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桦见王灵神色慌张连忙把他引入书房。
王灵屏退了侍从们,试探性地问道:“今日那子芮过来所为何事?”
齐桦觉得这事有点让人怪羞臊的,可既然王灵问了,他便也实在说了。除去子芮摔在地上那一节被略去以外,其他的地方可谓是事无巨细了。
王灵听后并未显示出惊讶,而是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他神色有些淡然地说:“既然如此,是非已到,我们想办法应对吧。”
齐桦想,这种事情通常是被拒绝的那个才尴尬。男人和女人比较起来,女人才该更担心才对。自己好歹也是个“皇嗣”,拒绝了一个投怀送抱的宫女,怕也酿不成什么大错吧。便道:“虽然那子芮如今是母帝身边深受圣恩之人,但怎么说也是个宫女出身。我好歹还有个‘皇嗣’的身份傍身,她总不能拿我怎样。”
王灵摇摇头叹道:“自然她是不会把你怎样。可我之前可是说过,此女是个心机深沉手段狠毒的人。她今日受了这一番委屈,肯定不会轻易接过去。只怕日后一定要找府里的麻烦。”
齐桦道:“我就是为了不惹是非,才断然拒绝了她。怎么这有有错吗?”
王灵颇有些无奈地说:“如此便是这样了。这件事情无论你同意或是拒绝,都是祸事。只是祸事来的形式不一样,发生的时间早晚不一样罢了。无解无解。”
齐桦道:“我还偏不信了,那宫女敢把今日之事去和母帝说?就算她不知廉耻把今日之事说了,母帝也不会因此怪罪于我。”
王灵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齐桦道:“好歹你也是宫中长大的,怎么不知宫中险恶。当年你的生母贵为皇后,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母亲的庇佑下安然长大。可我当年是皇子的时候,我的母亲地位并不高,我也不过是众多皇子中不起眼的一个。我可是见惯了宫中的女人为了争宠都会使些什么手段,我也太清楚一个普通的皇子都会经历些什么。如今那女子见你不肯就范,定然是怀恨在心。她自知不能把你如何,可她却拿你家里人有的是办法。到时候,只怕你百口莫辩,眼睁睁看着失去而无能为力。”
齐桦确实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正如王灵所说,他的母亲是至高无上的皇后。当时的后宫里可谓是干干净净,清清明明,并未有任何的宫中争宠的事情波及到他。如果说有些印象的话,怕也就是后来他听说他的阿姨和表姐在母亲的算计下丢了性命。可那些事发生的时候他还未出生,并未有切身的感受。
再到后来,他成了皇帝后。他这个皇帝做的窝囊,他的后宫自然也就窝囊。人人每天都活得战战兢兢只想着保命,哪里还顾得上争宠。更何况他为了少惹是非,如果不是母亲提出来根本就不会主动去选妃,后宫人少,更不会有那么多事发生。
王灵说得这些因爱生恨,因妒生怨的事情,他根本就没想过。
王灵道:“人心险恶。你可不要小看了女人的妒忌心肠,她往往会成为最致命的武器。”
齐桦经过王灵的提点,深以为然,道:“你同我说这些,可是有什么办法?”
王灵道:“我无能,我并未想到什么解决的办法。我同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早做些准备。那天真的来的时候,你不要太难过就好。”
齐桦明白,他都明白。就算知道有人已经打定主意要来害他,要来害这个家他又能怎么样呢?
把门关起来不让人出入?笑话。这整个府邸的府兵说是来保护他的,听得可都不是他的命令。
带上家人举家搬迁?更不可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想去爬个山都出不去,何况是逃走呢?
他是一头随时准备着的任人宰割的羔羊,这一点他早就在清楚不过了。
齐桦那愁云满面的脸上忽然显示出一点活氛的气色,招呼着王灵:“来,帮我研磨。”
王灵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照做。
只见不多时,齐桦写好了一份奏章,竟然是一笔合成。他递给王灵道:“看看,如何?”
王灵看了看说:“怎么,你要请旨去大枫山?”
齐桦点了点头说:“当然。既然他们传话过来,说不会限制我的出行,但是让我以后去哪里之前先要请奏,我便照做。这次我不仅要去,我还要浩浩荡荡让一家子人同去。皇家特意围起来的好山水,若是我不去看看,也太对不起我这‘皇嗣’的称号了。”
王灵听了,心里也颇为震动,道:“既然如此,我便舍命陪君子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齐雅拿着那手里的奏章,也忍不住笑起来,道:“这孩子真是个好孩子,把朕说得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也不知是真的对自己有个听话的儿子而感到高兴,还是为自己这儿子竟然一点血性都没有而感到凄凉。她甚至有时候会想,桦儿如果真的反了,她也许就不会这么执着于皇位了。正是因为他们一个个都不争气,才需要她这个母亲无时无刻不挡在前面。
子芮听了齐桦要全家出游的消息,心里嫉妒的小火苗又蹭蹭往上窜起来。此时她也少了些许城府,只觉得手里一滑差点打碎了一个茶盏。
豫离见了连忙帮她遮掩了一下道:“子芮,去看看给陛下的燕窝炖好了没有。”
子芮连忙退出去,好一会才平复心神。
齐雅自然是没注意到两个丫头的小动作,而是转向张彬问:“张先生如何看待此事?”
张彬在宫中也有一段时间,他对宫里那套学习的很快,便道:“这是陛下的家事,自然是不用别人管的。”
齐雅道:“先生说的有理。这去哪玩,什么时候去玩也是我那桦儿的家事,朕也不会去管那么多。去告诉他,朕准了。”
这时子芮刚好端着燕窝进来,听到了这一问一答后说:“陛下,奴婢觉得您还是要派人跟着才好。万一路上有点什么,也好有个人给回来报信才是呀。”
豫离想,这子芮今天是怎么了,不仅干活毛手毛脚的,就连这开口说话也开始不分场合了。当时这护国夫人是怎么调教的,不是说送进来的都是拔尖的吗,怎么还这么不懂规矩?陛下都决定的事情,哪里容得下她一个小宫女置喙?还真是在宫外野惯了,到了宫里什么都不懂了。
豫离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用更冷地语气说:“子芮,陛下面前不要多嘴。”
可自从齐雅登上帝位后,她的疑心病倒是更重了。刚才不觉得,现在经过子芮这么一提醒,她有些怀疑了。这齐桦好端端的非要出去,难不成不仅仅是为了爬山的,还是有别的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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