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意思是？”

        “傻瓜，听不懂吗？多花点钱打点好，把她关里边，绝对不让她出来，林先生的培训一结束我们就要回国结婚了，难不成你还想要我看着她出现在我婚礼上吗？”秦媚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两人迅速明白过来。挂了电话后，年轻的显得有些为难：“她已经这样了，还要把她扔在疯人院里吗？这里边可都是疯子啊，她还那么年轻。”

        大块头也有些迟疑：“你也听见大小姐的口气了，咱们还是按她说的做吧，我看疯的人明显是她，要是她急起来，吃不了兜着走的是咱们。可惜了这漂亮小妞了。”

        韩玉清就这样，被孤零零地扔在了疯人院里，方盛言和米娜找遍了巴黎都没有找到。

        方盛言动用家里关系，找了出入境记录，找了火车站，重金悬赏，结果来的都是骗钱的，韩玉清犹如投入茫茫大海里的一颗石子，没有声音，没有回响，毫无踪迹地消失了。

        方盛言连着找了一个月，人憔悴了不少，光滑的脸上冒出青色的胡渣，让他多了几分沧桑感，却又透出一种向真正男人转变的气质。

        好多个夜晚，他拿着酒，坐在窗台，无数次幻想着韩玉清的出现，她在第一次见面时对他的微笑，在超市里一起和他买菜时的欢快。那些有着无数欢笑与痛苦的夜晚，那个烟火夜里拥她在怀里的心跳。每次躲在楼下看她时的无奈。

        这个给了他光明，现在又让他回到黑暗的女人。现在去哪儿了。很多时候，方盛言都要打电话给陈建业痛哭一场，这件事，一直还瞒着孙亚楠。生怕她一个着急，再跑到法国来。

        方盛言曾经喃喃自语地问陈建业：“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软弱啊？玉清不见了，我没能力找回来，还在这儿哭，真不像个男人。”

        陈建业只能沉默，听他絮叨。方盛言自己说累了就会把电话挂断，蒙头睡一觉，第二天起来接着找韩玉清。

        陈建业好几次对着孙亚楠都想把韩玉清不见的事情告诉她，可是看着她的眼睛，还是开不了口，因为生意关系，陈建业已经带着孙亚楠到马来西亚，时间的差距加上生意的忙碌，孙亚楠一心照顾着陈建业。

        陈建业也一直都对她说韩玉清挺好的，她也乐得马来西亚的生活，没有过多追问。

        时光就像我们打开门，合着空气吹进来的微风，它无形无踪，却时刻存在，走得飞快，不为任何人停留，你抓不着它，也不能停留，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

        林子尧对韩玉清的出走并不能释怀，他保持了很长时间的愤怒，并在方盛言打电话询问韩玉清的行踪时不置可否，告知他根本不需要操心韩玉清。气得方盛言直接把手机砸到了墙上。

        当韩玉清在疯人院里醒来时，已经是她进来的一星期之后了，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那天花板上有细细的雕花，白色的墙上有些许的黄色印记，也许是时间太长，雨水渗进了屋顶。窗外的法国梧桐已经没有绿色。一切显得凋零而苍白。

        她记不太清时间的流逝了，她依稀记得自己有个孩子，马上就要出世了，可是他被扼杀了，他被扔在了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

        韩玉清每天都不说话，沉默不语，她不哭也不笑，没有任何行为动作，犹如一具行尸。疯人院里的医生们都很喜欢沉默不语不闹事的病人，他们给她一切生活所需，却将她看管得严严实实。生怕她是伪装，一个不小心就让她逃了。

        时间在这里，仿佛是静止的。

        韩玉清越来越瘦，整个人像是套在了衣服里，风一吹，就迎风摆动，衣服里显得空荡荡的。让人看了心疼。

        国内的盛世这时候却遭到了危机，盛总把大批资金投在了航天城，不料却遭到建筑材料紧缺，不但不能开工，工人都被集体煽动罢工，国内地产普遍遭遇滑铁卢，盛总的很多产业都面临资金周转的问题。

        盛世航空在这节骨眼上又被政府盯上，怀疑他们进行恶意的市场竞争及航线垄断。盛总忙的焦头烂额。方盛言在法国寻找韩玉清的计划被搁浅，他被立刻召集回国。

        此刻的林子尧与秦媚儿，真是犹如春风得意般，两人在法国过着快活而奢侈的生活。林子尧甚至会恍惚觉得认识韩玉清似乎是上辈子的事情，他只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梦外没有她。

        他的培训进展顺利，总飞行师对他很是满意，以林子尧的天赋和努力，他很快便取得了优异的成绩。盛总那边的意思也是希望林子尧尽快完成培训回国帮他。

        但此一时彼一时，之前还把盛总看做恩人的林子尧，现在已经不再感激盛总的知遇之恩，他更多的是希望拿到盛世集团的权力。一步一步往上爬。

        对于天天逛街吃喝玩乐的秦媚儿，自然也是希望可以早日回国，巴黎的生活早已经没有了吸引力，更重要的是，韩玉清的存在对她来说是一颗定时炸弹，只要回了国，她就会离她们远远的。

        当绿色重新爬回枝头，春天的暖意已经扑面而来时，秦媚儿和林子尧已经打包好所有行李，准备回国了。

        米娜一直没有放弃寻找韩玉清。可是依靠她的力量实在是微薄，虽然方盛言有嘱咐身边下属继续寻找，可是警察都放弃了，更何况是身在异国他乡的中国人呢？

        韩玉清倒是无所谓，她现在脑子里是空的，她不知自己置身何处，也不想知道。她很想找到她的孩子，找到回家的路。可是使劲起来，脑子就会很疼。

        秦媚儿这三个字被她刻在墙上，印在脑子里。午夜梦回的时候，她自己就会起床看着这三个字，还是一言不发。窗外的梧桐已经绿了，看来春天已经来了，不知不觉韩玉清已经在这儿待了几个月了。

        护士们心情好时也会拿轮椅推她出去晒晒太阳了。疯人院的走廊里弥漫着不知名的药味，还有深深的绝望。这里的人，大部分已经被世界所抛弃。他们的绝望找不到出口，整日在房间里叫嚣。

        她是疯人院里醒目的存在，因为她年轻漂亮。还是亚洲面孔。只要她被推出来，病人们都会把目光投向她，仿佛她是一个特别的玩偶。

        护士们依照秦媚儿的嘱咐，定期给韩玉打镇静剂，让她每天都意识不清。昏昏沉沉。很多往事涌上脑海的时候，韩玉清总觉得是在梦里。在梦里有好多人，在向她伸手，向她笑，可是她伸手过去，梦就醒了。

        现实里只有一群怪异危险的精神病人们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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