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大娘闻言明显怔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道:“你说要拜我为师?谙谙,我的绣艺虽说可以指点你,但着实算不上很好,你若是跟了我……”
傅大娘说到此停了下来,有些犹豫,眉头紧皱,显然是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赵谙见此赶忙张口道:“傅大娘,您就不要谦虚了,谙谙觉得,您的绣艺足够当我师傅了,跟着您我学到了好多东西呢,您看这三条帕子不就是证据嘛。”
赵谙不待傅大娘开口,又接着道:“我现在就是询问您意见,爷爷说了,若是您同意了,明日我们俩一起来,弄个郑重的拜师礼,绝不委屈了您。”
傅大娘嗔了赵谙一眼,无奈笑道:“你这孩子,难道你傅大娘就是这么注重虚礼的人吗?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也就不推辞了。拜师礼倒不必了,敬杯茶即可。”
赵谙果断拒绝:“那怎么行,拜师礼总是要有的,既然您答应我了,明日一早我就和爷爷一起来。”
傅大娘见赵谙如此坚定,也就不再拒绝,其实她心里也比较喜欢有一个郑重的拜师礼,如今见赵谙如此懂礼,心里对她的喜爱不由得更增加了三分,更何况从明日起,这丫头就是自己的爱徒了,想到自己在闺阁里学的绣艺总算没有白费,傅大娘开始期待起明日的拜师礼。
第二日一早,赵谙就被赵老叫醒,二人梳洗过后,就一起动身去了傅大娘家,一路上赵谙都有些紧张,赵谙这人有些毛病,一紧张就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抓着赵老的手一直絮叨:
“爷爷,你说赵大娘会不会突然反悔啊?傅大叔会不会不同意啊?傅大娘会不会突然觉得我超极笨,不要教我了,傅大哥会不会把我们轰出去啊,不会不会,傅大哥人那么好怎么会这样,那傅大娘会不会……”
“够了,谙谙,你别瞎想了,傅家是什么人家,你傅大娘既然答应你了,就绝不会反悔的,好了,你也别念叨了,安安心心的,吵吵的我头疼。”
赵老一路上备受折磨,终于忍不住开口制止赵谙的愚蠢行为。
赵谙被怼了一顿,紧张感莫名的就消退了大部分,她边走边做深呼吸,不断给自己做着积极地心理暗示。爷孙俩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傅家。
看到傅大娘那一瞬间,赵谙眼睛一亮,傅大娘从前也涂脂抹粉,只是妆容很淡,如今却是化了浓妆,原本五分的容貌成了七分,头发高高挽起,一枝金步摇斜斜插,入鬓中,身着大红色百褶裙,更衬得整个人端庄艳丽。
反观傅大叔和傅毅倒还是与平常一般无二。
院中早已摆好香炉,傅大娘站在香炉前笑着朝赵谙招手,赵谙三两步跑过去,赵老和傅毅父子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人上香,最后赵谙跪地上恭恭敬敬的给傅母敬了三杯茶,整个拜师礼才算结束。
赵老要把束脩交给傅大叔,傅大叔坚决拒绝,沉声道:“师徒之间哪有束脩一说,谙谙既拜了云婉做师傅,以后就莫要再提束脩一事了。”
赵老见傅父有些动怒,知晓人家是真不介意这束脩,当下就着台阶下了,也不再提束脩一事,两家人和和气气的聊了许久,赵谙又被傅母提溜着教了些女红知识,才跟着赵老起身告辞。
傅母与赵谙约定好,每月逢带七的日子来,不需太早,辰时到即可。赵谙都一一应了,这才转身离开。
赵谙走在路上掰着指头查,再过两日就是四月初七,赵谙要来傅家,然后是四月十五,赣县有大集,赵谙还要去赶集,然后十七,二十七来傅家。不出意外,这个月应该没有别的安排了。
她大略的算了一下自己的日程,除去十五那天,这个月还可以再绣二十九条帕子,也就是说,她可以再有二十九个铜板的收益,她想把这些钱都存起来做私房钱。
到了四月十五这日,赵谙准备去赶集,上了牛车才发现顾毓麟也去了,他还是一身白色长袍,自赵谙认识顾毓麟以来,他好像一直穿的都是白色,只不过是袍子上绣的图案有不同罢了,上次赶集时是翠竹,这次则是暗红的梅花。
赵谙笑着跟顾毓麟打了声招呼,两人虽然已经几天没见面了,但赵谙总觉得他们是革命战友,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她待顾毓麟已经不如一开始那么生疏了,顾毓麟待她也真诚许多。
“你也要去镇上赶集?”赵谙率先问道。
“嗯,总在家中读书,日子长了也觉得烦闷,倒不如出门看看。”
赵谙点头,觉得自己十分赞同顾毓麟的话,转而又想起顾毓麟上次赶集时诡异的画风,她想试探一下顾毓麟,于是佯装天真问道:“顾大哥这次要去哪边啊?若是我们两个能作伴就好了。”
“我想去北市瞧瞧,上次走的匆忙,倒没有来得及逛完,顺便再买些书。”
“那真是太不凑巧了,我这次要去东市。”说到此,赵谙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三七,于是问道:“三七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你要买书怎的不带上他?”
