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她便又抬头看他，他的眼底有些复杂，她一个激灵，整个人便清醒了许多，强行将手收回。

        子夜叹了一口气，不再步步紧逼，他稍稍起身，初九挣扎了一下，还是为他将枕头垫高，让他斜靠在床杆处。

        “我们谈谈。”子夜的声音很轻，却也不容置疑。

        初九点头，他们之间确实需要坐下来好好谈谈。

        “我从来不知道恭王祁子熠会武功，若不是中毒了，只怕天下少有敌手。”初九先开口。

        上一次，在静云寺为他把脉的时候，她便猜到他不像外界传闻那么文弱，却怎么也想不到竟是这样的高手。

        如今，她不得不怀疑子夜的身份。

        子夜就像是一本书，越深入，就会觉得自己了解得太少。

        “九儿，世上的事本就没那么敞亮。”子夜淡淡的说。

        他何曾不想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但理智尚存，时机还未成熟。

        其实，他的理智与隐忍遇到初九之后，全都崩塌了，大概是他将这辈子所有的离经叛道都用在这个女人身上。

        初九无言，怀中的吟歌仍在，子夜说得对，世事本就没有那么敞亮。

        子夜看了她一眼，“昨晚给你的那把匕首还在吗？”

        “嗯。”初九很不情愿的点头。

        将吟歌取了出来，还很不舍得摸了摸吟歌。

        “很喜欢？”子夜挑眉。

        她为何会这个表情，他心里清楚得很，他早就想找机会把吟歌给她了，没想到是在那种情况下。

        “喜欢。”初九闷闷的说。

        对祁子修的恨，让她一度将吟歌丢弃，如今重新握在手中，心头别有感慨。

        “喜欢就收着。”

        子夜笑得很荡漾，但是，他的眼中却没有笑意，初九张了张嘴，他的食指碰了碰她的唇，示意她稍安勿躁，：“这把匕首名唤吟歌，它的上一任主人是南苑国唯一一位女将军顾轻歌，当初火烧未央宫，这是她唯一的遗物。”

        子夜定定的看着她，当初，他以为此生再不得见，用尽各种手段，这才把吟歌弄到手，本想睹物思人，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把吟歌亲手还给它的主人。

        “是吗？原来是一把有故事的匕首。”初九闭了闭眼睛，几不可闻的轻叹。

        “吟歌会喜欢你的，不是吗？”

        初九一惊，总觉得子夜在暗示什么？

        圆圆的一双眼睛就那么盯着他，双目澄净，眼中只有他剪影，他心中一动，俯身，在眼角处盈盈落下一吻。

        初九愣住了，子夜原本有些阴郁，此时也是消散了，笑意立马到达眼底。

        “如果说世上有第二个顾轻歌，那就是你了。”5

        初九不敢接话，这是一个危险的话题。

        她该怎么告诉他，凌初九就是顾轻歌……

        如此怪力乱神……

        想了想，初九将话又咽了回去。

        “王爷对她……似乎另眼相看？”

        问完之后，她瞪大眼睛屏息等待他的回答。

        心中隐隐的紧张，似乎这个答案很重要，却又说不出来哪里重要。

        “她值得，她值得我高看一眼。”

        其实何止是高看一眼，便是一眼万年，从此多了一个放在心尖上的人儿。

        初九低下头，有些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

        “以后不许一个人逞强，别以为你那点小心思能瞒过我，九儿，我对你的了解比你能想象的还深。”子夜别有深意的说。

        所以，我才会徐徐图之，不敢太过靠近，只能一步一步走到你的面前，等你看到我的心。

        生怕将你吓跑，才会一直抑制自己的感情。

        初九有些懊恼，他是怎么知道的？

        最初的时候，她确实能脱身，但是好不容易有破案的机会，总是不甘心，这才会故意让黑衣人抓走，所以，她才能一路留下信息。

        千算万算，却没算到郑五味的身边有一个五毒老人。

        “不要想太多，你能依靠我。”

        初九的眼眶有些发红，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她再坚强自律，也是一个女人，但凡是女人，总会有感性的时候。

        “就算……就算我要的是这个天下吗？”

        说完之后，初九便有些后悔了。

        她紧张的看着他，见他目无表情，心里就打了退堂鼓，在她想要抽身而出的时候。

        他扣住了她的腰，迫使她半趴在他的身上，四目相对。

        她的腰很细，盈盈可握大抵就是这样，他忍不住用指腹轻磨她的腰。

        她羞赧的瞪了他一眼，子夜有些恍惚，她一直是沉稳大气，极少有这样的孩子气的行为。

        若不是被他撩拨得不行，断然不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这样真好，似乎她只有在面对他的表情才会稍稍失控。

        “这天下，给你又何妨？”子夜顿了一下。

        初九没想到他说出这样的话，一时忘了反应，回过神之后，心里暖暖的。

        “本来这次找到五毒老人，希望就在眼前了，可惜结局却……”

        想到这个，初九就难受，如果不曾看到光明，一直在黑暗中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一切都是天意，或许上天要你亲自为我解毒。”子夜只能如此宽慰。

        他倒不是很在意，原本在定昌县遇到五毒老人就是预料之外的事情。

        “会的。”初九郑重的回复。

        根据五毒老人的提示，北狄国的秦家……她势必要走一趟。

        彼时初九还不知道，秦家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只是有些恼怒，恼怒他不在意的态度，也恼怒自己，太过在意。

        后来，周流等人回来了，不仅带回了郑五味，还将丢失的十万两子带了回来。

        引得定昌县百姓围观，因此便出现了一个奇观，敲锣打鼓伴随臭鸡蛋和烂菜叶，好容易才走到县衙。

        郑五味、雷木和林老鬼审判的那一天，就连邻县的百姓都来了。

        郑五味见大势已去，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包括如何找上雷木，如何将官银劫走，包括如何逼死了墨知府夫妻，最后如何设计定昌知县畏罪自杀……

        哑姑娘与墨错就在堂下，一个红了眼眶，一个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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