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苏铁出门,庄永胜回来之后心神大定。
他本来就是一悍勇果决之人。
当初受梁赞招募到颍州,也是打定主意脱离盗匪,博个出身前程。
没想到命途多舛,刚有起色,便在颍州栽了个大筋斗,恩主命丧,部队被打得落花流水,幸好还有淮右收留。
他也看准淮右之主江烽是个值得投效的雄主,便因此认定,要用自己的命运来博一个封妻萌子,所以才敢夸下海口,带数百人来北上亳州,孤注一掷。
现在局面正在向当初他和江烽预测的最不利的一个情形转变,这也意味着危险和风险都最大,但是也意味着一旦博成,收益也将最大。
眼下诚如苏铁所言,君上恐怕刚刚来得及把庐州那边的局面收拾下来,才把精力往北面转移,尚需时间,同样,自己北上进一步壮大自家实力,夯实根基,也需要时间,一旦君上北上,自己这支潜伏在北面的力量,就得要发挥大作用。
徐州时家虽然已然势穷,但毕竟经营徐州数十年,其麾下仍有不少雄才悍将,君上若是北上,如无内应,这一仗怕还不好打,弄不好还要陷入泥潭中。
所以徐州之战须得要速战速决,绝不能让蔡州缓过气来介入。
就像蔡州军夺亳州一样,也就是汲取了颍州之战的教训,没有给淮右介入的机会,才会一举得手。
“永济!”
“大兄!”听得招呼,一名精悍男子应声而入。
“坐。”庄永胜一挥手,“你可曾记得前些时日那邹县黄坦所言?”
精悍男子眼泛奇光,“大兄可是说那泰宁军右厢军在鲁桥、峄山一带掳掠之事?”
“唔,吾闻那右厢军有两三乱军在鲁桥、峄山就食,意欲东南直入滕县,徐州如临大敌,已然从沛县调集大军入滕县,就是防范这股已经不再受朱茂控制四处流窜的军队。”庄永胜点点头。
“大兄意欲如何?”精悍男子脸色更是激动。
“吾意欲替君上招募此军。”庄永胜平静的道:“吾友两旧友便在右厢军中,彼时某是盗匪,也曾招安于某,但某觉得泰宁军无甚前途,未曾应允,也曾与二旧友相约,苟富贵,勿相忘,某现在尚不敢言富贵,但某以为投效君上乃是泰宁军唯一出路,想为二旧友先谋。”
听得兄长这么一说,精悍男子也知道只怕这二人也是兄长密友,也不多言:“兄长要某去如何行事?”
北上时,淮右那边也曾专门为庄永胜准备招募军费,均以黄金付之,这也是庄永胜极为佩服江烽之处,能如此豪气,丝毫不担心自己卷款而逃,就这份信任,就值得自己为之卖命。
这些黄金尚未用多少,尤其是来亳州之后许多开销都是梁绪一力承担,所以一直在庄永胜这里。
只是现在根本不是钱银的问题,在徐州北面三县早已经是粮价飞涨,而且是有价无市,乡间惜粮如金,便是县城里,粮铺也是每日定量出售,价格一日三涨,便是想要资助泰宁军一二也无此可能。
不过苏铁曾经与庄永胜交代过,淮右方面在徐州这边亦有布局,北面三县,怕是亦有一些商人愿意合作。
虽然语焉不详,但是庄永胜也明白多半是淮右提前安排的一些暗子,但若是这些商人能在粮食上提供一些便利,那要拉拢和招募这支泰宁右厢军一部,就要容易许多,自己若是去了北面,也能更容易立足。
“你先行去联系二人,且看他们当下情形如何,暂不透露来意,只说有些门道,……”庄永胜示意乃弟靠近,小声嘱咐,良久庄永济方才领命而去。
安排走了庄永济,庄永胜心中也踏实许多,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马上安排离开酂县的事宜了。
这一军离开也没有那么简单,从酂县疾奔而出,要避开永城蔡州军,只有走下邑,沿磨山一线进入萧县,这也需要提前去打点。
萧县是徐州西面大门,怕是也不会容自己驻留,也正好表明自己欲去北面的意愿,只是庄永胜有些担心现在徐州局势混沌,也不知时酆这个感化军节度使究竟还有多大控制力,麾下诸将对其命令是阳奉阴违,还是早就令不出徐州城了,也不清楚,哪怕暂时抱一条粗腿,也得去拜会一番。
听闻那北面防务主要是卢启明,这卢启明乃是时酆麾下群雄中最不起眼的一人,比起姚承泰和俞明真以及尚云溪来都有不如,但对自己下一步动作来说,就显得很重要了。
越不起眼的人,就越需要重视,庄永胜不敢轻忽,这卢启明虽然不起眼,甚至许多人认为其实力尚不如彼时的梁赞,但却未能稳居于时酆麾下四大将之列,自有其理由,倒是需要好好摸一摸对方的底。
