走能看见一条小路,一直沿着小路走就能走到大道上,上了大道一直往上走能进镇子,不过路途有些遥远,自求多福。”
看样子遇到高人了,我将这些饼从盘子上拿起来裹成一团,谢过之后便继续上路。
那人叫住了我:“对了,这里还有一壶水,带在路上喝吧,路途遥远,一路可没有水喝。”
我接过水袋,作揖谢过快步离开了。
路上吃了两张饼,喝了点水,剩下的塞进口袋里准备下午再吃。
饼干巴巴的没什么味道,不过能填肚子,有总比没有好。
我沿着少年给我说的路一直往前走,下午的时候终于出林子了,我看到了一条小路。
沿着小路走了很久,拐过一个比较弯曲的弯道,能看见远处坡下的大道了。
大道对面有座小山丘,山丘底下有个洞口,里面好像还有人。
一个小女孩站在洞里面,好像也看见了我,她朝我这边跑了过来。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并没有停下脚步。
很快小女孩跑到了我面前,她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瘦,好像很久没吃过饱饭那种。
她哭着抓着我的衣袖:“救救我娘亲,我娘亲就快饿死了,救救我娘亲。”
虽然不太清楚什么情况,我还是跟着小女孩一起往那边洞口走去。
她似乎很着急,一直拉着我的衣袖往前跑,我跟着她跑,很快便来到了大道上。
她拉着我跑过两辆马车宽的大道,跑进了洞窟里,洞窟宽三米左右,高两米左右,深度只有两米。
在洞窟的最里面,地上摆了很多干枯的稻谷杆,这个好像统一称作枯草。
枯草上躺着一个消瘦的女人,身上已经没几两肉,皮包着骨头。
若不是胸口还在起伏,一定会让人觉得她已经死了。
虽然我觉得并没有义务救她们,但还是从口袋里摸出了那些薄饼。
我赶紧递给小女孩一张,她拿过饼来不及感谢,将饼撕成小块喂给自己的母亲。
“娘亲,有东西吃了,你快张嘴。”
躺在地上的女人张开嘴,小姑娘把饼塞进了她的嘴里,她嚼了嚼好像很费力地咽了下去。
我也不含糊,赶紧拿出水袋递给小女孩,小女孩接过,打开上面的塞子便倒进了妇女的嘴里。
小女孩接着把撕成小块的饼放进女人口中,一张饼都吃完了,女人好像才有了力气说话。
“莲莲,快谢过恩公。”
那小女孩跪在了我面前:“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我将小女孩扶了起来,又拿起两张饼递给她:“你也吃吧,我这里还有,不够来拿。”
小女孩感激的看着我,接过了饼,我坐在洞口那看着母女俩狼吞虎咽的吃饼。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今晚得在这里歇息一晚。
母女俩好像还没吃饱,我将所有的饼都递了过去,等她俩吃完饼,又再次对我表达了感谢。
那妇女开口问:“恩公,你叫什么名字?”
“阿郎。”我一脸平静。
妇女点点头,被小女孩扶起来,背靠在洞壁上:“我姓潘,名凤霞,恩公您称呼我凤霞就好,这是我闺女,姓曾名莲莲,小名就叫莲莲。”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名叫莲莲的小女孩开口道:“恩人,还没好好谢谢你,你叫我莲莲就可以了。”
我点点头并没说什么,凤霞的声音再次传来:“恩公从哪里来,又要到什么地方去呢。”
“从其他国逃荒来的,得知城中在抓壮丁,便从城里偷偷溜了出来,一路饿着肚子,好在在林子深处遇到一户好人家,他给了我一些饼和一袋水,还给我指明了道路。”
妇女沉默着,过了一会才开口:“那你把东西都给我们吃了,你怎么办?”
我一脸平静:“之后再想办法就是了,如果进不了城,那就看看在路上能不能找到些吃的,找不到那就没办法了。”
凤霞:“唉~恩公你原本可以不管我们直接走的,实在对不住,连累了你。”
我平静的回复:“无妨,你们又是从何而来?”
