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疼,心中依旧翻搅,我的手紧紧的攥着,微微有些颤抖。
当我能够浑浑噩噩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我正躺在自己的床上。
然后,便在朦胧中,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容。
“皇,上……?”
我费力的张开嘴唤着,可是依旧只能听到微弱的气息。
我,这是怎么了?
“好些没有?”
殷梓珺微俯身,轻声问了一句。
我想说话,却终究只是动了动唇。
“你先别动,朕让太医再给你瞧瞧。”
男人说着,起身朝着外面一使眼色,立刻有太医进来,走到床边。
刘太医先是给我把了把脉,然后又翻开眼睑瞧了瞧,回过身,朝殷梓珺道:“启禀皇上,凌霄姑娘虽然醒了,可毒却未曾消退。”
中毒?
我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下子。
好好的,我怎么会中毒?
“那就快开方子。”
“皇上!”
刘太医听到殷梓珺的吩咐,没有去拿笔,而是深深拜了下去。
“请皇上恕微臣无能,微臣只是看出凌霄姑娘中了毒,却没有解毒的办法!”
“你说什么?”
男人显然没有料到事情会这样,他的目光刷的过来,直叫刘太医皱了皱眉。
“微臣行医多年,解过的毒无数,却从来没有见过凌霄姑娘这种情况。所以,微臣只能按照以往的经验,先开些保守的方子,吃一阵瞧瞧,皇上认为如何?”
殷梓珺略作沉默,朝我这边看了一眼,才道:“就按你说的做!”
“是。”
待刘太医下去,男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又来到床边。
“怎么会中毒?”
殷梓珺在床边缓缓坐了下来,一对好看的眉,微微蹙着。
他问的,我也想知道,不过就是在修剪花草,怎么好端端的,就中毒了呢?
我仔细回忆着那天的细节,可我连饭都没吃上几口,又怎么会中毒?
于是,我摇摇头。
“那日在懿祥宫,朕走之后,太后有没有为难你?”
那晚,代容不过让我做了些粗活重活,如果这也算为难,那我当真是低估了罗佩真的道行。
“没,没有。”
我没有力气说话,只是简单的应着。
“皇上,粥煮好了。”
高长端着粥进来,站到殷梓珺身边,将托盘递了过来。
“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先喝点粥,嗯?”
男人说着,已经转到床头,轻轻将我的脊背搭在他的手臂上,托着我坐了起来。
“皇上,奴婢……”
我摇着头,示意他身为九五之尊,不必对一个侍婢如此照顾。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人已被她扶起,垫了枕头,靠在床头。
“来,先喝一点。”
我讷讷的看着他,仿佛出现了幻觉一般。
面前的男人,可是当今天子,竟要亲手喂饭给自己的丫头。
他垂着眸子,将粥附在唇边,轻轻嘘了嘘气,再用唇略碰了碰。
舀了粥的勺子已经送到我的嘴边,我呆滞的看着他,甚至忘了张口。
“奴婢自己来就好。”
待我回过神,忙伸手过去,想要从他的手里将碗接过。
可我当真是没了力气,不过一碗粥,在我看来,竟觉得无比沉重。
“还是朕来吧。”
看着我才刚端起碗便一副颤巍巍的样子,殷梓珺柔声,从我手里重新将碗拿回。
“来,趁热喝。”
我木木的张开嘴,即使我现在的身子虚弱无力,也能感觉到全身的拘谨。
眼前的人,他可是至高无上的一国帝王啊,怎能去给一个身份低下的婢女喂饭!
我摇摇头,示意他已经吃不下了,可是胃中突然一阵翻搅。
“呕”的一声,刚才吃下的粥,被我如数吐了出来。
“怎么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殷梓珺有些措手不及,他连忙放下碗,低下头抚着我的背,询问起来。
我趴在床沿,刚才吃下的粥,已经吐了不剩什么,这时,开始干呕了起来。
“哪里难受,快告诉朕!”
他边问,边将我扶起,待我坐好,直接用手,拭去我唇角留下的污迹。
我被他的这一动作,弄得有些失神,忽而,只听他道:“你先躺下,朕再命人做些新的。”
我才躺好,便听他朝外面唤了一声,“孟川!”
随即,男人微俯身,望着我,脸上露出淡淡安慰的笑容。
“哪里不舒服,记得告诉朕,朕还有些事要处理,先出去一下。”
我没有力气说话,只是感激的望着他,然后看着他急急离开。
“皇上?”
