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汉家歌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只记得书中这样描写，可不曾想今日一睹为快，真是说不出的感慨，道不尽的雄壮。日落的时候，我和秦信一道出了大寨，本来是要去看看附近的地形，没成想碰上这等景象。

        我们绕着大寨走了一圈，大寨的前寨深入大漠边缘地带，而后面的几座则是处于戈壁之上，这里正好是商旅的必经之路，大寨的地理位置倒是不错，唯一要紧的还是水源，本来就是稀缺资源，所以这一带的纷争基本都是争夺水源引起的，再有就是宗教信仰不同，部落之间的冲突。看来，这个都护府不是那么好存在的，万一哪天被围攻就惨了。

        路上我问秦信当今皇上怎么样，他说龙庭偏远，我等不知。这倒是令我出乎意料，不过对我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对了，如今可是光和二年四月？”

        “大人，正是。”

        我随口一问，秦信也没觉得奇怪，我们俩一路边走边聊，天快黑的时候才到前寨。

        “走，喝两口去。”我突然犯了酒瘾，拍了拍秦信，准备和他谈谈心。

        “大人客气了，下官自当奉陪”秦信抱拳道

        “我说以后别官来官去的，这里没有官，只有兄弟。”我说完转身就往屋里走去，秦信顿了一下，也跟着我进了屋。

        “要不招呼大家一起喝，怎么样？”我突然觉得有必要借此机会增进感情

        “好啊，下官……不……信也正有此意”

        我让秦信叫来了一干兄弟，虽然有值班的，我让他们锁紧寨门，今晚痛快喝。

        “兄弟们，以后别叫我大人了，既然相聚，也算是缘分，我认你们做弟弟，叫一声大哥可否？”

        “大哥！”所有人想都没想纷纷抱拳叫道。

        “喝！”我带头喝了一碗，果然不出所料，酒精度低的不能再低了。

        “大哥啊，你不知道，前几任大人都是一来就问哪个村子最富裕，然后就横征暴敛，或者逼着大家去抢，造孽啊……”

        “是啊，大哥，你不知道，唉……我们不知道死了多少兄弟。”秦信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眼泪唰唰的流了下来。

        “不知道当今圣上怎么这般……”

        “别说了，哪里是圣上的错，还不是那些外戚，阉狗惹的祸，皇上做不了主，说什么都没用。”

        “我老牛以后要是当了大官一定要替皇上灭了这些家伙……灭了……都灭了。”

        ……

        夜深了，大家的心事都随着酒醉一吐为快，我也得知了许多事情。

        大家都醉的一塌糊涂，我没多喝，起身披了件衣服，一个人在院里坐着，我睡不着，大漠里的月亮也是格外亮啊，寨子外面听得见风声，也不时传来骆驼，或是马的嘶鸣，我坐在屋檐下，来到这里两天了，难道要在这里了却残生？堂堂男儿，当金戈铁马，收取关山五十州不是吗，光和二年，还有四年，中原大地就该是黄巾大乱了，我不该做点什么？人生是自己去描画的，我不该把时间都付予这黄沙……

        “大哥是在想家乡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秦信坐在了我旁边，我居然都没察觉，秦信告诉我他都陪着我坐了有一柱香的时间了，我也是大意的很啊。

        “大哥家乡不知是哪里？”

        “我……我是冀州人氏”我随便瞎说了一句

        “冀州啊，不曾去过。大哥，恕我冒昧，不知道大哥这一任是几年？”

        “放心，我会把你们都带回去，而且，我要带回去的不只是你们。”我转头看着秦信。

        “大哥何意？”秦信站了起来。

        “我要带百万雄师，还踏中原。”我也站起来。“看见了嘛？大汉的旗帜，我要让它飘扬在大汉十三州每一个角落。大丈夫，此生何惧也，功败垂成，亡，不过一座青冢，生，便是万里河山，乱世之中，何不提三尺剑，且试群雄？”

        秦信愕然了……

        我不知道我这一番心血来潮的豪言壮语让秦信听了是什么感觉，不过我说完后，心里却觉得十分豁朗。

        秦信下了台阶，站在院中，舞起了剑，衣袖飞扬，长须飘荡，一招一式，行云流水。我立在台阶上，大漠，大寨，兄弟，西风，好不自在。

        “塞外古寨横八方，不闻鸡鸣钟鼓响，月下壮士影如龙，情义皆比西风长。”我不禁叹道。

        秦信骤然停了下来，看着我。

        “你们都听到了？”秦信开口问这我

        “我……”我觉得这话奇怪，却见身后几条人影，不待我转身，他们便已经到了我面前，齐刷刷的，没人说话。

        良久……

        “你们当真要随我铁马红袍？”

