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后来出乎意料,顾云哓要嫁的人成了萧太傅,这些嫁妆就实在不够看了。任是哪家夫人看见这些嫁妆,都要不屑一顾的。
她劝着顾老爷,前脚这男人应了,后脚就派人把嫁妆送去镇国候府,气得姬嘉倩浑身都哆嗦了。
不知情的,还以为姬嘉倩不舍得好东西,把顾云哓的嫁妆都贪了,不然怎会弄些寒酸的来充数?
若说其中没顾云妍的怂恿,打死姬嘉倩也是不信的。
这个死丫头简直唯恐天下不乱,想着嫁妆寒酸,镇国候夫人必然对顾云哓有些意见,若是能叫萧夕凛觉得丢脸,主动毁了这桩亲事就更好了。
再不成,叫顾云哓自行惭秽,在镇国候府落了个没脸,也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
真是个狠心的丫头,顾云哓可没对不住她的地方,这个当姐姐的倒是不择手段要毁掉别人的好姻缘!
顾老爷被姬嘉倩当面呵斥了一番,面上不悦,毕竟顾云妍还在这里呢,这女人发什么疯?
“夫人慎言,三丫头既然被镇国候夫人带走了,嫁妆自然不好留下,不然别人还以为顾府连嫁妆都不舍得出,让镇国候府来置办了。”
箱子锁得严严实实都送过去,谁知道里面装的是金子还是稻草?
谁知道镇国候夫人这么不给面子,说送回来就送回来,还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最后两个箱子从马车里摔了出来,散了一地。
偏偏这两个箱子就是姬嘉倩让人拿来充数的,里面可都是平平常常不怎么算值钱的玩意儿。
这马车还摔的不是地方,偏偏是在三岔口,说镇国候府不是故意的,顾老爷是不信的。
根本就是在落他的脸面,间接扇自己的耳光,叫顾老爷怎能不怒?
恐怕三丫头对他有怨恨,就借镇国候夫人的手来整治自己。
三叉口来来往往的同僚和他们的夫人,不少都看到了箱子的东西,亲眼所见,窃窃私语,回头估计没半天,这附近的官员一家子都要知道顾府有多寒酸,连女儿的嫁妆都没多少值钱的东西。
箱子倒是够大,可惜填满的都是些不怎么能上得了台面的,真可谓丢人丢大发了。
姬嘉倩冷哼一声,这个烂摊子她是不乐意去收拾的:“因为柔儿的事,安国候府跟镇国候府之间的关系不怎么好,此事我是万万不敢沾手的。正好二丫头就快出门子了,让她来处理,老爷觉得如何?”
顾老爷自然觉得顾云妍样样都是好的,处理这点小事不在话下:“既然如此,那就让妍儿来练练手,没得以后在姬大人身边也手忙脚乱的。”
听罢,姬嘉倩心下冷笑。这丫头是去做妾的,顾老爷倒是说得像是去做当家主母一样,她也配沾手冉郎的事?
顾云妍收了眼泪,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柔柔弱弱地道:“承蒙爹爹看得起,女儿就替母亲分忧了。”
姬嘉倩看着她惺惺作态,只觉得腻歪。估计顾云妍早就想从自己手上夺权了,现在如了意,居然还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真叫人恶心!
偏偏顾老爷就是吃她这一套,怜爱地拍了拍顾云妍的手背道:“也别累着,有什么事只管跟你母亲请教。”
“请教二字,我可当不起。”姬嘉倩说罢,转身就走。她真是受够了,以前怎么会觉得顾府认定单薄,嫁进来后也能牢牢掌控住,不必多费心?
如今看来,自己到底看得片面,顾云妍这个丫头疯起来,顾老爷不但不阻止,还会在背后拍手叫好。
这个顾府,她是一刻都不想呆了。
顾云妍扫了眼小院里一个个摆得乱糟糟的箱子,不经意地一扫,箱子里大多都是不值钱的,有些却是姬嘉倩的嫁妆。
首饰虽然式样老旧了些,融掉之后再重新打,也没什么不好。
她点了几个箱子里的金首饰,叫青芽都收好,回头就融了:“不必再打首饰,融了之后就做出金叶子,能随身带着。”
顾云妍知道如今想要反悔,那是不可能的了。安国候府吃了一次亏,绝不会允许顾府再耍他们。
既然要去安国候府,自然需要准备妥当。侯府的下人都是眼高于顶,没些钱财傍身,哪里使得动他们?
青芽听了,却迟疑道:“这都是夫人的,要不要奴婢跟她禀报一些?”
“母亲既然拿出手了,必然是不打算再要回去的。爹爹已经让我独自处理这些,就不必再去劳烦母亲了。”顾云妍不悦地看了她一眼,皱眉道:“还愣着做什么,难道我还使不动你了?”
