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亦眠透过客厅的落地窗也看到了封旬搬来了她家附近，惊讶之余又觉得有点好笑。

        她回身对封北霆说，“诶……你不去帮帮忙啊……”

        封四少无情转身走开，“懒得理他。”

        姜姑娘扒着窗户，长长的叹了口气，“幸好闻先生占有欲强不会让闻夫人也跟着来凑热闹，否则就又要换一户邻居了。”

        姜肃抱着外孙女进来的时候，就见姜亦眠兀自在窗边轻叹。

        小姜公主一看到自己妈妈就开始朝她伸手，扯开嗓子干嚎，听起来像哭，但其实只是叫唤。

        剥掉她身上厚厚的毯子，姜亦眠将人接了过来。

        姜诺站在她身边努力仰头看着，但也就只看到了姜闻歌枕在姜亦眠手臂上的后脑勺。

        “小姑姑，我想看看小樱桃的脸。”他可怜兮兮的说道。

        “小樱桃”是姜闻歌的小名，封北霆给起的。

        当初姜家人一听到，就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姜亦眠。

        显然，这是一个依附于她存在的名字。

        由此也可见，她们母女俩在封北霆心中真正的地位。

        姜亦眠把姜闻歌竖着抱起，让她的下巴担在自己的肩膀上，刚好一垂眸子就能看到站在她身后的姜诺。

        姜诺高高的仰着头，嘴巴咬着手指，面露难色，“小姑姑……”

        “嗯？”

        “小樱桃长的没有我想的那么好看。”

        正好姜墨路过听到了这句话，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吐槽道，“你瞅瞅你这脸蛋子都胖成什么样了，居然还好意思说人家小樱桃不漂亮。”

        “她现在还小嘛，等慢慢张开就好看了，知道吗？”林浅柔声解释道。

        “……那弟弟也会变好看吗？”

        言外之意就是，姜知现在也很丑。

        姜墨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笑的前仰后合。

        封北霆被这边的热闹声音吸引了过来，听姜墨捂着肚子描述了一遍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封北霆沉默片刻，忽然抱起姜诺走到了角落里，开始“爱的教育”。

        虽然，是魔鬼的爱。

        “身为一名合格的丈夫，是不能觉得妻子不好看的。”这是妻奴守则中必须遵守的一条。

        “哦。”姜诺怔怔的点头。

        “又或者，你现在认为她不好看，那将来就不能后悔，要一直坚持这个想法。”但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这小子一定会被打脸的。

        而姜诺被打脸的那天，来的很快。

        姜闻歌百天的时候拍照片，身为摄影师的尹妩差点拍满一整张记忆卡。

        至此，小姜公主的样貌这才渐渐张开，眉宇之间与封北霆越来越像。

        小孩子的眼睛本就漆黑明亮，一汪泉水似的，特别漂亮。

        而且大概是遗传了姜亦眠的性格，姜闻歌很爱笑，动不动就咧开嘴，眼睛弯成一道月牙，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每每看到这个时候的姜闻歌，姜诺都会怀疑她跟之前的孩子是不是两个人，差别实在是有点大。

        随着小姜公主渐渐长大，她跟封北霆相像的地方也就越来越多。

        那张小脸，俨然一个小型的封北霆。

        至于性格嘛……

        因为太小，暂时倒是也看不出什么。

        不过有一件事，引起了姜家人的注意。

        姜闻歌满一周岁的时候，家里人帮她安排抓周，这原本只是图个热闹，之前姜知周岁的时候也办过，他当时左手化妆刷、右手BB霜，把大伙逗得不行。

        所以到了小姜公主抓周这一天，姜墨又突发奇想的摆了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像是砧板啊、肘子啊、口红啊……

        姜闻歌坐在一大堆东西前面，爸妈陪在身边，外公外婆、爷爷一大堆人围在四周，好奇的等着看她会选什么。

        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她把那些东西都挥开了，一个也没选。

        扭着小屁股爬回封北霆怀里窝着，她的小手搭在自己爸爸的后腰上，一下一下的拍着他别在腰间的铁疙瘩。

        那个瞬间，包括姜亦眠在内所有人的脸色都凝固了。

        这是一个多么诡异的情况……

        爸爸在孩子抓周的时候腰里别着枪，而女儿在抓周的时候选了枪。

        姜墨紧张的咽了下口水，“这孩子……别是个反社会吧……”