凤霞:“我们从很偏远的地方走到这里来,朝廷在打仗,官府的人也开始到处抓人,征收粮食,俺家男人被抓去上了战场,家里面丰收的粮食本就不多,又被拿去一大半,在村子里住了些时日,实在熬不住便拿家里剩余的余粮,跟着村里的人开始逃荒,半路上还有人抢了我们的粮,我们母女俩也被他们甩在了后面,又走了好几天才来到这个地方,饿的实在走不动了,便躺在了这里,已经很久没吃过饱饭了,哎~如今又连累了恩公。”
我叹口气:“这乱世谁都不容易,明天我就继续赶路了,实在抱歉,原谅我不能出手搭救。”
彩霞:“已经给恩公添了麻烦,明天恩公就早些离开吧,莲莲还小,如果可以就带上吧,小女子此生无以为报来,世愿当牛做马,拜托了。”
小女孩哭着抱着妇女:“娘亲,我不要离开你,我要跟你在一块,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呜呜呜…。”
我并没有接话,妇女也不为难我,不再开口,她安抚了一下小女孩的情绪。
我躺在洞口边看着外面的那轮月亮。
白天太阳依旧毒辣,这座山被一直暴晒,晚上山洞里也有些闷,好在不冷就行。
不知道这条路到底有多远,何时才能走到镇上,即便到了镇上,我也只能小心躲藏,尽量不被抓去当壮丁。
又躺了一会儿,小女孩走到我旁边坐着,背靠岩壁。
太黑了,有些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并没有说话,就安静的坐在我旁边。
我也没有跟她搭话,翻个身闭上了眼睛。
明天一早起床我便独自离开,我连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到镇上还不知道,干嘛要带着累赘。
我没有感情,我不会有任何触动,即便现在那对母女饿死了,我也能安然的躺在旁边睡觉。
有时候我也不明白,我到底想要什么,或者说想做什么。
尽管已经闭着眼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却还是睡不着,或许还是出于怜悯。
早上我很早就起来了,外面在起雾,看不清路,小女孩躺在我旁边睡着了,我起身准备溜了。
小女孩也被我的动静弄醒了:“恩人你要走了吗?谢谢恩人昨天给我们吃东西。”
我愣在了那里,我想迈开腿,不知怎么的,站在原地一动也没动,我的内心还是平静如水,又是什么原因让我停下脚步的呢?
我叹口气,回过头:“我不能保证带着你们可以进到镇子上,如果我也快要死了,我会优先以自己活着为基础行动。”
小女孩一时还没弄懂我说的什么,我走过去直接将妇女背了起来。
妇女惊诧的看着我:“恩公,你这是作甚?”
小女孩似乎知道我想带她们一起走,感动的又快哭出来:“恩人,谢谢你。”
我并没有说什么,往洞外走去,背上的妇女异常的轻,即便我现在饿着肚子没多少力气,也能轻松驮起。
小女孩就跟在旁边,我沿着之前少年指的路,一直往大道上方走。
因为干旱,地面上有很多土尘,如果一刮风,这些土尘便会飘起来。
好在并没有风,现在是早晨,雾气让地面变得有些潮湿。
太阳开始升起来,再过不久又会变得热起来,我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凤霞开口道:“恩公,您的恩情我会一辈子记住,如果实在没办法了,就将我放在路边,如果可以,还恳请你带着莲莲一起走。”
我并没有接话,彩霞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小女孩心情似乎也开始变得低落。
雾气也终于全都消散,太阳照在身上开始变得暖洋洋起来。
越往前走感觉越热,小女孩头上也开始出现汗珠,我只感觉背上有一块好像在被火烧一样,我想彩霞应该也不好受吧,我口渴难耐很想喝水。
中午实在热的受不了,便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将彩霞放了下来,我们坐在地上,都沉默着不说话。
小女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她走过来又给我擦了擦。
想起口袋里的糖应该又有了,我解开两条裤子的绳,母女俩不知道我要干什么,都转过头去不看。
我将手伸进原本那套裤子的口袋里摸了摸,糖果然又出现了,我将糖一把全部抓了出来,母女俩听到声音看了过来。
我重新系好裤子,撕开了一包递给小女孩:“这是今天最后一点吃的,勉强填一下肚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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