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两人刚刚的对话,安饶就知道,仁孝皇后害通贵人的孩子的事情八成是真的,而两人也都是知情者。
再想想康熙对后宫的掌控力度,安饶估摸着他肯定是知道的。
康熙的妻子谋害皇嗣,这件事绝对是丑闻,不出意外那都是绝对要封口的。
今日在场的人绝对是倒了大霉了!
安饶倒是不怎么担心自己,她再如何也是有名有姓的妃子,又没犯什么错,康熙既然没有动知情的布贵人和通贵人,那就算他再不讲理也不至于直接把自己噶了,最多就是从此失宠罢了!
反正她也不在乎这些,真能永远不见他反倒是好事。
但周围的宫人不一样,作为皇宫中最底层的存在,他们的命根本不会有人放在眼里。
一方面是皇家威严,一方面是命如草芥的太监宫女,康熙会怎么做那是想都不用想。
安饶看着眼前的一幕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闭了闭眼,看向白露,“去禀告皇上和贵妃的人都去了吗?”
白露回道,“奴才已经着人去了!”
“嗯!”安饶点点头,对她道,“这不用你伺候了,你去帮白清照顾三公主吧!”
白露大惊道,“娘娘!”
“好了!”安饶语气坚定,不容拒绝,“本宫的话你也不听了吗?还不快去!”
服从是白露的天性,只要安饶吩咐的事情,她是一定会去做的,默默行了一礼之后退下。
安饶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有些沉默,这次的事情太大了,其他人她肯定顾不过来,但白露白清是跟着她入宫的,无论如何也要保她们一命。
她将白露白清支走,又把其他的宫女太监都赶出去报信儿,身边除了刘海之外不留人。
她能做的都做了,但如果康熙执意要处死在场的所有人,安饶也没法子。
她肯定会拼尽一切保白露白清,其他人就未必了,这一切真的要看运气了。
安饶看向刘海,作为承乾宫的首领太监,他是躲不开的。
这个道理不仅她明白,刘海本人也很清楚,所以这会儿他面色虽然苍白,但神色还算镇定。
不过,安饶低头,只怕康熙不会轻易杀他的,毕竟刘海怎么说也算是他的人呢!
这件事情安饶是早就发现的了,她入宫以后将承乾宫的所有人的底细都翻查了一遍,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个事情。
安饶也没有惊讶,康熙掌控欲那么强,六宫的眼线绝对不少,承乾宫有也正常。
她当初把一些钉子全都拔了,只留下了刘海,毕竟没有了他,康熙也会安排其他人,与其这样,还不如不折腾了。
反正康熙担忧的事情她不会做,她真正的秘密也没人能探查出来,刘海也就这样平安的待到了现在。
安饶扶着他的手慢慢走向通贵人,她冷冷的看向她,“本宫已经命人去请了皇上,贵妃和荣嫔来,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
说完又吩咐刘海道,“让人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起来,今日承乾宫的事情若是外传出去一句,本宫也保不住你们。”
刘海恭敬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这会儿布贵人也反应过来了,她不顾地上都是碎瓷,直接“扑通”一声跪下,“娘娘,求您救救臣妾!”
安饶漠然道,“一切等皇上来了再说,你先起来。”
看着面前女子狼狈模样,安饶想起了之前布贵人透露的只言片语,她曾经伺候过仁孝皇后,后来仁孝皇后将她举荐给康熙,她说她曾经袖手旁观过,康熙说她曾犯下过大错……
事情的真相很明显了,布贵人曾经应该是仁孝皇后的人,所以知道她谋害皇嗣,但为了自保便没有告发她。
但这件事还是被康熙知道了,碍于三公主的存在没有赐死,只是就此失宠。
通贵人曾经的小产和孩子夭折应该都跟仁孝皇后脱不了关系,在看到自己儿子病重不治之后,她愤恨之下定然恨极了仁孝皇后,但她人已经死了,便只好把怒气发泄到布贵人身上了。
安饶被这一脑门官司扯的头疼,心中对康熙的厌烦又深了一层。
要不是他这个处处留情,睡了一个又一个,生了一个又一个,偏偏他还不尽力保护他们,她用得着被扯进他们的麻烦里面吗?
