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殿下与王元二人作为魁首被押解到皇宫里，当着众臣的面跪在齐雅面前。

        此时二人已经被除去铠甲，只着中衣，被反手绑着，毫无任何反抗之力。

        王元已经失去了斗志垂头丧气，一副听凭发落的状态。都是贞殿下还似乎更有些气节案首挺胸，绝不肯低头。

        齐雅见二人身上除去些许皮肉擦伤并无大碍，就知道当时的战况并不惨烈，小沈将军也并未下狠手。心下觉得这孩子倒还是个宅心仁厚的好孩子，对自己那嫁过去的女儿也放心了很多。只是早就听说小沈将军在城楼上便把杨崇一箭射死了，这事倒是始料未及的。

        也罢，那件事稍后在意。

        齐雅端坐在上位，王元恭恭敬敬给她请安，而贞殿下只是哼了一声。

        齐雅并不过多在意，只是简简单单地如开玩笑一般地询问道：“二位今日上朝这么大个阵仗是为何呀？”

        贞殿下一听还想搬出那套“清君侧”的说辞，可是见王元投过来的那个狠狠的眼神，生生地把这话给憋回去了。王元只低着头不说话，贞殿下也同样不言语。

        齐雅道：“既然二位不知，可有人愿意同哀家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这时自然少不了齐思淼的身影，马上一步上前道：“臣有奏。”接着絮絮叨叨拉拉杂杂诉说了这朝堂上的二人和那死了的杨崇是如何密谋造反的。更是把那些接到了书信也没出兵但也没上报的王爷们统统牵扯了进来。看他添油加醋的架势，这些人都是反贼，全部该杀，不仅要杀，更要杀的一家子都不剩。

        当齐思淼提到王灵的时候，齐雅的眉头微皱了一下。当他提到杨崇的时候，小沈将军便是恨得咬牙切齿。

        小沈将军到底年轻沉不住气。本来还好好的，这下提到了杨崇便是再也顾不得了，跪地道：“太后娘娘，请为微臣逝去的母亲做主。”

        齐雅闻言，心想这孩子真是让人难办。你不是已经一个痛快就把那个杨崇一箭射死了吗？害得这谋反案子上生生少了个关键的证人，这是要有多少细节都理顺不清楚了。哀家念在你有军功在身，丧母之痛的份上都没怪罪你，怎么，现在还要哀家做什么主？做主什么呢？难道许你鞭尸？还是要准你去抄了杨家，去灭族？那也是你母亲的母族啊，要是真那么做了，你心里不痛？你母亲泉下能安？

        这事怎么能放到朝堂上来说呢？

        齐雅虽然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但碍于在众人面前不好发作，表面仍然维持着平静的语气，说：“小沈将军，此次评判你有功劳，关于此事稍后再议。”

        沈平看出了齐雅那眼中闪过的微小的涟漪，觉得有必要提醒儿子一下，轻声道：“退后。”

        小沈将军虽心有不甘，但也无法，只能遵从父亲命令先向后退去，等待着太后对眼前谋反案子的裁决。

        齐雅看向贞殿下，道：“贞殿下，您也是这族里的老人了，今日拉拉杂杂的扯出这么一出是为了什么呢？”

        贞殿下一向给人的感觉是稀里糊涂的一个混世王爷，看他对这次谋反的策划上颇为细心，众人还以为从前小瞧了他，也都竖耳倾听，想看看这贞王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与其是说对案子本身的关注，不如说是对贞殿下这本人感觉好奇。毕竟看戏在哪里都是看，能在朝堂上看戏岂不是更有趣？

        只可惜贞王爷着实要让众人失望了，说好听呢他是有勇无谋，说难听呢他也就是耳根子太软。

        贞殿下见齐雅问起，心中不快，又摆出了“长辈”、“王氏子弟”、“什么都是我的”这个架势道：“我来这是清君侧来了。是为了我们大永。”

        “清君侧？谁是侧啊？莫不是哀家吧。”齐雅被自己的说辞都逗乐了，只觉得是在看一出有意思的戏剧，任凭他怎么演都是有趣。她看贞殿下的样子就像一个强者在看一个弱者在不自量力的蹦跶，只觉得那不过就是个自以为是的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贞殿下清了清嗓子，似乎已经决心赴死一般，挺直了身子颇为正义凛然地说：“太后何必再次惺惺作态？我说那人明明是宵小之徒，现在却坐在上位。如此大永岂能安泰？”

        齐雅故作震惊地想了一想说：“贞殿下所言之人应该不是皇帝。莫不是贞殿下是在说哀家？”

        此言一出，堂下众臣皆道：“微臣惶恐。”

        齐雅笑了笑，继续说：“哀家倒是觉得贞殿下这句话有意思。哀家自先帝在时便辅政，一直到今日。这外界对哀家的评价倒是五花八门各式各样，不过今日贞殿下居然在哀家面前用了这是个字，倒也是有些勇气。”

        王元在一旁听得直流汗，心道，这哪里是勇气简直是傻气。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可别再激怒太后了。都已经是降将了，还要什么骨气，保命要紧啊。

        王元急得不行，不管不顾，道：“贞殿下，你醒醒吧。少说两句。难道你真的要你的家人和你府中众人跟着你一起赴死吗？”接着王元跪地磕头，由于两只手绑着不是很舒服，但他还是努力地向齐雅磕头道：“太后娘娘，罪臣知罪。这一切事情皆是罪臣的错，那些府兵也只是听命于我，请太后娘娘宽恕他们，宽恕罪臣府里的众人。”

        齐雅见王元倒是个明白事理的，也不愿多为难他便说：“你的夫人正在齐夫人的茶会上作诗品茶，你的弟弟向来是饱读诗书在文字上颇有见解的，也应了齐夫人的邀请过去了。那里清净得很，怕是现在还不知道这都城里都发生了些什么呢。你且不必过分担心。”

        这句话说给贞殿下听怕是他听出什么的，但是王元却听懂了。这是齐雅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你的家人都被我软禁了，暂时还没什么事，不过看你的表现。如果表现的好还能从宽处理，如果表现的不好那就不好说了。

        可是什么是表现的好呢？他已经认罪伏法了。也一力承担责任了。还要怎样呢？难道要挖贞殿下的老底？不，那他做不到。

        最终王元只是再次拜谢道：“多谢太后娘娘。”

        齐雅也有心放过王元的家人，只是该走的过场，该搜集的证据还是要好好搜集的，便道：“在哀家看来此事再清楚不过了。只是有些细节尚需要确认。齐思淼，你便带人到贞殿下和元王爷家看看吧。”

        齐思淼看了看胡杰，想了想又道：“太后娘娘此次只是微臣一人去吗？”

        齐雅道：“怎么，如今齐大人不能一人独自办差了？”

        “不不不，微臣谨遵懿旨，这就去。”

        王元本来还指望着胡杰可以同去。哪怕不能减轻罪责，但是至少可以秉公执法，可见最终素有酷吏之称又和自己有些过节的齐思淼一人去办这个案子，心下凉了半截，双目紧闭，再也没有任何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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