“奴婢不敢,”青芽匆忙离去,就好像身后有一只恶鬼在追着一样,算得上落荒而逃。
“余下的,你们都随意分了。实在不想要的,直接扔了吧。”顾云妍看也不看其他不怎么值钱的小玩意,想着尽快处理掉这些碍眼的箱子就是了。
下人欢天喜地,虽说对顾云妍来说都是入不了眼的小玩意,对他们来说拿出去变卖,却能得不少铜板,自然是感恩戴德,连说好话,哄得顾云妍脸上也有了浅淡的笑意。
她招来两个婆子,远远指着香荷苑道:“多叫几个丫鬟,去把这个院子的东西都收拾了。贵重的都收去库房,其他的都扔了吧。”
婆子大吃一惊,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胆大的上前一步小声问道:“是不是该请示老爷,毕竟是三姑娘的院子……”
“爹爹忙得很,哪里会在意这点小事?妹妹既然被镇国候夫人接走了,还打算从侯府出嫁,看来是再不会回顾府了。爹爹看着触景伤情,还不如都收拾了,没得叫院子里贵重的东西蒙了尘,还得让丫鬟婆子隔三差五去打扫。”顾云妍打断婆子的话,美目一挑,显然是下了决心,绝不会更改。
婆子无法,有人偷偷跑去跟姬嘉倩禀报一声,想要拿个主意,被红鸾打发出来了:“夫人说,老爷已经让二姑娘处置,她不好插手。以后有什么事,只管跟老爷禀报就是了,不必再来打扰夫人了。”
婆子顿时懵了,压根不敢告诉顾老爷,这位当家只要是顾云妍的事,哪里会不点头?
她们只能硬着头皮听从顾云妍的话,把香荷苑里里外外都收拾了。
自然贵重的物件都收拾进库房,其它的她们却是不敢随便扔了的。
有心思灵巧的,偷着出府,悄悄跑去镇国候府给顾云哓私下报信了。毕竟这位三姑娘就要成为太傅夫人了,比起只去侯府当妾的二姑娘,自然要巴结巴结,说不定能得好处。
顾云哓没想到顾府的下人回来跟自己通风报信,听了婆子的话,让柳絮赏了一个荷包,婆子欢天喜地走了。
她怔怔地坐在后院,久久没能回神。顾府,恐怕自己是再也不能回去了。
顾云妍做得这么绝,姬嘉倩不闻不问,顾老爷怕是默许了的,顾玄奕从来都没把自己这个妹妹放在心上。
至于言子馨,她恐怕也是无能为力。
柳絮站在顾云哓的身旁,见自家姑娘略略伤感的神色,搜肠刮肚想要安慰两句,却始终找不到适合的字词,急得一头汗。
她回头见围墙外翻下一道身影,不由面上一喜,很快悄然无声地退了出去。
“不必介怀,舅舅舅母这里就是你的娘家,还有萧府,也是你的家。”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云哓回过头来,便看见萧夕凛微微俯身,一双黑眸紧紧锁着自己的身影,内里满是关切和忧心。
顾云哓想要笑笑,对他说其实自己早就预料到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介意。
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始终说不出口。
或许她是介意的,那个住了十几年的顾府,不管过得高不高兴,始终是自己出生和长大的地方。
就这么没了,一时间顾云哓不由有些茫然和惆怅。
她没有说话,萧夕凛也不多言,静静坐在顾云哓的身旁,从怀里拿出一支玉笛放在唇边。
清幽的笛声就在耳边,犹如清风扑面,陡然间吹散了心底的阴霾。
顾云哓闭上眼,仿佛整个人站在云端,浑身的焦躁退却,心境渐渐平和。
没想到萧夕凛不但善琴,连笛子都吹得如此出色。似是能抚平心底的伤口,让温暖蔓延到全身上下。
这个漂亮得像仙人的男人,原来是如此的温柔……
萧夕凛看着身边闭上眼已经睡过去的顾云哓,放下了手里的玉笛,眼底显露出几分隐晦的笑意来。
他的乐曲曾被皇上称赞,说是庆国的乐师怕是不及自己一二。
谁知道这个丫头居然听着听着,直接就睡过去了?
也不知道她是听懂了,还是听得昏昏欲睡。
萧夕凛面上露出无奈来,弯腰伸臂,把顾云哓打横抱了起来,径直往内屋走去。
在院子里睡着,若是时间久了,指不定要着凉的。
他踏进内屋前,余光瞥了眼院门,脚下不停,很快把顾云哓轻柔地放在床榻上,盖上被褥,仔细掖好,这才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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