此时的通贵人已经平静下来了,刚刚的恨意绝望似乎都消失了,只剩下漠然到平静的眼神,“今日臣妾大闹承乾宫是大罪,皇上定然会严惩,左右臣妾的仇已经报了,也不在乎这些了,臣妾就等着皇上来就是了。”
她冷冷的看向布贵人,“兆佳氏,皇上曾经说过,若谁敢说起仁孝皇后的事便直接赐死,你猜猜你这次能不能逃的过去?”
“三公主已经长大了,她可当不了你的保护符了!”通贵人看着布贵人面色大变,嘲弄道,“我倒要看看你这次能不能凭空变出个孩子来保你一命!”
布贵人脸色煞白,她当然是知道康熙的薄情的,以他的狠毒的性子绝对能给她三尺白绫,她一脸绝望的看向安饶,不住的哀求,“娘娘,看在臣妾往日对您从无忤逆的份儿上,救救臣妾吧!”
你往日是没有跟我作对过,可咱俩也没交情啊,安饶看了布贵人一眼,“你先起来。”
布贵人的腿都被地下的碎瓷扎的流血了,可就跟感受不到疼一样,竟然还要给安饶磕头,“娘娘,你曾经救过茉雅奇一次,如今也救救臣妾吧,臣妾母女一定感激不尽,来世定衔草结环以报娘娘恩德。”
一旁的通贵人面色冷漠,目光讥嘲,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字不发。
安饶看着布贵人不为所动,“刘海,扶布贵人起来!”
这事儿她是不可能沾手的!
刘海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冲上前去一把把布贵人薅了起来,“贵人,咱们娘娘叫您起来呢!”
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年,布贵人早就如惊弓之鸟了,如今更是一脸绝望,“娘娘当真如此绝情?”
安饶冷静的看向她,“此事本宫做不了主,皇上马上就来,你若有冤屈,直接禀报皇上就是。”
“皇上!哈哈!”布贵人蓦的哈哈大笑,“皇上早就想杀了我了,这次只怕会直接给我三尺白绫吧?”
“可我做错了什么?自保有错了?”她崩溃大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一个宫女出身的贵人,难道要去跟当时如日中天的皇后作对吗?我为自己打算错了吗?”
“我从来没有害过人,我一件坏事都不敢干,仅仅是知情不报,难道我就要死吗?”
安饶叹气,她实在不想评价什么?
通贵人冷冷的看着她,“你是不是忘了这是皇宫,皇上说你错了,那你就错了,皇上让你死,那你就得死!”
“是啊,皇上的确狠心!”布贵人双目赤红,忽的诡异一笑,“贵妃娘娘不知道吧,您当初的小产其实是仁孝皇后所为,跟孝昭皇后根本就没关系!”
“你说什么?”
安饶向后看去,只见佟贵妃面色苍白的站在门口,一脸的不可思议,“你再说一遍?”
这件事是她的心结,激动之下,她连身子都站不稳了,身形一晃就要倒,安饶见状赶紧上前扶住她,“小心!”
佟贵妃此时根本顾不上这些,勉强朝安饶一笑,这惊天大雷仿佛收走了她全身的力气,整个人气势都没了,借着安饶站稳之后,才看向布贵人,一字一字咬着牙齿说道,“你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为什么说是仁孝皇后害了本宫的孩子?”
她身后的董嬷嬷早已面色大变,赶紧上前一步道,“娘娘,这个贱人根本就是胡说八道,您千万不要听她的!当初明明是……”
“闭嘴!”佟贵妃怒喝一声,转头看向布贵人,重复道,“你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贵妃娘娘!”布贵人冷漠道,“再说一百遍也是一样的,孝昭皇后不过是背了黑锅罢了,当初其实是仁孝皇后在您的补药里动了手脚,所以你最终才会小产的。”
听了她的话,佟贵妃恍然之间回到了那绝望的一天,自己身下全是血,整个屋子都充斥着血腥味儿,宫女给自己换了一张又一张帕子,可一股热流还是慢慢从她身体内离开,原本微微鼓起的肚子也重新变得干瘪,她失去了曾经万分期待降生的孩子!