要在其麾下暂居,如何趋利避害,为日后君上北上最大限度的集聚力量,还需要好好琢磨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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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浔病了。
病得不轻。
高烧,说胡话,身体迅速垮了下来,水米不进,看样子非常危险。
时间不等人,护送杨溥和杨氏一族去长安的事情却不能耽搁,只能先让杨溥一家以及杨澈一家这两家先上路。
李昪这边派出了刁彦能率五百兵护送,而江烽则让黄安锦带五百牙军一起,护送杨氏兄弟去往长安。
杨氏兄弟一族人多达百人,加上仆役家丁,有近两百人,先走陆路,浩浩荡荡,到寿州,然后从寿州登船。
原本预计的路线可以走泗州经汴河长驱直入抵达汴梁,从汴梁再走陆路到长安,但考虑到如果走汴梁,难以预判大梁的态度,所以最终选择走水路到光州,再从光州登陆,经南阳刘氏兄弟辖地,经南阳、商州、蓝田入关中。
这条路水路不长,以陆路为主,预计需要一个多月时间,这么大一帮人速度不可能快起来,好在这一线社会治安倒也平稳,无须担心其他。
杨氏兄弟一上路,李昪便迫不及待的率兵东返。
他已经等不及了,蚁贼猛攻淮阴,现在另一路蚁贼又看上了安宜,欲待阶段漕渠,这几乎是要李昪命根子,所以他不敢再多呆,急急忙忙率东海军、镇海军大军东返。
与此同时,他派人上表长安请求朝廷确认他接任吴王一事也早已经前往长安,而且还要求江烽派使同往,为其摇旗呐喊。
这也是当时谈妥的条件,江烽倒没有要毁约的意图,遣杜拓与李昪派出的冯延鲁一道前往长安。
当然,杜拓前往长安自然不只是为李昪吆喝,已然拿下了庐濠二州,而且还为朝廷争取到了和州的管治权,如果不索要一份奖赏,怎么也说不过去。
所以按照陈蔚和崔尚的意见,纵然不能博得淮右节度使一职,起码也要求得一个观察处置使的职位,唯有求得此职,对州刺史以下官员便可先行处理,然后上奏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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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你可回去之后告之,让其安心养病,朝廷那边我也让人去禀告了,当无大碍。”江烽微笑着,坐在胡椅上很闲适的享受着午后的余暇。
对面锦凳上的女子却有些局促不安,娇媚白皙的面颊上因为紧张泛起的潮红,似乎还有些细密的汗珠从额际鼻翼渗出。
“奴家就在此谢过君上了。”周蕤也不知道此时为何心跳如鹿,对方灼灼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但是却并无其他出格之处,只是这种单独会面,孤男寡女,本身就是一种大为不妥的行径,但在此人做来却是理所当然,毫无顾忌,无人敢言。
“无须多礼,举手之劳而已。”江烽看着眼前如同困在陷阱里的小兽一般的女子,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恣意畅然。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对这个女人如此有感觉,难道是自己来到这个时空中压抑太久,以至于受到了某种刺激撩拨,都陡然爆发,难以控制?
好像也不对啊,有鞠蕖和许静在自己身畔,论姿色也堪称绝色了,再不济,让许宁来陪侍也并无不可。
其他女人不能说任取任予,但这为自己没有子嗣一事**了心挤破了头想要替自己多寻几个能生养的女子的事儿,陈蔚和崔尚以及王煌、杜拓等人寝食不安了。
就连张越的叔父,现在光州长史的张璜都忍不住找机会进言,要求自己多纳几女,早生子嗣,实在是自己关乎了这太多人的身家性命和利益了。
那纳辛和卡里姆也以胡女胸大臀肥能生养为由送来几个波斯胡姬,还担心自己有忌讳,向自己保证这几个能歌善舞的胡姬都是处子之身,从未有男人碰过,连鞠蕖都没有说什么,让江烽也是觉得好笑。
这个女人就这么合了自己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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