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断崖底下，一声微弱的咳嗽。

        初九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的光太刺眼，她一时受不住，想要伸手遮挡，手臂却传来一阵刺痛。

        她又闭上了眼睛，反复了几次，才彻底睁开。

        入眼便是蔚蓝的天空，还有参天大树，山风吹来……

        “原来……没死啊……”初九嘀咕了一声。

        断片的记忆渐渐回拢，掉下断崖的时候，正好砸中断崖边长着的树，反复几次，也就减少了不少冲力。

        故而，虽然受伤，性命倒也无虞。

        子夜呢？

        只是一转头，就看到子夜躺在左侧的不远处，一动也不动。

        初九强撑着起身，手心的刺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子夜……子夜……”她的手颤抖着，食指放在他的鼻翼下面。

        微弱的呼吸，蓦然放亮的双眼……

        他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只是，这里也不是久留的地方，若是那些黑衣人追来，两人便是任人鱼肉。

        子夜的轮椅已经摔得粉碎，初九要搀扶他，确实有些吃力。

        初九想了想，又见周围到处都是树枝，便有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用树枝编织成一个拖车。

        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让子夜躺在树枝拖车上面，吃力拖着他走。

        她不得不多走一些，尽量避开那些黑衣人。

        天快黑的时候，她终是寻到了一个山洞，山洞的外面全是树叶。

        周围也没有野兽活动的痕迹，初九将洞口清理了一下，决定孤身先进去探探。

        她缓步往前走，天虽然刚暗，但是洞口处便是漆黑一片了。

        又没有带火源，只能摸索着前进，好在眼睛很快便习惯了黑暗。

        当她进到洞里面的时候，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很是空旷。

        应该是天然的溶洞，原最怕里面有熊之类的大型野兽，很庆幸的是，他们的运气还算不错。

        初九将子夜拖进洞里面，又将洞口做了一番掩饰，这才默默叹了一口气。

        虽然有些不放心，但是，她必须去找一些食物还有水源。

        更重要的是，必须要生火，这便需要合适的树叶和树枝。

        暖……很温暖……

        可是，又为什么这么冷？

        子夜打了一个哆嗦，随后，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个溶洞，只见不远处有一堆火，上面有一个破锅，锅里面正在沸腾。

        只是，周围并没有人在……

        他身上的伤已经做了简单的处理，外衣也在火堆边上烘烤。

        子夜想要起身，浑身疼痛不已，他咬了咬牙，缓慢起身。

        初九走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将自己手上抱着的树枝放下，连忙上前，搀扶着他，让他暂时靠在一个大石块上。

        “你先靠一下。”初九说着，就起身走向火堆。

        子夜只觉得自己的手中一空，心底也有些遗憾。

        初九用两个开了叉的树枝将破锅架起，虽然放在一边。

        然后，又往火堆里面添了一些柴火，火势又旺了一些，整个溶洞里面更温暖了。

        就算没穿外衣，也不会感到寒冷。

        等到水稍微凉了一些，她就取了一些，将帕子浸入，然后捞起，走到子夜的身旁。

        在他的身边蹲下，将帕子敷在他的额头，顺着肌肤的纹理，慢慢擦拭。

        子夜便是一直静静看着她，看着她做完这一切。

        “你受伤了，又从断崖上掉下，有些发烧了，这是最快的降温方式。”初九轻声解释道。

        反复擦拭，能保持皮肤的温度相对稳定。

        这是现有最好的方法了。

        “嗯。”子夜淡淡嗯了一声，便又不说话了，只专注看着她。

        “我们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在周流他们来之前，必须自保。”初九又开口。

        这一次，子夜只专注看着她。

        “为什么……会掉下来？”子夜问道。

        当他看到周流与玲珑的时候，确保她是安全的，他才放心。

        哪知她现在就在自己的身边。

        他虽然没有看到初九跳下断崖，但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黑衣人要将初九逼落断崖，并不那么容易。

        “那你呢？为什么？”初九不答反问。

        她的手下不停，表情也是淡淡的，并不看子夜的眼睛。

        “打不过。”子夜的回答很简洁。

        初九的手顿了一下，又起身换了一下水，她背对着子夜，轻声道:“虽然他们人多，但是，你怎么也不会出现在断崖那里，而且，你我都知道，你本不必那般狼狈。”

        她怎么会看不出来，他有所隐瞒？

        子夜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那个倔强的背影，喉头似乎有一个东西，堵得他有些难受，又有些说不出话。

        “九儿，我们之间的合作已经结束了，你大可不必如此，带着我，你走不远。”子夜顾左右而言他。

        他苦口婆心，便是生怕她做傻事，才会那么决绝。

        没想到，她还是做了傻事。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合作已经结束了。”初九的语气很平静。

        “那你……”

        “可是……”

        子夜急切的话还未说出，初九就将他打断，这个转折的语气词，子夜有些预感。

        “为什么回来找你，我很清楚，那不是合作。”

        是因为，一想到他会死去，她的心就很难受。

        就像有人抓住了她的脖子，难以呼吸。

        气氛似乎又回到了刚到行宫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尴尬蔓延。

        子夜的心被重重一击，她说，她很清楚，这不是合作。

        却肯冒着生命危险，回到行宫寻他，掉落悬崖，也没有抛弃他。

        他不敢再往下想，因为，这些已经够他回忆终生了，他……很知足。

        “我累了。”子夜有些窘迫，不知如何再往下说，索性眼睛一闭。

        “再睡一会儿，等下我叫你。”初九也不强求。

        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给彼此一点时间冷静，她何尝不是鼓足了勇气。

        初九便走回火堆边，拨弄了一会儿，又添了些树枝，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将头埋在自己的手臂之间，今天她也累了，也要修养一下，保存一些体力。

        溶洞外面寒风萧瑟，溶洞里面温暖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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