身上的痛苦让我难以入眠,殷梓珺才出门,我便听见孟川的声音。
“宫里的太医不行,就出宫出找,朕就不信,解不了凌霄的毒!”
“是,皇上!”
“现在!现在就去!”
听着门外传来的声音,我的脑袋里,突然间清醒了几分。
如果说在冲泰陵,他救我的时候,还有些别的意思在里面,那么,现在呢?
他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丫头的死活,如此大费周章。
千萍死的时候,他不也是任她被送出皇宫,而没有像这样竭力施救吗?
“你当日犯险保朕皇位,朕岂能弃你不顾。”
是为了,这句话吗?
若是他知道,我宣布口谕的真正目的,他是不是还会这样全力以赴的去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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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城里稍有名气的大夫,几乎都被殷梓珺招进宫来。
只是他们为我诊断的结果,都与太医的口吻如出一辙。
“不过是中毒,怎么会无药可解?”
殷梓珺刷的回过身,看着才为我诊治过的众位名医,语气微怒。
那些初进皇宫的大夫见天子动怒,早已吓得不轻,立刻齐刷刷的噗通跪了下来。
有个胆子稍大一些的人,战战兢兢的低着头道:“草民行医多年,看过的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这种病状。这位姑娘从脉象上看,确是有中毒的迹象,可是除此之外,草民看不出究竟是中了什么毒,毒在哪里。”
其他人听了这人的话,禁不住齐齐点头。
殷梓珺扫过跪了一地的大夫,一筹莫展的缓缓坐了下来,然后终是无奈的挥了挥手。
孟川得了旨意,急忙让那些大夫们出去,那些人这才如释重负的行过礼,退了出去。
男人静静的望着某处,半晌之后,站起身,走到床边。
“朕会想到办法的,放心。”
殷梓珺在床边坐了下来,向上拉了拉我的被子,弯起唇角,朝我笑笑。
“你且好好养病,不到多想别的。”
“奴婢是不是没得治了?”
不止是太医,连这些民间来的大夫,也异口同声的说不曾遇见过这样的症状,只怕,我身上的这种毒,是没得解了。
如此,他还是不死心吗?还这般安慰我,做什么?
“莫要听那些庸医胡说!”
男人略沉了沉脸色,直直的瞧着我。
“朕说你能好,你便能好。”
“奴婢知道,皇上宅心仁厚,可是奴婢身上的,不是病,而是毒,是无药可解的毒!皇上就不要再为了奴婢,劳心劳神了,何况,奴婢,只是个奴婢。”
我当然想活,可若命该如此,我又能怎样?
好在,我的姐姐还在,只是,我与她却不能相认,而复国之愿,也终是化为泡影了。
殷梓珺静静的望着我,然后,忽而开口,“朕从未当你是侍婢。”
他的话,令我大吃一惊!
我回望着他,恍然间,忽有种被他识破身份的恐惧感。
“可是……”
“你不是答应过朕,相信朕吗?”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他轻声打断。
还记得,这样的话,他曾经问过我,而且,他的确做到了。
“相信朕,朕一定会医好你!”
“皇上……”
我的心底某处,忽然软了下去,喉咙里,也突然有些酸涩。
他一心要救的,竟是处心积虑要将他推下皇位、置他死地的人啊!
我的心中,突然浮上一层深深的负罪感,他的眸子清澈如泉,让我不敢直视。
于是,我连忙将头偏向里面,悄悄抹去眼角边差一点滑下来的泪水。
如果我能活下去,以后的路,是不是还要这样走下去?
就在我心里乱成一片时,只觉得自己放在身侧的手,突然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
我惊讶着回过头,只见殷梓珺正一瞬不瞬的凝眸望着我。
温热的触感,自男人的掌心传来,让我的心,不由动了一动。
此刻的他,似乎与权力无关,眸中传来的无边暖意,让我突然再次有了求生的渴望。
“皇上……”
我的声音有些哽咽,而男人的另一只手也覆了上来,将我的手,严严实实的包裹住。
“凌霄!”
这里本就是我的房间,门又没有关,陆蕴凝一边唤着我的名字,一边疾步跑了进来。
听到响动,我有些慌乱的,将手从男人的掌中抽出,而此时,女子已经来到床前。
殷梓珺却稳重的很,他波澜不惊的,将视线转向刚刚进来的人。
“皇兄?”
陆蕴凝显然没有想到殷梓珺会在这里,她看见坐在床边的男人,又朝我看了一眼,缓了缓神,才道:“蕴凝失礼了,蕴凝见过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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