        话音方落，姜钰照着他的后脑勺“啪”地扇了一巴掌。

        不过姜墨这句话却刻在了他们的心里。

        虽说是玩笑话，但仔细想想也不无道理啊。

        瞅瞅她爹妈的性格，一个是嗜血暗黑的小法医，一个是精神不正常的黑道大佬，这两人养出来的孩子要是正常那才是嘴不正常的事情呢。

        于是从这天开始，监管这小两口养孩子成了姜家人每天的必备工作。

        比如——

        这天姜亦眠抱着姜闻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节目叫“法治进行时”，姜澜果断就给关了。

        姜姑娘一头雾水，“三哥？”

        “全是犯罪分子，对孩子的教育有影响，换个别的吧。”

        “……好嘞。”

        纪实类的节目不许看，那看个电视剧总行了吧，然后姜姑娘点播了一个“美国恐怖故事”，毫无意外，再次被毙掉。

        在电视、电影相继被毙掉以后，姜亦眠生无可恋的问，“看综艺行了不？”

        “可以。”

        可惜，一个益智类的综艺节目涉及到各种陷阱、欺骗、背叛，再次看到一半被迫中断。

        姜亦眠放下了手里的遥控器，“三哥，我看动画片行吗？”

        姜澜眸光微动，补充了句，“不能看柯南。”

        “我上楼睡觉去了。”说着，她把孩子往姜澜怀里一塞，自己施施然的往楼上走。

        说起来，姜闻歌倒是很喜欢跟姜澜待在一起。

        这个喜欢美男的这个劲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苏拂的影响。

        等姜姑娘小憩片刻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发现姜澜正抱着姜闻歌看国学经典动画，里面讲的都是什么“孔融让梨”之类的小故事，十分具有教育意义。

        姜亦眠：“……”

        好吧，这么一看她的教育的确有不足之处。

        再比如——

        某天封北霆抱着姜闻歌在打电话，几句话的工夫就铲平了一小股势力。

        在他说到“收拾干净”的时候，姜灼从他怀里把姜闻歌给抱走了。

        口中不忘数落道，“当着孩子的面儿说啥呢！”

        封北霆蹙眉，心里是和几天前姜亦眠心里同样的疑惑。

        他说啥了？

        就算真的说了啥，小孩子也听不懂啊？

        在姜家人这样的“围剿”下，姜亦眠跟封北霆纷纷陷入了深思，某天夜里小两口围坐在婴儿床边，看着自家白白嫩嫩的女儿研究。

        姜亦眠单手托腮，指尖轻叩下颚，“说起来，咱俩也不是从小就开始变态的呀，这玩意就算遗传也该先天遗传不是吗？”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她掰着手指头给封北霆列举，“你看啊，我是因为小时候被安尘哥给吓得，所以后来才一头扎进法医学里。

        而你呢，更是十几岁的时候才开始黑化，这种情况下小樱桃怎么可能遗传嘛。”

        就算遗传也应该遗传他们俩的聪明才智啊。

        “你天天别个枪在腰上，小樱桃说不定早就看到了，她肯定一直当成玩具好奇呢，碰巧那天好奇心点满了而已，家里人太草木皆兵了。”姜姑娘深信自己女儿不是反社会。

        “嗯，你说的对。”

        媳妇嘛，说啥都是对的。

        他们俩是一点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却架不住家里人是真上心。

        以至于每次封旬来看孩子身边都有好几个人看着，生怕他把根正苗红的小樱桃给教歪了。

        或许是因为先入为主，袁琼他们觉得小樱桃喜欢的东西跟其他小孩子不太一样。

        别的小女孩都喜欢一些花花草草，爱看家里的小金鱼之类的。

        但小姜公主不是。

        偶尔看到电视调台画面里有一闪而逝的大蟒蛇、鳄鱼之类的她都兴奋的鼓掌，咿咿呀呀的还要继续看。

        每每如此，他们心里都“咯噔咯噔”的。

        这还不算，他们发现她最喜欢的颜色就是红色。

        血一样的红色。

        发现这一点的姜家人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其实小孩子都喜欢一些鲜艳的颜色，这是正常现象，可因为她爹妈太不正常了，导致所有人都想多了。

