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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慕荣下落

        云徽走在路上,忽而不放心的扶了扶发髻,问道:“红吟,我今儿个的样子,瞧着可还精神?”

        红吟仔细的看了看,“若是细看,还是有点憔悴,不过一般是看不出来的,小姐无需要担心。”

        云徽笑了笑,她昨晚睡得不大好,等会见了慕氏,只怕她看到了又凭白的担心,倒是红祈看着云徽,好似有话要说,又嗫嚅了半天,到底没开口。

        “有什么话就说,要么就别说。”云徽睨了她一眼,淡淡的开口道。

        红祈顿时有些尴尬,低着头道:“奴婢是想说,小姐还是莫要每天出去抛头露面的好。”

        “噢?怎么了?”云徽这时才侧过头来,语调轻缓,不动声色却带着威严。

        既然已经开了个头,红祈也大了胆子,咬了咬嘴唇里边的皮,垂头道:“小姐是大家千金,每日里抛头露面的,如今外头对小姐的议论颇多,奴婢觉得外头的事小姐还是莫要插手的好,赵管事他自然会处理好的。”

        云徽没有说她说的是对还是错,反问道:“她们说我什么?”

        红祈壮起胆子,“说,说小姐贪恋慕家富贵,又不守妇道,出去招蜂引蝶,还要招婿入赘,不肯给老爷办丧事,是大逆女,不知……”

        红吟听的脸都气红了,对着红祈背就是一下子,“你胡乱嚼些什么,那些人说的,你也信吗?”

        红祈被她捶了一下,不服道:“我哪里胡乱说了什么,本来外头人就这么传的,我是为了小姐好,这整日里出去抛头露面的,给人说闲话,女子整日里出去本来就是不对的。”

        云徽看着红祈满脸的郁色,淡淡的蹙起了眉头,这些日子她忙于外头,显然没有分太多精力在身边人身上,而红祈大概在这个变故里,生出了其他的心思了。

        她也没有将话点破,缓缓的说道:“如今府中出现变故,我是慕府的长女,不撑起这一片天来,是不可能的,若是只要名声,不要管其他,这一点,我做不到,这些时日,你们陪着我在外头东走西荡的,整日里抛头露面也的确不太好,若是不愿意的,可以留在府中,我绝对不会见怪。”

        红祈闻言,脸红了起来,却没有吭声,而红吟狠狠的瞪了红祈一眼,咬牙道:“小姐在哪,我就在哪。”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并不是一时半会就出来的,红吟之所以和云徽有如此深厚的情分,也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这种主仆感情中夹杂了类似少女之间的友情,所以红吟可以毫不犹豫的跟着云徽在外面跑。

        但是红祈不同,她虽然对云徽忠心,但是这种忠心,是建立是一切都平和的时候,像如今府中发生了变故,云徽在外面处理事务,作为贴身丫鬟的她们,肯定要随身跟随,那么她们的名声也会和云徽一起被损坏。

        红祈不愿意,云徽也不勉强,人心这个东西,本来就最是善变,也是最不能强求的。

        “刚好这些时日我不在院子里,院子也显得有些乱,红祈就留下来管理吧。”云徽淡淡的一笑,转身便往外头走去。

        这个时候,也是最好见证人心的时刻,患难和富贵,不是人人都能同享的。

        红祈望着前面那个窈窕的背影,咬着下唇不说话,她知道,今日这一番话说出来,以后小姐对她也只是一般的情分了,可是她虽然是个奴婢,也同样是个女子,每日里在市井,染坊这些男人堆穿来穿去的,底下的人说的难听的要命,小姐当然好,她在怎么也有钱在后头撑着,没了名声也会有好男人来娶的,可是她呢,本来就卑贱了,要是再被传的稀烂,只怕嫁个小管事都不行了。

        红吟愤愤道:“小姐,红祈她太过分了,就为了几句话就大着胆子跟你说这个,她也不想想,她进府这一年里,你对她如何!”在她心里,红祈在这个时候说出刚才那样的话,岂不是火上浇油,连小姐身边的人都被那些个流言吓退了,那其他人不是更加来劲的诋毁小姐。

        云徽一脸不认同的望着她,望着红吟那气的圆鼓鼓的脸又有着三分感动,上一世红吟便是这么不离不弃的守在她身边,如今这一世,云徽对她并没有太特殊,红吟却还是如此,“不要用自己的要求,去要求别人,她有她的追求,到时候我给她安排个人嫁了便是。”

