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笺上的字不多，大体如下：

        致张公：

        村中孩童俱都资聪颖，生性好动，在调皮捣蛋上无师自通，唯独在学业上止步不前。

        尤其令子桀骜不驯，顽劣程度令人叹为观止，堪称害群之马，实在不宜读书，建议张公将之送去习武，长大后投军报国，建功立业，以期光宗耀祖。

        吾，才疏学浅，恐误人子弟，望另请高明，因羞于见公，故不辞而别，发誓此生永不再踏进张家堡半步，勿怪！

        XXX

        不愧为读书人中的老油子，话如此含蓄。

        张一鸣看了看紧张兮兮的张铎，微微颔首，干咳两声，稍加思索，随即念道：

        “致张公：

        村中孩童俱都资聪颖，聪慧过人，吾甚是喜欢，怎奈日前接家书一封，提及家中老母作主，为吾纳妾一房，让吾早日回去洞房，时间紧迫，故不辞而别！

        家有娇妻，不欲外出，还请张公另请高明。”

        张士贵闭着眼睛，嘴里嘟嘟囔囔不知在念叨些什么，猛然，睁开双眼，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张一鸣。

        张一鸣有些心虚，这个老张莫不是扮猪吃老虎，明明识字，故意试探自己？

        张一鸣不由向张氏靠了靠，万一动起手来，也只有张氏能力挽狂澜了。

        老张瞥了张一鸣一眼：

        “一鸣啊，老爷我眼神虽然不好，但上面有几个字还是数得过来的，我记得上面应该有一百三十余字，但我数着你刚才怎么念了好像只有七十余字？”

        第一次遇到听他人念信还查数的，张一鸣讪讪一笑：

        “嗨，我就是把大体意思念了出来，有些词句太过深奥，怕你们不解其意，所以一笔带过，嘿嘿……。”

        老张同志点点头，随意道：

        “你再念一遍？”

        “呃，不是刚刚念过一遍了吗？”

        “刚才老子只姑数数了，没听清？”

        张一鸣耐着性子又念了起来，老张同志越听眼睛瞪的越大，越听眼里越迷茫，好像遇到了武学中的关键瓶颈期。

        直到张一鸣念完最后一字，老张改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张一鸣：

        “一鸣啊，你知道这位私塾先生其实是我的老相识吗？”

        “呃，不得而知！”

        “他叫王立志，打是个孤儿，老子就纳闷了，有母亲还能称为孤儿吗？”

        张铎辩驳道：

        “怎么不能？老张，这你就不懂了吧，孙悟空还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呢？”

        自己的是有母亲还能称为孤儿吗？而畜生的却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东西，这两者之间有关系吗？

        老张有些蛋疼，不过有一件事弄清楚了：这个不孝子又称呼自己老张！

        “你个王八羔子，叫谁老张呢？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逆子？”

        “哼，吹牛，俺是母亲生的，不是你生的，有本事你现在生一个让俺看看？生不出来就是狗！”

        “混账东西，怎么跟老子话呢？你娘个腿的，三不打上房揭瓦，还反了你了，你娘个腿的，看老子不打断你的狗腿……。”

        自己是张铎的娘，你丫张嘴闭嘴“你娘个腿的”，不是骂老娘吗？张氏不乐意了，当时脸就沉了下来：

        “张士贵，你以为老娘好欺负是不是？生孩子是老娘们的事，教育孩子是老爷们的事，谁都不怪，就怪你，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父必有其子，再了，老娘的儿子哪点不好？乖巧懂事，聪明伶俐……。”

        有这么一个护犊子的母亲，何愁没有一个无法无的熊孩子？

        张一鸣听得嘴角就是一抽搐，想起了一句民间谚语：老婆是别饶好，孩子是自己的好！

        老张则想起了七八年前，张铎刚生下满月之时，看着五大三粗的张氏，还有脸上的妊娠斑，加上在张老梗那里喝了不少，醉醺醺的了一句：

        “丑，丑八婆，老梗让俺再纳一房妾？怎，怎么样？”

        等老张再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躺在猪圈里，正偎依在一头老母猪的怀中，一人一猪保持着熊抱的暧昧姿势，另一头公猪充满敌意看着自己，张士贵赶紧回到房里，但张氏不见了，只有襁褓中张铎的哭叫之声，不及金钗之年的张芙蓉则双手叉腰，凶巴巴道：

        “就知道哭，哭什么哭，再哭就把你丢到野地里喂狼！”

        此时，张士贵想起了自己昨日的“酒后吐真言”后，脸都绿了，急忙跑到街上去找，只听村民们最后见到张氏之时，是堵着全村最老实巴交的张老梗的铁匠铺莫名其妙的骂了半，张老梗硬是连一个屁都不敢放，随后，就不知道张氏的行踪了。

        张士贵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面对嗷嗷待哺的张铎，张士贵一咬牙，来到村里的张寡妇家，硬着头皮道：

        “张，张嫂，我，我想喝奶……。”

        张寡妇瞟了一眼张士贵，转身就走，还没等张士贵再次解释清楚，两条牛犊子似的大狗直扑老张而来。

        老张很庆幸自己练过，否则就成了整个张家堡有史以来死法最惨的一个。

        没有办法，只好把衣襟敞开，任由张铎舔，吮吸，咬，咂，把个张士贵刺激的鬼哭狼嗷。

        三后，张氏回来了，从此老张同志落下了一个“妻管严”的顽疾，张氏则在家中奠定了“霸主”的地位。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张士贵彻底没了脾气，不过偷眼看到张一鸣的幸灾乐祸，老张同志的火气又上来了：

        “好，兔崽子，那我再问你一句，王老师是不是被你们给气走的？！”

        “我就不！”

        “你不？”

        “打死也不！”

        老张同志站起身，迈着如鬼魅一般的步伐来到张铎近前，褪下裤子就开始了“啪啪啪……。”

        张氏欲言又止，打在儿身，痛在娘心，遂转过身去，只是眼圈红了。

        老张动了真怒，张铎的屁股慢慢变得红肿淤青，看的张一鸣心惊肉跳，这是老张的家事，自己也不好插手，但张铎愣是一声不吭，咬牙坚持着，口中还数着：

        “一二三……，二十七，二十八……，三十五！”

        老张似是打累了，停了下来，叹了一口气道：

        “唉，这已经是第十二个先生了，再请一个是不可能了，看样子只能让张良去抢一个了！”

        张氏一边揉搓着张铎肿胀的屁股，一边掉眼泪，张铎则是双拳紧握，眼睛几欲喷火，像头愤怒的像只老虎：

        “姓张的，总共三十五下，你给爷等着，今日受辱之仇，他日加倍还之？”

        嗯，不怕输，不服软，这才是我张士贵的儿子，男人就应该有血性，不错。

        “哼，就你？我等着，希望这一不要来的太晚！”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老张恍然大悟道：

        “时间是三十年后，地点不是河东就是河西，好，老子应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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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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