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想要离开朕的念头,以后通通不许再有!”
他的语气,三分警告,三分苦涩,又三分乞求,末了,又追问了句,“可是记住了?”
回望着深情的男人,许久之后,我终是再次露出窝心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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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仿佛只是叫嚣了一阵子,便又突然销声匿迹了。
因为对我和腹中孩子放心不下,这几日,殷梓珺干脆搬到了纯然宫,不批折子的时候,就陪在我的身边。
现在的殷梓珺,相比初即位时,轻松了不少。
罗佩真已经伏法,殷廷奕早已没了夺权之心,殷梓彦并没有什么动静,敢在殷梓珺眼皮子底下折腾的,也只有袁朗誉一人。
“启禀皇上,这次吏部晋职的五个人里,有三人是袁朗誉的心腹。”
我在内室,靠在床头,听着外面孟川对殷梓珺如是说。
听说,自从自己的对手纷纷都被殷梓珺处置的处置,革职的革职,袁朗誉便开始在朝野上下兴风作浪,又倚仗自己的女儿是襄国皇后,更加为所欲为。诸多要职,都安插进了自己的人。
而袁朗誉并非无脑之人,这些事,他竟做得天衣无缝,让殷梓珺说不出什么,连朝中那些反对他的大臣,亦是拿他无可奈何。
眼看着袁朗誉风头正盛,殷梓珺不是没有整治他的想法,而是要想办法一鼓作气。
若是没有确切的把握,打草惊蛇,再想制住他,更难上加难了。
隔着纱帐,我看见男人陷入沉思。
“还有,前些日子有地方官员反映,朝中有人结党营私,霸占良田官商勾结,此事虽已彻查,也已有官员服罪,可属下已知是袁朗誉所为,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无法对其弹劾。”
看来,袁家如今在这襄国,竟已到了只手遮天的境地。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孟川才出去,一阵脚步声便又传了来。
是彤儿端了药进来。
“皇上,公主的药熬好了。”
彤儿向殷梓珺行了礼,便朝内室走去。
“放下吧。”
殷梓珺在后面唤住彤儿,抬起头,道:“待会儿朕给婈潇拿进去。”
“是。”
彤儿过来,一边将药放下,一边道:“太医嘱咐过,这药要趁热喝才好。”
“好。”
“那奴婢先下去了。”
见殷梓珺点头,彤儿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待彤儿离开,殷梓珺站起身,端了药,走进内室。
此时的男人,脸上丝毫没有刚才的烦闷。
他端着药,在我身边坐下,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又用唇试了试冷热,才用碗接着,送至我的嘴边。
这并非他第一次喂我喝药,可是我依旧心生感慨。
见我微有些怔神,殷梓珺弯起唇角,不禁对我笑道:“犹豫什么?”
我听了,连忙张开嘴,却忽又听男人道:“若是怕,朕这里倒是有解苦的偏方,还要不要试试?”
他的话,让我将才刚张开的嘴倏地闭上。
看着他,我的脸,刷的红了。
昨天晚上,他也是这样,喂我喝药。
只是,这次依着刘太医开的方子熬出的药,出奇的苦,只是闻了,都觉得呛鼻难忍。
当我将药喝光的时候,忍不住,想要吃些蜜丸之类的东西,好压一压这难以接受的苦涩,可是却在下一刻,迎上两片温热的唇。
我被殷梓珺突如其来的吻,弄得心慌意乱,但随着他的攻城略地,渐渐沦陷。
男人口中好闻的气味,似是度进我的口中,让我再也感受不到一丝不适。
殷梓珺最终放开了我。
两个人紧紧的贴着,急促的呼吸着,因为孩子,他最终把持住了自己强烈的欲望。
枕着他的手臂,依偎在他的怀中,而他的手,轻轻的搭在我尚且平坦的小腹之上。
一切,都让我觉得是那样不真实……
现在想起来,我的脸还会红,一阵深沉的幸福感,暖暖将我包围。
“朕的婈潇,在想什么?”
殷梓珺眉梢上挑,揶揄的瞧着我看。
我这才发现自己失神的样子,脸又是一红,我连忙以嗔怪之态做掩饰,“哪有像你这样喂人家喝药的,太医可是嘱咐过要趁热的!”
男人见了我的样子,反而笑得更开,连忙依了我道:“好,是朕的不是了。”
殷梓珺收起几分笑意,略显正色道:“来,喝吧,待会儿朕再宣太医过来给你瞧瞧。”
“我没事了,喝了几日的药,又躺了这么久,我早就想出去走走了。”
难得这几日天气好,我却要闷在屋子里,也不准去抱望儿,当真闷得紧。
“怎么做了母亲,反倒坐不住了?”