        红吟一听便明白了,大梁朝的女子十五岁及笄,十六岁出嫁是正常的,像红祈红吟这种一等丫鬟,一般主子都要多留几年,十八九岁的时候才会配出去,主子喜欢的就会配个得力的管事,留在身边再做管事媳妇,红祈今年才十五,云徽说要嫁出去,红祈在云徽心底的地位可见一斑,嫁了人的丫鬟是不可以再伺候小姐的,待遇肯定不同如今。

        这也是她该,红吟心道,若是这个时候能顶住压力陪着小姐撑过去,到时候小姐肯定是在心中给记上一功的,只怪红祈太急躁了。

        转眼又过了两天。

        “小姐,赵管事说,石潘今天又出来了。”红吟将外头小厮的话传来,云徽淡淡的一笑,鱼儿总算是要上钩了。

        阳光灼热的洒在地上,在等待了两天之后,石潘换好了衣裳,准备出门之时,被一个严厉的声音唤住:“你个杀千刀的,又要死去哪风流啊?”

        石潘顿时脚下一顿,转头看到一个满脸杀气,长得非常福气的妇人正叉腰站在那里,怒目望着他。

        他心内一惊,转过来却是满脸巴巴的笑容,狗腿道:“夫人,你今儿个怎么没睡午觉就起来了,不睡午觉可对皮肤不好的。”

        “我不起来,你就要偷偷溜出去是吧!”石夫人凶狠的问道。

        对于石潘,她是一百个不放心,总觉得他每天出去都不是做什么坏事,可是派人跟着,又没看出来他有什么不同。

        “没,没,我这不是和裘掌柜约好了的去谈生意吗?哪里是偷偷的,昨天都和你说过了,你不是都知道的吗?”石潘义正言辞的说道,那一番样子正儿八百的,做不得半点假。

        石夫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几遍,看他没有什么异常,这才哼了声,“去吧。”想要找女人,也得有银子才成,石家铺子的掌柜,可是一分银钱都要经过石夫人才会给石潘的。

        终于得了这放行令,石潘擦了擦脑门的汗,暗骂死胖子,每次出门都要问三问四的,真烦死人了!他走出了石家的大院,往着东边走去,待行了一刻钟的样子,便让车夫将马车停了下来,到珠宝店溜达了一圈,从后门出去,拐进了一条窄巷胡同里。

        在门上有节奏的敲了五下后,里面便有人过来开门,只见一个穿着桂花花纹水红抹胸的女子,露出大半个白腻的胸脯,外头罩着一件松散的半透明纱衣,头上梳着桃花髻,插着一直碧绿色松珠流苏的钗子,长长的流苏落在侧边,将她的颜色带出一股妖媚来,只这股妖媚里,却带着一股浓浓的风尘味。

        她一瞧见石潘,斜睨的眼便媚态横生,一手执着扇子,拉着石潘的腰带就往里拖,口中嗔道:“死鬼,你还舍得来了,这都快五天了,你没死在那胖婆娘的身上吗!”

        “心肝啊,你这话可冤枉我了,在那个婆娘身上,我怎么也不会死的啊!”石潘十几天月前在路上遇见这美貌的小妇人,一下就被迷得五六不分的,一把拖了那女子在怀中,淫邪的笑道,“要死,也得死在你这朵石榴花下,我才会甘心啊!”

        “你真讨厌……”女子在他胸口画着圈圈,口中道:“你什么时候才把我娶回家啊,你不是说,这次赖了慕家的银子,够你另外起家了吗!”

        石潘一听另外起家,暗道,这怎么可能,他本是一个小农民,靠着娶了石夫人这个财主的女儿,才有了今日的家底,若是自己另外再开店,先不说石夫人会不会直接打死他,就是那种从头开始的滋味,他也不想再来一次。

        人,从穷变富适应的非常容易,可是要倒回去,那就难罗。

        可是眼前这朵娇嫩的花儿,他也舍不得放弃,在她身上,他才体会了做男人的滋味,享受到那种被人娇嗔崇拜的感受,这是在他家那个胖婆娘身上绝对感受不到的东西,所以他才豁出来了,在石夫人严密的监视下,也要和这朵新得手的花儿翻云覆雨。

        他哄道:“慕家那的银子虽然我是弄了一部分,可是那胖婆娘心底还是有数的,如今就拿着这一两千两银子,能做什么,还不够给你买两套头面呢,等弄多点再说吧。”他一面说着,一面从衣兜里掏出一只赤金的宝石簪子,“心肝,来,你看,我给你带了支簪子,花了一百两呢,掌柜的说是如今京城最流行的款式,来,心肝,我给你戴上,看看美不美啊……”

        见有了首饰,女子咯咯的笑了起来,娇笑道:“你真是讨厌……就取笑人家……”