顾毓麟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淡淡道:“我吩咐他去做别的事了,不过买两本书,我还是拎的动的。”
赵谙点头,表示知晓了,顾毓麟每一句话都说的天衣无缝,可是眼里那一丝不自然还是出卖了他。赵谙内心掠过一丝想法:不如跟踪顾毓麟,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想到此,赵谙不由得唾骂起自己,她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至少行事要光明磊落,怎么能做跟踪这种事!
牛车到了地方,赵谙和顾毓麟道别后,就地独自一人去了东市。
其实东市卖的东西与北市差不多,赵谙逛到一半就没了兴趣,刚好走到江南第一楼前,赵谙发现来旺竟然在这里当伙计,上班时间,来旺不方便跟她讲话,两人只淡淡的打了个招呼。
赵谙看着酒楼的名字感到一阵好笑,这南康郡并不是江南,酒楼主人就大喇喇的起名叫江南第一楼,真不怕人家真的江南人打他嘛!
不过说实话,江南第一楼的逼格还真是蛮高,赵谙看了一会儿,决定今天就在江南第一楼门前的阳春面摊吃饭了,顺便买了一串冰糖葫芦。
阳春面味道尚可,冰糖葫芦真是酸的不像话,赵谙刚吃一口就面部抽搐了。
街边一个七八岁的小乞丐眼巴巴的看着赵谙手里的冰糖葫芦,赵谙见此,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涩,她走过去,语气尽量放温柔道:“我吃过了,你还要吗?”
小乞丐似乎是想不到赵谙会如此好心,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冰糖葫芦,咽了咽口中的唾沫,思索片刻,终究还是犹豫道:“一串冰糖葫芦可以换五个馒头,好心姐姐,我不要冰糖葫芦了,你能给我五个馒头吗?”
赵谙听着他怯生生的语气,差点落下泪来,她把冰糖葫芦递到小乞丐手中,不待小乞丐拒绝就道:“你要是想吃馒头,就必须把这串冰糖葫芦吃了。”
小乞丐似乎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才明白赵谙话里的意思,他扁扁嘴,豆大的眼珠顷刻间掉了下来,抽抽噎噎道:“谢……谢谢好心姐……姐。”
赵谙揉揉他的头,转身去买包子了。
如此一折腾,赵谙手里的钱也花光了,她瞧瞧前面,似乎也没什么可逛的,就打算回去等人集合,刚走两步,便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在头上叫她。
“谙谙。”
赵谙抬起头,发现是站在酒楼二楼窗前的傅毅,她笑着朝傅毅打了个招呼,指指前方示意她要走了,忽然想到刚刚的小乞丐,赵谙眼神一闪,决定上楼去找傅毅。
她心里有一个想法,只是不知道傅毅是否会同意,这种规格的酒楼不像是傅毅这种人家能来的地方,估计是跟他那个贵人师父有关。
江南第一楼外部装潢十分大气,内里也是毫不逊色,一楼大厅正面墙上镌刻着名人撰写的诗文,赵谙不识字,也不懂上面写着什么。两旁立柱上悬挂着楹联,赵谙顺着楼梯走上去,二楼全是包间,正面壁上是一幅巨大的陶瓷壁画,壁画上是典型的江南小桥流水人家图。
还真应名字!
赵谙轻笑一声,走到最里面的包间,轻轻敲了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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