        “誓死不还！”众人齐声道。

        “当真……”我还没说完，他们齐声道：“主公，我等愿追随主公，匡扶天下！”。

        “好，诸位兄弟，我燕浪在此立誓，定与诸位同甘共苦，重整河山。”说我不心潮澎湃是假，此情此景，如何不似狂澜万丈，豪气冲天。

        今夜，无眠，我最害怕热血过后的散场，我让秦信安排大家抓紧休息，待天一亮，我们将策马扬鞭，横刀立马。

        向天无言，鞍马执剑，从来没有落花情，旌旗书大汉。与君共勉，话尽杯干，自古壮士断腕兮，江山有秋千。

        驼铃声声切，乍醒日光中，我深深的打了个哈欠，窗外很平静，看来今天天气不错，我掀开被子，下了床。

        打开门，院中大家都在练武，个个赤膊上阵，见我出来，大家都哈哈大笑。

        “赶紧练，笑什么笑，就迟了一会。”

        我也赶紧加入他们，没办法，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四年，不但要练好身体，还要招兵买马。我让秦信他们几个教我武功，虽然他们比不上什么一流武将，却也自保有余。

        一上午，我们都在锻炼，晌午刚过，大家吃过饭在院里晒太阳，突然有人奔着大寨的门就跑过来，还大呼小叫的，我赶紧起身迎过去，他们也都跟着我，只见来人全身血迹斑斑，一副商旅打扮，他一个踉跄，跪倒在我面前，我赶紧扶他起来，还没等我问，他已经哭的死去活来，我稍微安慰他一下，转头让秦信取点水来，我扶他坐在院里新搭的石凳上。

        “出了什么事？慢慢说。”我也坐在一旁。

        那人顿了顿，喝了一点水才缓过神来。后来他说他是去往波斯的商旅，路上运送的是珍贵的瓷器，可是刚刚出了阳关就被一队强盗抢了去，他们的护卫全部战死，他被打昏所以才捡来一条命，他便漫无目的的走，没过多久他就看见我们的大寨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大概能判断出我们都护府的所在地，看来是阳关外不远，说到正事，他既然到了我这里，我们就不能不管，都护府不能是吃干饭的。这一战有必要打，一来可以增加威望，二来收取民心。倒是目前我们人数太少，还不足以与那一队强盗硬碰硬。

        我问过话，让秦信安排他住了下来，我开始计划行动，首先是必须要扩大队伍。我找来他们一起商量，结果没成想秦信说他可以搞定，我也就直接让他去办了，只要有人就行，省的我亲自出马。

        安排完，我去了那来人的屋子，我推开门，他在床上坐着，见我进来，急忙起身磕头。

        “使不得，这可折煞我了。”我赶紧扶起他

        “草民谢大人救命之恩。”他还是一脸感激。

        “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叫窦二，是那商队中的护卫，本想混口饭吃，没成想遇上这档子倒霉事。”

        “窦二，你可否把那队强盗细细说来”

        “对了，大人，说来也怪，以前小人也曾遇到过强盗，可是没见过这等悍匪，一个个骑的高头大马，还有铁甲护身，有百十来号人，一个来回就把我们给打没了，等我醒来就没人了，这等土匪还真是从未见过啊。”他说的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我没说什么，起身出了门，我在想，这样的悍匪，还是汉人，装备之精良，战力之强悍，怎么可能是普通土匪，何况东汉末年恐怕连朝廷都没有这般骑兵吧，那么必然是受人指挥，这个大佬会是谁，还有待调查，一时半会看来也无法解决，现在只好先招人再说。

        入夜了，秦信他们都没回来，只有我和窦二在寨子里，我还在院里等待秦信，窦二屋里的灯还亮着，应该也还没睡，我正在想今天的事，突然听到一阵歌声，渐渐靠近……

        “从秋风兮成朔漠，带戎马兮出西河，明月皎皎兮卧帐侧，高堂之上兮歌舞乐，何时归家兮共枕眠，放马南山兮妻儿伴……”

        这歌声……

        我缓缓起身，好似着了魔，我静静听着，听着，突然觉得这歌声和这月光好配，一阵悲怆，渐渐的歌声远去……

        我却还无法摆脱这歌声，这歌声，在说些什么……

        这是大汉的歌，大汉的歌……

        我转身回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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