        “哪里,在我心中你就是最美的……来给我亲下……”

        给了银子就好办事,干柴烈火一点就燃,里面传出了木床嘎吱嘎吱的响声。

        只听那女子大声喊道:“哎哟,死鬼……轻点……要死……了……”

        就在他们两人酣战最盛,投入的最忘情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撞开了,三个人影从外面走了进来,望着床上的两个连体人嘴角阴笑。

        女子吓得一把扯过被子盖在胸上,石潘也忙扯了一个角挡出自己的下半身,目光流连在三个进来的男人脸上,却发现一个都不认识。

        “你们……你们干什么?”石潘这个时候还不忘把女人挡在自己的身后,虽然害怕,仍然壮着胆子问道。

        “不干什么!刚才路过这里,听到院子里有莫名欢快的声音,我们兄弟就进来看看。”为首的一个男人邪邪的一笑,眼底满是不怀好意的光芒。

        “这青天白日的,你们擅闯民宅,算什么!”听到是不小心进来的,石潘略松了口气,只要不是那胖婆娘派来的人就好。

        谁知那三个男子听到这话,却是哈哈大笑,道:“这里好像不是你家吧,我记得原来住这里的可是我兄弟啊,怎么今儿个进来是你睡在床上啊,难道我兄弟变了样子了?!嫂子,你说是不是啊?”

        后一句话明显是问那女人的。

        石潘转头往那女人看了一眼,眼底都是诧异。他倒是知道这女人是个妇人,可他被迷得颠三倒四的,又看这么久屋中都没男人,以为是个寡妇,看眼下这情形,这妇人还是有男人的。

        女子扯着被子,满脸通红的解释道:“我男人长期在外做生意,我……他们是他兄弟……”

        石潘听了这么一番话,本来刚才松了的一口气,又全部吸了上来,这……寡妇和有夫之妇之间的区别太大了,若是给人看到了,那就是通奸啊。

        他那善于做生意的口才,立即变得有些结巴,“那……那你们想怎样?”

        “嘿嘿,我认得你,你就是石潘吧,我可记得,你老婆是个母老虎的吧,若是今日这事给她知道了,你说会怎样?”一个人笑得十分奸诈的问道。

        会怎样?会被打死的!

        石潘想到石夫人手持菜刀,追到他面前,将他剁成十块八块的模样,就浑身发颤,他平日里在府中多看美貌丫鬟两眼,就会被擀面杖伺候,如今都养成了目不斜视的习惯了,不管是美人,丑人,在石夫人面前,他是绝对不会看的。若不是一直荒了这么久,他也不会一下被后面裹着被子的女人迷住。

        能将生意做大的人,都不是蠢人,石潘明白这三人今日肯定不会是要来观摩实战的,便忍着肉痛道:“你们要多少银子?”

        “哟,不愧是石潘,生意大口气就是大,你给的了多少啊?”为首的男人笑着问道。

        “一百两!怎样,够了吧,可以够你们花天酒地一个月了!”石潘其实还是很肉痛,他好不容易在慕家的账目上抠出了一千多两私房钱,今日给这女人买个钗子就花了一百两,再这么下去,他哪里还有私房钱啊。

        “一百两?你当打发我们吗?哼!”男人狠狠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摆在石潘的面前,石潘伸长了脖子一看,汗水哗啦啦的往下掉,忍不住用手抹了下额头,七月的天气实在是太热了,这薄薄的被子简直要捂出他一身痱子来,“这,这个不可以啊!”

        “不可以是吧?行,兄弟,将这两个奸夫淫妇绑了,送官府……不,还是直接送到石夫人那去吧……”男人立即挥手,后面的两个男人就要冲上来绑石潘。

        “别,别,别……我签,我签……”石潘抹了抹汗,后面的男人早就拿了一支笔和印章过来给他,站在一旁瞪着他,虎着脸道:“你快点!我可没那时间跟你耗!”

        石潘脸如死灰,颤颤抖抖的将自己的名字签了上去,又按了手印,目光如同看着自己的命一般看着纸张被男子吹干后,折好放在衣襟里。

        “好了,你们两个把衣服穿好了,我主子等会进来要有话跟你说。”男子笑了一下,带着另外两个男子走了出去。

        石潘好像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后面的女子拍了一下他的后背,“你还不去吗?等会他们又要来催了!”

