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昨晚说的案子，我在国内也看到了，现在什么情况？”李允庆随口问道。

        Franc拿过隔壁桌顾客离开之后留下的报纸，翻了翻，然后递给李允庆。

        “你看，现在报纸上每天都是关于这个案子铺天盖地的报道，从五年前佩皮尼昂市出现第一具年轻女人的尸体开始，迄今为止，已经发现了4具，并且每具尸体都被切掉了双臂和双腿，装入旅行袋抛尸，抛尸地点也不固定。最新的一具尸体，是上周被发现的，同样的作案手法。”

        苏二凤也凑过去看报纸，密密麻麻的法文中间附了一张照片，照片是一具没有了四肢躺在旅行袋里的女人，不过让她格外注意的是女尸的眼睛，完全变成了白色，中间还有一个小黑点。

        “这，眼睛怎么回事？”苏二凤问道。

        李允庆看着报纸摇了摇头。

        “对了，等一下我们将要见的Bernard先生，他的女儿一年前失踪了，不知道跟这个连环杀手的案子有没有关系，所以，聊天的时候，尽量避免这个话题，OK？”Franc善意的提醒李允庆。

        三人按约定时间来到Bernard先生家。

        出乎苏二凤意料的是，Bernard先生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金光闪闪的商业成功人士的样子。

        而是一个留着花白胡子，身材高大，挺着一个大肚腩，气质和蔼的法国老头。

        李允庆与Bernard先生寒暄过后，便开始进入正题，李允庆的法文只是一般水平，所以有些时候需要Franc充当翻译。

        交谈中，Bernard太太一脸焦虑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名穿着深蓝色警服，身材壮硕的女警察。

        Bernard太太在Bernard先生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Bernard先生听后脸色骤变，跟李允庆说：“抱歉，可否稍等片刻。”

        女警察把一个用透明密封袋装着的黑色手机递给Bernard先生说：“Bernard先生，我们在上周发现的被害者尸体附近的一个花坛里，意外发现了这部手机，手机已经损坏，技术人员修复后，发现手机的注册ID是EmmaBernard，并且在手机里发现了一条未发出的短信，‘JA’。你们知道Emma所写的‘JA’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Bernard太太把手放在唇边，摇了摇头。

        “这部手机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Bernard太太的，之后再没有打出过任何电话，可以判断手机应该是在Emma失踪当晚一起遗失的，而手机里的信息很可能是在她出事的时候想要向外界传递的信息。”女警察说完看向Bernard太太。

        Bernard太太颤抖的点点头。

        “另外，由于Emma手机出现的地点，跟多年来我们测定的星期五连环杀手的活动半径吻合，所以，我们不得不坦白的告诉您，Emma很可能是被星期五杀手掳走的，现在还没有发现Emma的尸体，按照星期五杀手的作案习惯，他一般不会马上杀死被害人，每一个被害人都是失踪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现的尸体，虽然Emma失踪了一年，但我们并不放弃Emma生还的希望。”女警察说到这顿了一下：“如果可以尽快抓获星期五杀手的话。”

        Bernard太太明白她的言下之意是，抓不到星期五杀手，Emma就注定是要被杀死了，再想到报纸上那些女孩尸体的照片，瘫软在Bernard先生怀里。

        “那么你们警察对于‘JA’这条信息的推断呢？到现在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吗？”Bernard勉强稳定住自己情绪。

        “我们尝试了全市JA开头的街道名甚至是公寓名，目前没有发现任何可疑。如果说JA是一个人的名字的话，那么范围太大了，我们没有办法快速取得进展。”女警察说到这带了丝歉意。

        “我觉得这个犯人的杀人手法……有些……有些眼熟，中国古代有一种酷刑就是砍去人的四肢，然后放到坛子里。”李允庆在旁边说道。

        “我知道，叫人彘，是吕太后对戚夫人的刑罚。”没想到Franc对中国的历史很了解。

        “哦？那你有什么看法吗？”女警察有了一点兴趣。

        “只是我直观的感觉，我在报纸的照片上看到尸体的眼睛似乎不头寻常，不知能否透露一下？”李允庆问道。

        “眼睛的话，确实，每一具尸体的眼睛都被漂色处理过，漂成了白色。”女警察斟酌着回答。

        “那黑点是什么？”