犹记得,自己哭的撕心裂肺,足足三个月都没出过屋门一步,整日看着给孩子准备的肚兜和铃铛,只觉得疼,浑身疼,最后那蚀骨的疼痛就那样围绕着她一年又一年,终日无法解脱!
她再次站立不住,安饶赶紧加了一些力道去扶住她。
实际上,安饶现在也有些不知所措了,她哪儿知道这里面还有佟贵妃的事儿?
她还以为佟贵妃入宫已久,又掌管宫权,该早就知道仁孝皇后的事才对。
之前佟贵妃一直跟她说,她的孩子是孝昭皇后害的,她看她那儿深信不疑的模样,自然不会怀疑什么,哪儿知道就连佟贵妃自己知道的真相也是假的?
现在看着她这般难受,安饶有些迷茫,她是不是不该喊她过来的?
安饶看着佟贵妃认真的确定道,“你确定你要听下去吗?哪怕是你接受不了的真相,或许她只是在蓄意挑拨呢!”
佟贵妃呼吸急促,“当然要问,事关我的孩子,哪怕她是胡说的我也要听完才行!”
“那……”安饶定定的看着她,“哪怕事情的真相是你无法接受的,你也要听下去吗?”
董嬷嬷的着急,布贵人的快意,通贵人的沉默,佟贵妃对于仁孝皇后所做之事的一无所知,这一切都早已说明了一切真相了!
只是这个真相,佟贵妃,佟想衣,你真的能接受得了吗?
佟贵妃闭了闭眼,她不是傻子,从这只言片语中到底察觉出不对了。
她为了得子,前前后后看了那么多太医,却没一个人告诉过她是被下才不能有孩子。
能让太医院集体闭嘴的人能有几个?
有一瞬间,她是真的想过放弃,这样她还是那个风光无限的贵妃,依然可以仗着皇帝表妹身份为所欲为。
可是!
可那是她的孩子啊!
想起记忆中那一摊血水,这一刻的动摇仿佛就在撕扯她的心,她当年没能护着孩子,难道连为孩子求个真相都不去做吗?
她做不到!
那一瞬间,佟贵妃坚定的看向安饶,“额林珠,我要知道真相!”
那边董嬷嬷听了更是极为着急,“娘娘,咱们去禀告皇上,您别听她的!”
“滚出去!”佟贵妃转头看着这位自幼服侍自己的嬷嬷,忽然觉得她极为陌生,她从嗓子里挤出声音,“你若再说一句本宫不想听的话,就别怪本宫不念旧情。”
董嬷嬷咬咬牙,最终无奈退出去,然后左右看了一圈,最终下定决心一般往外跑。
这会儿也没人注意她,只有安饶察觉到了,她应该是去乾清宫了吧!
屋里面的佟贵妃死死的盯着布贵人,神情严肃且冷漠,“你刚刚说的话若有一句是蒙骗本宫的,本宫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代价?”布贵人嗤笑一声,“反正臣妾也难逃一死,还有什么代价可以付的?”
她彷佛变了一个人一样,再也没了往日的恭敬温和知进退,目光不躲不闪的看过去,诡异一笑,“娘娘若是不信,又岂会这般追问,其实您早就相信臣妾的话了,不是吗?”
佟贵妃大步走进来,一个耳光扇了过去,“当初太医告诉本宫,本宫是因为跟钮祜禄氏争执之下,情绪起伏过大才导致的小产,你刚刚说的可有证据?”
“争执?”布贵人丝毫不畏惧,只不管不顾道,“娘娘好糊涂啊!要真是因此,您怎么会连续缠绵病榻,还再也难以有孕,那是因为仁孝皇后不仅害得您小产,之后更是添加了不少寒凉之物再您的药里,所以您今生再难孕育子嗣。”
她神色似哭似笑,又夹杂着几丝嘲讽,“娘娘您猜,这一切皇上知道吗?”
皇上!佟贵妃的眼泪不住的外流,眼睛内彷佛裂纹一样的血丝根根分明,整个人彷佛都被捶打了一番,安饶都险些扶不住她,两人一起瘫软在地上。
她面容怆然,口中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
她竟然像个傻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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