男人用手指在我的脸颊上轻轻刮了一下,宠溺的看着我,然后用手为我理了理鬓角微乱的发丝。
“要出去,也要等朕确定,你是真的没事了方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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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我真的并无大碍。
刘太医前脚才走,我便由殷梓珺亲自搀扶着,下了床。
他极为小心的,紧紧牵着我的手,走在纯然宫的园子里。
“皇上有没有想过,这个孩子的名字?”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侧过头,望向男人。
男人略作沉默,停下来,转过身朝我道:就叫承熙,如何?”
“承熙?”
我重复着。
他的意思,是要这个孩子,继承襄国的繁荣盛世吗?
带着这个疑问,我看着殷梓珺,而男人肯定的神色,便是对我的回答。
“走吧。”
殷梓珺揽过我的腰,朝我道:“你的身子,实不可走太久,还是回去吧。”
被他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也只好倚在他的身边,随他进了屋。
才进来,便见彤儿将药送来。
“还要再喝吗?”
我看了那浓浓的一碗深色汤药,不由皱起了眉。
我已经没有哪里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真不想每日都喝这些东西。
“尝尝看?”
听着殷梓珺的话,我不禁略做怀疑。
我复又看了眼彤儿手里端的汤药,再次望向殷梓珺,却见他笑笑,朝我点头。
将药接过,我的唇还未碰到唇边,便闻到一股好闻的气味。
“是梅子汤?”
我连忙将碗移开一些,一脸惊喜的看着殷梓珺,只见他忽而笑道:“你不是一直馋这个?”
心中一暖,让本就迫不及待的我,连忙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喝慢些。”
男人见了我的样子,忍俊不禁,虽是叮嘱,却也带着笑意。
“皇上!”
我才喝完,便见孟川急急进来。
将空碗交给彤儿,我便知趣的,自己走回内室。
他们主仆二人说政事的时候,我从来都是回避的。
“什么事?”
今日孟川的脸色比平日沉一些,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
可是殷梓珺问出,却不见孟川回答。
即使背对着他们,我也能想到,大概是有什么事,不便当着我的面讲的。
才要回身,忽听殷梓珺道:“但说无妨。”
“是。”
孟川应声,续又压低了声音道:“今晚亥时,淮陵王与云国旧部,在城南郊外碰面。”
就在我撩开纱帐的一瞬间,捏着薄纱的手,忽的停在半空。
殷梓彦?
他与云国人,有什么关系?
再说,云国那些侥幸逃跑的人,不是已被赶回西域,怎么又折返回中土?
孟川的话,让我顿时懵了。
我呆呆的站着,殷梓珺亦是没有说话。
半晌之后,忽听男人道:“派精锐侍卫暗中前往,势必将二人捉拿回宫!”
殷梓彦他要见的,是什么人?
就在孟川出去后,我转过了身。
我望着殷梓珺,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只是男人平静得让人有些无所适从。
凡是和云国有关的事,我都想知道,尤其是在云国亡国之后,又有了新的动静,着实让我心中不安。
可是此事又恰恰关系到殷梓彦,所以,我当真不知如何,向殷梓珺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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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殷梓珺并未对我说什么。
晚些时候,殷梓珺忙完正事,依旧端了碗进来。
这是殷梓珺特意命刘太医开的安神的药,最多只有些酸甜的味道,还算好喝。
而我,却喝不下。
勉强喝了半碗,我将药放在桌上。
在我开口之前,男人率先道:“朕还有事,你先睡吧。”
我明白,他指的,便是白日里孟川说的事。
他既然不肯告诉我,自是有他的道理。
于是,我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脱掉外衣,上了床。
殷梓珺仔细的帮我拉了拉被子,大手附在我的手上,柔声道:“睡吧,不要让朕担心。”
我点点头,听话的闭上眼睛。
男人又坐了片刻,终是起身,离开房间。
听着门被轻轻掩上的声音,我倏地睁开眼睛。
今晚,他并没有留在纯然宫。
虽然喝了安神的药,我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从孟川离开,我便一直在想着他说的话。
虽然云国亡国之后,关于云人的一切,都销声匿迹了,但是我却不敢肯定,云国会就此罢休。
若是云国旧部卷土重来,那么,无论襄国,或是岳国,都必然再次卷入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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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听见,一阵隐隐的噪杂之声。
只是这一点声音,我便再也躺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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