        石潘转头望着女子妖媚的容颜,心头顿时涌上了一股不好的感觉,“刚才那纸上所写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又不认识字,怎么知道,难道他们打算长期敲诈你吗?那可就不好了,老爷,你赶紧起来,换上衣服去,别被石夫人知道了,那可就麻烦了。”女子一脸体贴的翻出凌乱散在地上和床上的衣裳,给石潘穿上。

        石潘一边享受着女子的体贴温柔,想到石夫人的暴力和凶猛,心里打了个颤,干脆自己将衣服胡乱的系好,就匆匆的走了出来。

        外面一辆青色的马车正在候着,三个男子站在院子门前,正等着石潘。

        这条巷子住的人很少,静悄悄的好似无人所在,这也是石潘敢来这里私会情人得原因,他不害怕人看见。

        可是如今……

        马车里一只纤纤素手掀开了厚重的帘子,露出了端坐在里面女子白玉似的面容,嘴角展开一朵笑容,温柔的开口道:“石潘,好久不见。”

        石潘看到里面那个凤眸含笑,生如牡丹的女子,顿时明白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他和那里面女子的‘偶然’相遇,今日时间刚刚好的‘抓奸’,这一切,都只是里面这个不足十五少女的安排,他抖着唇道:“你……你竟然用这样下三流的手段!”

        “你说什么呢!”刚才负责抓奸的为首男子,正是红吟的表哥六子,他如今已经提升成了府中的小管事,气势十足的训斥石潘。

        石潘一看到他,就想起刚才所签下的那张纸,顿时焉了般的搭下头,“你到底想怎么样!”

        对于下三流这句话,云徽不置可否的笑笑,手段这东西,对于先犯恶的人来说,只要有效,她都不会避讳的使用。

        “石潘不要气愤,云徽不过是想和你聊聊关于上个季度欠款的事情,毕竟这事都过去了一个月了,我想,你周转,也该周转过来了吧。”

        石潘自看到云徽起,就知道大概是为了这事而来,这一个月来,整个青州城最火的人物就是慕家的这个大小姐,在慕荣出事之后,将慕家的生意接了过来,漂亮的将接二连三挑事的人打下去,又杀鸡儆猴的让慕家的工人对她存了畏惧,慕家的生意在这样的变故之中,也只比平时掉了两层不到,如此成绩,实在出色之极。

        这一个月,关于账务的事情,她好像没有正面与商户冲突过,他以为慕家小姐是准备将这笔损失默默的吞下,谁知道,她的后手在这里。

        如今自己有把柄在人家的手里,他就算不甘心,那肥肉也得吐出来,态度便变得油滑了起来,“是的,是的,前段时间是销路不好,所以压了钱,等会我回去,就让帐房将钱给准备好,明日你就派人来拿吧,我们两家合作了这么久,当然是不会少了银子的。”

        睁眼说瞎话,当人是聋子呢。

        云徽也不揭穿,点点头道:“石潘在青州也是有名望的人了,自然是不会如此,可是眼下,你的账目清了,可还有一些人周转的也不太好,石潘认为,有没有办法可以解决这些事情呢?”

        “这,这他们各家有各家的问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嘛。”石潘开始打起了太极,当初是他首先开了头不给账的,那些人才跟在他后头学样,也有不少是他在后面说了话,之前他打的打算就是法不及众,大家都不给,慕家就难办了。

        “哦,这样啊,素闻石夫人对你感情颇深,全城皆知,这样的女子,云徽也想要结识一番,不如我哪天登门去拜访,不知可好呢?”云徽轻轻柔柔的一笑,宛若一支栀子花般的美好单纯,眼底透出的光一点点的似钻石闪烁。

        她坐在车厢中,光线从窗户的棉白纱透进来,过滤得相当纯净,好似一片明亮的月光落在白皙的脸颊,整个人仿若玉雕的一般,美,也冷。

        石潘目光不由自主的转到马车垂下来的穗子上,他觉得那样的美人,似乎雍容到他不敢再看的地步。

        他知道云徽这话意味着什么,目光不由的透出几分阴狠,“你这是威胁我?”

        仿若没有看到他的眼神,云徽依旧笑的端庄典雅,软糯的嗓音凉薄的吐出几个字。

        “很明显,就是。”

        美人如罂粟,毒而不自知。

        石潘头上忽然就冒了冷汗,他觉得那凤眸里噙着的光亮再不是钻石的光亮,而是刀锋的折射,一下将他方才集起的狠意就这么砍掉。

        “要说服他们,没那么容易……总要点时间的。”

        “无妨,我给你七天,相信以石潘商行副会长的能力,一定能解决这个问题的。”云徽非常体贴的一笑,视线落到石潘合了又松,松了又紧的胖手上,垂眸一笑,“我们慕家的钱到了,这张纸我自然也会还给你。”

        “你不准去找我夫人!”石潘立即道,他还记得之前云徽说要去和石夫人聊一聊,喝喝茶的话。

        “这七天,我当然不会去的,七天后,就由你决定了!”云徽弯了唇角,清雅的笑容里藏着的阴冷深部可见,丝毫看不出她是在威胁人。

        石潘满肚子的腹诽,这下可好了,他都已经私下挪动了慕家账务里的几百两银子了,还要想办法用自己的私房钱填进去,这七天还得为了慕家的账目跑断了腿,真是吃力不讨好,一分银子的好处都没赚到,赔得更狠了!

