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慕悍将军,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一声凄厉的呼喊划破长空,只见一华服老者涕泗横流,死死拽着卫慕悍的缰绳,满脸悲戚,“那大华恶贼如狼似虎,抢占我等家产,将我们如丧家之犬般全都驱逐出城,这…… 这可让我们如何是好?”
卫慕悍眉头紧锁,面色阴沉。这些人皆是夏州城的富商,往日里没少向自己进献财物,彼此相互利用,倒也相安无事。
可如今,那杨炯竟将自己的辖地搅得一片狼藉,此仇不报,怎消心头之恨?他冷哼一声,道:“你这是作甚?本将军正要去捉拿那恶贼,休要阻拦!”
“将军啊!小老儿辛苦积攒数十年的家业,全被那群可恶的大华人付之一炬,将军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老商人话音未落,夏州的族老商贾们便如潮水般一拥而上,将卫慕悍的战马围得水泄不通,纷纷哀求他主持公道。
卫慕悍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有话直说,休要啰嗦!”
那老商人眼珠一转,满脸谄媚:“将军,咱们夏州人都知晓您恩慈重义,您怎忍心看着我们饿死呀!”
卫慕悍心中暗忖:“这些老匹夫,竟是打我私库的主意。哼,真是不知死活!往日里与你们合作,是看在有利可图,如今竟妄图要挟于我,真当我卫慕悍好欺负?今日敢朝我龇牙,老子不介意让你们尝尝我的手段!”
想到此处,他突然一笑:“本将亦对那大华人恨之入骨,念在你们多年的辛劳,挑几个人随本将去府库周转一二。”
言罢,卫慕悍一夹马腹,当先朝私库疾驰而去。那私库是他在夏州多年搜刮的积蓄,位置隐秘,深入地下丈余,金银财宝无数,足以让他打通关节,东山再起。这些商人若敢造次,便让他们永远留在这私库之中。
卫慕悍快马加鞭,不多时便来到府邸,可眼前一片废墟的景象让他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祥之感。他不及多想,翻身下马,朝私库狂奔而去。
待看到私库暗门洞开,卫慕悍只觉脑袋 “嗡” 的一声,四肢发软,强撑着爬进地道。待看清地库内的情形,他气得七窍生烟,一口鲜血喷出,“杨炯!我十年之功啊!十年呀!” 怒吼声在地道中回荡。
亲兵闻声赶来,见满地的碎瓷片和被扯碎的画卷,再无他物,便知卫慕悍将军的内库已被杨炯洗劫一空。
卫慕悍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强压怒火,吼道:“将外面那些商人全部杀光!立刻追击杨炯,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生食其肉!”
说罢,他猛地冲出地道,翻身上马,疾驰而去,对身后商人的惨叫求饶充耳不闻。
且说杨炯,率领千人小队风驰电掣般赶路。他看向身后满载的内卫,笑道:“你们内卫抄家还真是专业!”
李潆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少来调侃,前方是内卫的一处据点,到了那里稍作停留,内卫会将搜刮来的金银财宝送入暗道,而后秘密返回夏州城。”
杨炯点头,又道:“进入沙漠后便与世隔绝,我早已让兄弟们写好家书。等会儿到了据点,还得劳烦你让内卫的兄弟帮忙送到长安。”
“你今日怎的如此客气?” 李潆眉头一蹙。
“从你们内卫的行动来看,对夏州的情况简直是了如指掌,定是谋划多年才有今日。此次能如此顺利攻入夏州,内卫当居首功。金银财货我麟嘉卫分文不取,只求你将兄弟们的家信送到,我便感激不尽。” 杨炯神色郑重。
李潆冷哼一声:“我做了什么让你这般瞧不起我内卫?”
“我哪有瞧不起?” 杨炯大呼冤枉。
“有话你自己和他们说,别来烦我!” 李潆骂了一声,转身就走。
杨炯被她弄得一头雾水,心想内卫在夏州经营多年,不知牺牲了多少兄弟,自己能轻松攻入夏州,内卫功不可没,我不要那些金银财宝难道有错?
说话间,众人已来到内卫据点。杨炯放眼望去,此处沙丘连绵,地势险要,其中一处暗藏地道。他瞧着地道周围的青石与精巧机关,不禁对内卫的势力有了更深的认识。
他深知内卫监察天下,人才济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且不说内卫对夏州的熟悉与掌控,单从一开始,自己想要西夏服装,内卫便能轻松搞到,可见其对夏州的渗透之深。
攻入夏州后,内卫更是分工明确,有人带毛罡烧粮草,有人洗劫财货,有人暗杀反抗者,一切行动有条不紊,仿佛早已演练无数次,动作迅速且果敢,令他看了不禁咋舌惊叹。
想到此,杨炯看向远处的李潆,心中恍然,难怪长安权贵都对她敬畏有加,就这般手段,任谁见了都要胆寒。
“大人,公主令卑职听从您的吩咐!”
