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祁子熠把面具拿下来的那一瞬间，一张与子夜几乎一般无二的脸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子夜并没有说话，轻轻抓住了初九的手，他用这样的方式回答祁子熠的问题。

        同时，子夜又将初九往后拉了一下，初九知道，就算子夜表现得多么不在意，心里也是忌惮的。

        初九没有反抗，她虽然想要和子夜并肩，也不想让子夜担心。

        只有保证了自己的安全，才有多余的精力和子夜走下去。

        虽然，初九并不认为祁子熠会在这里对他们做什么，但是，依然顺从了子夜的好意。

        “他跟你提过？”两人的反应大大出乎了祁子熠的预想。

        莫非，两人之间已经到了无话不说的程度？祁子熠自认了解子夜，此时心里也没了底。

        “当你在待归客栈的时候，我就已经怀疑了，但是，一个王化根本没办法在恭王府带走苏酥，那时候，我就知道了真正的恭王另有其人。”

        一个人就算经历了再多，也没有可能变成另外一个人，总能在细节中寻找到蛛丝马迹，前世，她与祁子熠是对手，自认也了解他几分。

        “你的意思是，本王不该带走苏酥？”祁子熠突然笑了，这时候，初九便发现了祁子熠与子夜两人的不同。

        祁子熠确实还是那个祁子熠，温润如玉，可是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却让人寒芒在背。

        而子夜的脸相对更有棱角，更加坚毅一些，差别最大的是两人的双眼，初九一眼就能认出来。

        子夜不常笑，可他每次笑，总能让她觉得惊艳，如沐春风。

        祁子熠指着子夜的腿，轻声而又残忍的说道:“你真是一个愚蠢的女人，你在为苏酥担忧吗？担心她的生死？你可知道，要不是她想要对本王下毒，子夜的腿不会残废，他也不会变成恭王，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初九只是轻轻一笑，“恭王今天是来诛心的吗？”

        苏酥当时也是被太后等人利用，可是，祁子熠却反过来利用苏酥。

        苏酥甚至不知道子夜的存在，一直活在愧疚之中。

        或许，初九是怪过苏酥，因为她带给子夜许多痛苦，但是，若非如此，她也不会遇到子夜。

        “你不会杀了她。”子夜淡淡的说。

        祁子熠微微一怔，“背叛本王的女人，留着有何用？”

        “你心里清楚。”子夜不想多言。

        苏酥在祁子熠的心中，有多少分量，只怕他比祁子熠自己还要清楚。

        不然的话，下毒之后，苏酥早就没命了，祁子熠轻而易举就能要了苏酥的性命，可是，他并没有那么做。

        “她是本王的女人，只要活着，就要在本王的身边。”

        苏酥现在一定很痛苦，有些人活着，比死了还要难受。

        初九随即将这个想法抛到脑后，目前，无暇多顾。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子夜也是一样的看法。

        “本王的事，不用别人操心，但是子夜，你的事，本王这个当哥哥的，也要管上一管。”

        哥哥？

        这个陌生的词从祁子熠的嘴里说出来，子夜不禁有些想笑，他们的身世，注定了两人之间不会有那种感情。

        “沈叔。”祁子熠见子夜没有反应，也不再多说，而是转身坐在椅子上面，让身旁的沈叔对上了子夜。

        此人一出，初九立马就感到了危险，男人的穿着很普通，但是，内敛的气势无一不在述说此人武功非凡。

        “诶……”沈叔低着头，轻叹了一声，如果可以，他是怎么也不想走到这一步。

        “子夜，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沈叔很为你高兴。”沈叔的心里总是心疼这个孩子的，命运对他太不公平了。

        这是第一次，他有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沈叔一开始知道的时候，并没有马上出现，想要给他更多的时间。

        而祁子熠上门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再也不能逃避了。

        “沈叔。”子夜唤了一声。

        子夜不意外会见到沈叔，他也知道沈叔为什么会在这里。

        “当初，你母亲对你说的话，你与沈叔练武的时候，为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果然，沈叔的目的只有这个。

        也对，沈叔痴恋母亲一生，更是为了母亲，一生未娶，就算母亲是错的，他也会为了她去做。

        “没忘。”子夜的回答很简洁。

        初九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但是，她却能感受到子夜的气息在一瞬间有些紊乱，然后立马恢复了正常。

        “那你就不该……”沈叔谈了一口气，用手指了下子夜与初九交握的双手。

        “只有这双手，我不会放。”子夜十分坚定。

        所以，他不会再任由他们的安排，因为有了她，他已经有了新的生活。

        “你对得起你的母亲吗？你……”

        “母亲？”子夜冷笑了一声，这个词，真是讽刺。

        祁子熠见子夜如此，神情倒也没有太大的波动。

        “那个总是告诉我，我的出生是一个错误，我的存在是为了帮她报仇，我的生命随时都得为了他牺牲的女人吗？”

        子夜指着祁子熠，他一激动，便有些站不住了，他现在虽然能够行走，但是也不能长时间站立。

        初九不着痕迹将自己的手从子夜的手中抽出，然后，抓着子夜的手臂，做出安抚他情绪的举动。

        子夜朝初九递了一个感谢的眼色，她是为了让自己多支撑一会儿，而对面的两个人完全没有看出异样。

        “也是给了你生命的母亲。”沈叔的喉咙有些干涩。

        因为，子夜说的这些话，全都是事实，景随儿当年的性情早已经大变。

        “一个女人，她也不容易。”沈叔总是能用各种各样的理由为景随儿开脱，子夜早已经见怪不怪。

        “沈叔，今天到这里的目的，应该不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吧？”

        子夜不欲多说，那些过往，他不愿意在初九的面前揭露。

        那些黑暗的过往，她不需要知道，所有的一切，也都只跟曾经的他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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