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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琴艺

        跟拓跋绥道别的话才刚说完,再继续留在这怕是不妥,但要回去,就得经过沈觊身侧的小道,鱼闰惜一时陷入两难之境。

        她怔在原地,与对面的沈觊就这么僵持着,彼此都在等待对方先作反应。

        沈觊不耐,率先打破这僵持的局面,他迈着轻快地步伐来到二人跟前,带有一丝敌意地瞪了拓跋绥一眼,便拉着鱼闰惜离开。

        “见到我,为何不同我问好?我们不是朋友吗?”

        鱼闰惜干笑:“我们当然是朋友,只是这会儿有些恍惚,没有注意到你呢。”

        这谎撒的太过明显,沈觊当然不信,但也未同鱼闰惜置气,闷声拉着她往小道走。

        “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我看你刚才和拓跋绥在一起时,也没觉得天色晚啊。在我这,就这么待不住?”

        “…………”

        “我不喜欢他,你以后少跟他来往。”

        “你我非亲非故,为何管我?”

        “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之间也不能约束对方不是吗?”

        “我不管……”

        鱼闰惜沉默,这沈觊的脾气倒是比拓跋绥、垣遇那些人更像个小孩。

        碍于身份,鱼闰惜不想得罪他,但自己又不想被他这般约束,于是据理力争:“世子一向如此霸道吗?”

        “陪我散散步吧。”沈觊故意转移话题。

        鱼闰惜无措,果然,爱耍脾气的小孩子就是不讨喜。

        沈觊轻撅了下嘴唇:“在与他做什么呢?”

        沈觊口中的“他”自然是指拓跋绥。方才沈觊看拓跋绥的眼神不太友善,鱼闰惜不想二人之事牵扯上拓跋绥,便故作平淡地答道:“不过偶遇,闲聊几句课业罢了。”

        拓跋绥在周夫子众多弟子中是拔尖的,所以鱼闰惜找他请教问题,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我见你们交谈甚欢,不像是在聊课业呢?”

        “那殿下以为如何?”

        “你与他在那边品尝糕点,谈笑风生,我着实羡慕。”

        “你喜欢吃糕点,遣人去买不就行了?怎的,王爷对世子殿下如此约束,连糕点也不许吃了?”

        “我想吃你买的。”

        “我买的是龙肝凤髓,还是蟠桃仙丹?”

        “我就是喜欢你买的。”沈觊心感委屈,埋头不语。

        换作旁人这般跟沈觊说话,他定然发怒,可面对鱼闰惜,他却没有丝豪恼怒,只觉得她真实自然,不似旁人那般刻意地百般讨好他。

        鱼闰惜无奈,见沈觊如此委屈,只得好言安抚:“也罢,改日我请你吃便是。你莫要烦闷,免得旁人误会。”

        沈觊闻此,心情瞬间豁然,稚嫩的脸庞浮现一抹灿烂的笑容:“那谢谢你了。”

        鱼闰惜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目光交汇间,二人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在与她相处的几个孩子中,就属沈觊脾性最差,但他却像是最好哄的那一个。

        二人之间的氛围,也不再似先前那般压抑,言谈之间轻松了许多。这一切,都被树后的一个黑影尽收眼底,然而二人却并未察觉。

        课堂上,向来豁达乐观的秦柳若,这会子正满脸愁态,这节课讲授琴艺,前几节琴艺课,周夫子多是介绍琴的基本知识,这节课才正式开始教授指法和音律。

        鱼闰惜对此甚是期待,听闻周夫子琴艺高超,私下亦有许多爱琴之人登门向他讨教琴艺。

        上课的时候,鱼闰惜正耐心听教,旁侧的秦柳若对琴艺一窍不通,学得闷烦,此刻正无意识走神。

        鱼闰惜见她今日皆是如此,不复往日活泼开朗,关切地询问:“阿若,你今日是怎么了,难得见你如此。”

        秦柳若正苦无他人倾诉:“没什么,只是遇到了一件不好的事?”

        “哦?你且说来,我与你分析一二。”

        “前些日子回府,我爹娘同我提及与我定娃娃亲的那男孩之事,我才知晓自己从小便与他人定了娃娃亲,那人是我父亲友人之子,叫温负,可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秦柳若想着自己以后就要嫁给一个不熟悉的人,还要同他生活一辈子就心生厌烦。

        鱼闰惜亦感震惊,秦柳若不过比自己年长两岁,竟已早早地许了人家,不禁为她惋惜。

        “已经定下来了?无法更改了吗?”

        “这是我还年幼时定下的亲事,我娘说我还未记事时,曾与这个温负相处过一段时间,说我们性情相投,十分般配,所以两家长辈就给定下了娃娃亲。只是这儿时之事,我哪里还记得啊?亲事既已定下,自然不会轻易更改,我该如何是好。”

        听罢,鱼闰惜只得先安慰她:“现在谈这个还为时过早,将来或许有变数也不一定呢?还是莫要为此事烦心,劳费心神。”

        说完,还同秦柳若讲了几个朝令夕改的典故,秦柳若内心这才踏实许多。

        讲堂上,周夫子注意到交头接耳的二人,将她们叫起问责:“老夫今日所讲,可曾明白?”

        鱼闰惜镇定自若地点头:“今日夫子所讲,弟子都铭记在心。”鱼闰惜虽然与秦柳若聊天漏听了些内容,但因为自己早前学过这些,所以这个回答也不算撒谎。

        秦柳若见鱼闰惜如此,以为她是随口胡诌,便也学鱼闰惜,将她的话复述了一遍。

        “我看你们二人深有造诣,不如上来弹奏一曲?”

        周夫子此节课只讲了指法和音律的基础知识,却未曾动过琴,说这话明显是刻意刁难二人。

        秦柳若有些慌了,忙用手肘轻推了一下旁边的鱼闰惜:“怎么办闰惜?我不会呀!夫子讲的什么我都还不知道呢。”

        鱼闰惜淡雅自如:“弟子愚昧,夫子还未向学生示范过,实在是为难学生。”

        周夫子毫不客气直言道:“那么,我现在为诸位弹奏一曲,你们听完,依序上来再弹一遍,如何?”

        学子们这时大多都觉得周夫子在为难鱼闰惜二人,学堂内,有的人面露担忧之色,有的人则幸灾乐祸,还有的人只是在看热闹,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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