杨炯见是那个会西夏语的内卫,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卑职竹七十!”
“好!胆识过人,有勇有谋,是个真汉子!” 杨炯赞道。
“大人过奖!” 竹七十谦逊回应。
杨炯也不多言,接过毛罡递来的一沓家信,郑重道:“劳烦兄弟们,将麟嘉卫的家信送回长安!”
“大人言重了,这是卑职分内之事。” 竹七十惶恐地躬身施礼。
杨炯扶起他,神色凝重:“不必如此,此次夏州之战,内卫当居首功。离家多年,你们的辛苦我都明白。夏州财货我麟嘉卫分文不取,只愿你们能将家信平安送达。”
竹七十闻言,正色道:“大人!我内卫虽对外行事狠辣,但对自己兄弟向来肝胆相照。大人这般说,难道是瞧不起内卫?”
“何出此言?” 杨炯一怔。
“大人!咱内卫有规矩,兄弟共财,平分所得,从不多占,这是公主定下的规矩。夏州财货本就有一半是麟嘉卫兄弟的,我内卫怎会侵夺?”
杨炯这才明白,原来李潆是因这事生气。他不禁莞尔,这小妮子,有话直说便是,非要这般傲娇。他摇摇头,不再多想,对竹七十道:“金银财货运输不易,你们身处夏地,危机四伏。死去兄弟的那份,你拿着我的信物去冰雪城找杨鲖支取,先帮兄弟们的家属度过难关。”
竹七十见杨炯神色坚决,心想杨少卿与自家公主情投意合,拿自家公主的钱也不算什么,便点头应下。
杨炯将心头大事交代完毕,转身欲走。没走几步,见一名内卫端着一盒玉佩往地道送,连忙喊道:“等一下!”
待内卫停下,杨炯从盒中拿起一块圆形青花菊叶佩,在手中把玩几下,问道:“这是哪位兄弟的?”
竹七十挥手让那内卫退下,低声道:“大人喜欢?”
“嗯,一位朋友或许会喜欢。” 杨炯看着玉佩上的菊叶,嘴角泛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大人喜欢便好。” 竹七十笑道。
杨炯点头,将玉佩递给竹七十,低声嘱咐几句后,朝李潆走去。
李潆见他走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你心虚什么?”
“啊?我心虚?” 杨炯一脸茫然。
“心虚!” 李潆语气坚决。
“我没有!” 杨炯有些恼羞成怒。
李潆瞧了他一眼,翻身上马:“在我面前还敢说谎!”
杨炯跟着翻身上马,朝毛罡点头示意,麟嘉卫众人继续朝北方疾驰。
“呃…… 李潆!男人有时候也需要隐私,隐私你懂不懂?” 杨炯气急败坏。
李潆与他并驾齐驱,讥讽道:“是勾引其他女人的隐私吗?”
“你别血口喷人!我要告你诽谤!” 杨炯羞恼辩解。
李潆对他太熟悉了,见他这般模样,也懒得与他争辩。沉默片刻,她幽幽道:“你的家信送出去了吗?”
“嗯!” 杨炯点头。
“有小鱼儿的吗?”
杨炯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犹豫道:“有……?还是没有啊?”
李潆狠狠瞪了他一眼,怒道:“有没有你自己不清楚?”
“啊!那没有!” 杨炯见她神色不善,哪敢再惹她,连忙否认。
“哼!你真是个狼心狗肺的家伙!小鱼儿被你骗得整日戴着假面示人,你连封家书都不给她,真是让人心寒!” 李潆寒声道。
杨炯无奈道:“这不是怕你生气嘛。”
“哼!你若真是好心,当初就不该招惹小鱼儿!”
“李潆!你别没完没了!别以为咱们是青梅竹马,你就可以胡搅蛮缠!” 杨炯咬牙切齿。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杨炯一直让着她,是因为心中有她,可不是让她这般无理取闹的。此风不可长,若这次纵容了她,日后还得了?
李潆闻言一怔,随即眼中杀意凛冽,冷冷地看着杨炯。虽相隔一臂距离,杨炯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刺骨的寒意。
杨炯心中一紧,但仍强自迎上她的目光,眼中也燃起了一丝较劲之意。
四目相对,仿若有火花在空气中迸溅。
不多时,李潆莫名一笑,却让人感觉如坠冰窖:“好!杨炯,你最好保持现在这副模样,千万别怂。等到了兴庆府,咱俩共赴黄泉之时,也能省些麻烦!”
言罢,她狠狠抽了两下马臀,骏马长嘶,加速向前奔去。
“谁怂谁永远在下面!我说的!” 杨炯冲着李潆的背影怒吼,声音在空中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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