        不过嘛，姜闻歌胆子比一般的小朋友大这倒是肯定的。

        事情发生在她刚会走的时候。

        那个时候，小姜公主的性格就已经渐渐显露了出来，在姜家人眼里大概就是“暴戾”属性浮出水面。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她拔了严梅养了多年的花，不是一朵一朵的摘下，而是粗暴的连根拔，拔不起来就用脚踩，把一片娇花都霍霍完了。

        还有袁琼特意为她养的小金鱼也没能幸免。

        魔爪抓金鱼！

        结果浴缸掉在地上摔碎了，金鱼被碎片扎到又摔了下也死了。

        小姜公主为自己的战绩又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更甚者，某天姜诺带她在小区院子里玩，他回屋给她拿个玩具的工夫，她就钻进了树篱里，徒手抓蛇。

        一双小手紧紧的捏住了蛇头，邀功似的递给姜诺看，把姜诺吓得一阵风似的跑进了别墅去叫大人。

        这下，姜亦眠跟封北霆也不得不开始正视自家女儿的性格和喜好。

        貌似……

        的确比其他小孩子大胆了一些。

        晚上姜亦眠给小公主洗完了澡，封北霆把她抱了出来，用毛巾轻轻帮她擦头发，问，“宝宝，你喜欢金鱼吗？”

        姜闻歌刚会往外冒字，对这句话的理解不是很完全，只是敏感的捕捉到了她明白的字眼儿，于是一脸认真的重复道，“经驴。”

        封北霆：“……”

        嗯，姑且当做是喜欢吧。

        “那你喜欢蛇吗？”

        小公主歪头，潋滟的眸子眨啊眨，说，“你。”

        “……”

        明白了，这次只听到了这个字。

        封四少自顾自道，“爸爸给你开个动物园好不好？”

        “粑粑——”

        “就这么说定了。”

        他不管他女儿是不是反社会，他只知道她喜欢的他就要帮她得到。

        封北霆知道自己这种心理要不得，可他更知道的是，这世上大部分的父亲都和他一样希望自己女儿快乐无忧的长大。

        白天姜墨还跟他说不应该这样，毕竟他也不能照顾小樱桃一辈子，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他说，“我能。”

        也许别人办不到，但他可以。

        他没告诉别人，包括姜亦眠在内。

        从得知她怀孕的那天开始，他就让狱寺安排人在各地收罗被遗弃的孩子，像封旬当年对他那样。

        他要为他女儿培养一支精锐的护卫队，确保在他跟眠眠离开这个世界之后依然有人不计后果、不问报酬的保护她。

        半湿不干的发柔软的垂在额头上，姜闻歌握着封北霆的大手把玩，一根根的数着他的手指。

        这一点也不知是不是遗传了姜亦眠，她特别喜欢摆弄别人的手。

        姜亦眠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温馨的画面。

        封北霆刚刚最后说的那两句话她听到了。

        “你要给她开个动物园？”她开门见山的问道。

        “嗯。”

        “我咋没见你给我开个啥呢？”

        “……不是给你买了个岛吗？”忽然觉得心虚起来。

        话说，她最喜欢的就是摆弄尸体，他也不能给她搞个太平间吧，那她家里人会认为他不是病了，而是疯了。

        这要是换了别人家的媳妇，保不齐会拦一拦，比如说开个动物园太败家了之类的，但姜姑娘哪是正常人啊，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只听她一板正经的说，“依我看啊，你别只开动物园，什么植物园、游乐场、海洋馆你都给她安排上，到时候等她长大了才跟同学们有的吹嘛。”

        女儿嘛，富养准没错。

        否则像闻嘉兮似的，逮着个变态都敢认哥，多可怜。

        封北霆觉得姜亦眠说的有道理，仔细想了想后问，“要不咱盘个学校吧？”

        “可以呀！这个可以有！”搞个学校出来，省得以后女儿因为太好看遭到其他同学霸凌。

        第二天等他们俩把决定跟家里人一说，姜墨咽了下口水，透过落地窗指了指正在外面徒手劈砖的苏拂，说，“你瞅瞅咱家这战斗力，小樱桃不去霸凌别人就不错了，那得是外星人才能霸凌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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