        “痕迹鉴定人员检验后，认为是用于刺青的染料，真是弄不明白凶手的意图……”女警察又陷入到懊恼的情绪中。

        她见Bernard太太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便停止了话题，告辞离开了。

        Bernard先生此时呆坐到沙发上，把头埋进手中。

        李允庆见此情形也自觉不便多打扰，约定两天后再来拜访。

        三人回到酒店，也各自回房间休息。

        苏二凤依然没有适应时差，一整天都强忍哈欠，回到酒店洗了个澡，早早的睡下了。

        朦胧中，她见到一团白色的影子慢慢的飘到她的床头，依稀可以分辨出是个人形。

        苏二凤猛地清醒过来，伸手打开床头的灯，却什么都没有了。

        难道在法国第二天就见鬼了？已经见过好几种款式的鬼，以至于现在就算是怀疑自己见鬼，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害怕了。

        苏二凤抱着腿坐在床上等了一会，不见白影再次出现，便开着灯，打算继续睡觉。

        没成想又是将睡未睡之际，白影飘飘忽忽的又站在了她的床前。

        苏二凤猛地坐起身，眼见那白影向窗户飘去，然后穿了过去。

        苏二凤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一阵冷风扑面吹了进来，她将身体探出窗外，只见那个白影飘荡在街上，然后飘进了斜对面的一栋楼里。

        苏二凤站在窗前又等了两分钟，那个白影没再出现。

        第二日上午，酒店楼下ChezThomas小餐馆。

        “Quoi？我现在不确定我的中文水平是不是有问题，你是说你昨晚在酒店见到了……鬼？”无神论者Franc摆出了一副黑人问号脸。

        “真的，就消失在那儿，那栋楼了。”苏二凤指着一栋外墙是淡黄色的5层楼房说到。

        “我还是怀疑你是因为时差而产生了幻觉，你觉得呢？Kingsley？”Franc表示不能接受。

        此时对着笔记本电脑的李允庆皱着眉，正思考着什么，然后抬起头说：“还记得昨天我们说的几个受害者尸体被砍掉四肢的死法很像是刑罚吗？”

        “对，像是人彘，你说的。”Franc说到。

        “但是我查了关于人彘这个刑罚的资料，资料上所写的关于人彘的行刑过程包括：砍掉四肢，挖去双眼，割掉舌头，毒哑等步骤。

        而报道上见到的尸体以及昨天那位警官所说的情况，尸体出了被砍掉四肢以外，并无其他与人彘相似之处。”

        李允庆合上笔记本继续说道：“所以我在意的重点是死者的眼睛，其实我昨天看到照片时就有种似曾相识之感，所以昨晚想了整晚，终于被我想到这些个死者究竟像什么了……”

        李允庆说到这停了下来，故作神秘的看着对面目瞪口呆等下文的两个人。

        “像什么啊？”苏二凤等不及问道。

        “活达摩。”李允庆轻轻的说了三个字。

        “什么魔？”苏二凤完全摸不到头脑。

        “达摩，在日本，逢结婚，竞选等活动都会请一尊达摩用来许愿和祈祷。日本民间达摩的形象就是一个圆滚滚的不倒翁。传说，佛教禅宗始祖达摩，为了领悟佛法，面壁冥想九年不动，使他的腿和手臂脱落萎缩，因而，传到后世达摩的形象就变成了无手无脚的不倒翁。”

        “这就是令你联想到女尸无手无脚的原因吗？”苏二凤问到。

        “不，还有眼睛，日本有一种用于祈愿的达摩，眼睛是空白的，人们许愿时画上一只眼睛，愿望实现后，再画上另一只眼睛还原……而且在日本的城市怪谈里，也曾记录着有的旅人，在深山的小店里，见到了活人做的达摩，所以叫做活达摩。这样，你们难道不觉得，这些尸体就像是被许了愿后丢弃的达摩玩偶吗？”

        李允庆深深的看了对面二人一眼。

        “有没有这么变态啊？！”苏二凤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

        “我倒是从没了解过这样的文化，那么这么说来，这个凶手可能很了解日本文化，甚至，说不定就是一个日本人？”Franc皱眉说道。

        “没错，这又使我联想到了Emma失踪前的短信，一般情况下，在自己遇险的危急关头，肯定是要留下凶手的主要特征，如果是认识的人，那么首要的就是留下凶手的名字。如果是陌生人，肯定首要的是留下凶手的主要特征。那么，在短时间内，能让Emma想到可以描述的最主要的特征，恐怕就是人的外貌。再如果，这个凶手跟她的人种不一样的话，那么……”

        “Japonese！法文的“日本人”，开头字母就是‘JA’”Franc恍然大悟。

        “Voila！”李允庆拿起水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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