        为了七天这个时间,石潘是不再多留,赶紧转出了巷子,去为账目而忙活了。

        过了一会,院子里的女子走了出来,朝着巷子口讽刺的勾起残留朱红口脂的红唇,斜挑了眼角道:“戏还要演下去吗?”

        云徽坐在马车里,没有开口,红吟道:“七天后,他给账目,你走人,五百两银子和你的卖身契,自会有人来交给你的。”

        “那就好。”女子没有丝毫礼仪的打了个哈欠,撩了一下长发,带着情事刚完的倦意,“好困,我去睡觉了。”

        半个月前,有人来青楼找了她,让她去勾引一个人,配合着出演一副“仙人跳”,代价是替她赎身和五百两银子,她能有什么不肯的,五百两银子,足够她到镇里买个小院子,开家小店衣食无忧的渡过下半生了。

        七天内,不断的有商户主动过来跟慕家结了上半年的账目,而这些商户,云徽都一一记下了,以后和他们的账,都改为半月一结。

        她不是圣人,既然这些人会为了贪小便宜而抛弃了商人诚信的原则,她也不必要太顾情面,当然,也不能全然不顾,生意总还是做的,不能将他们全部赶走。

        七天后,云徽如约到了相约的茶楼里,她早就定下了一间环境优雅的包间,坐在里头等待着人的到来。

        “石潘果然守信用,这东西,我也不会再保存了。”当着石潘的面,云徽将纸一点点的撕碎,然后站起来,将手放在窗上,任风将碎纸吹走,茶楼的后面是一个人工湖,纸屑落下去,绝不可能还存了字迹。

        石潘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点头道:“慕小姐果然是好手段,在下佩服。”

        两人相谈甚欢,简直是看不出之前云徽有设计过他的痕迹,“只要石潘你诚心合作,以后一切好说。”

        “当然,当然……”石潘莫名的觉得这话中有话,表面上依旧客气的说道。

        待出了茶楼,红吟不放心的问道:“小姐,这石潘不像个好人,他要是将那日的事说出来,可怎么办?”

        “他也得有那个胆子,说出去了,石夫人也会知道的,他只会瞒着藏着,一丁点儿都不透露。”云徽自信的笑了笑,丝毫都不在意。

        要回了这些账目,又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她觉得浑身都透着一种轻松的感觉。

        “那他要是背地里又故意造谣呢?”红吟打开马车内的储物盒,拿出水和点心来摆在几上。

        “那他就是不想活了。”云徽奸诈的一笑,从腰间抽出一张纸放在几上。

        “这,刚才小姐你不是撕了吗?”红吟惊讶的望着面前的纸,这就是那天让石潘签下的纸啊,怎么又有。

        “你如果要,小姐我可以拿出十张八张的给你撕!”她早就说过了,手段和方法不是她在乎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她也不会任意有。

        石潘那日露出的阴冷眼神让她在事后留了这么一手,她模仿了数张一样的纸,刚才当面石潘面撕掉的不过是张废的。

        “那就好,就凭着这个,那个石潘以后也得老老实实的,再不敢兴风作浪了。”红吟高兴的将纸折好,收在了随身的荷包里。

        这边云徽在支撑慕府,而萧元璟寻找慕荣的事,也没有耽误下来,除了官府还在出微量的力寻找外,慕家也一直派人在打捞,就算找个残肢断臂的,也要找出来。

        一个月过去了,残肢断臂没有打捞到,尸体也没有到。

        这对于慕氏和云徽来说,是个坏消息,也是个好消息,一旦打捞到了尸体,那就等于没了希望,现在这种情况,好歹也有个盼头。

        郭麒的能力也展现了出来,经过他严密的分析和判断,他认为当初泥石流将人往山下冲,可能会被冲入了下游的浅滩上,也有可能被两岸的渔民救了下来。

        这个判断,萧元璟也赞成,便将主要的力量调集在周边的大小村落里寻找,终于在一天,获得了消息,下游的一户渔民家,在二十多天前,的确救上了一名男子。

        得到这个消息的萧元璟都狭眸一亮,问道:“那人你带回来了吗?”

        “带回来了。”郭麒面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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