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睿从来没有想到他和太子的事情，有一天会被人这样大张旗鼓的说出来，不免心里也堵了气：

        “祖母想说便说吧！孙子无话可说！”

        “是了！你自然是无话可说，若是我做出这样的事情早就从护城河上跳下去了，没得耽误人家姑娘的一辈子！”

        老夫人的冷嘲热讽，让李云睿愈加的烦闷，他知道祖母是在气自己什么都不说，便骗冯氏女做了正房。

        他这样一句话不说反而让老夫人看不上，她淬着寒光的眼睛瞪着李云睿：

        “你现在倒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怎么不像一意孤行的护着太子那般同老身说话了？嗯？”

        老夫人的眼睛仿佛是喷着火，从前她觉得老大太过鲁莽，虽然骁勇但是太过鲁莽，现在看下来，老二可是有过之无不及啊！

        李云睿猛的抬起头，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这不是老夫人留给孙子的好性子吗？”

        “你什么意思？老身倒不知道什么时候留给你这样懦弱不堪的性子！”被孙子这样回怼，老夫人反而不气了，她反问道。

        李云睿却不敢说了，嘴巴张张合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腿上的手没忍住又攥了起来。

        “哼！便是有理都不敢讲话了！这就我们永安侯的小辈？”

        老夫人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了，但看他这副模样，依旧是气的腮帮疼。

        李云睿仍旧是不说话，他看着香炉里冒出来的烟，嘴唇紧抿！

        “便是辅佐，也是择一明君，而不是一个阿斗！你看看太子，可有我嘴里一点明君的样子？你要跟着这样的人一辈子？”

        老夫人索性也不遮掩了，她对李云睿敞开天窗把话说的清清楚楚。

        李云睿笑了，像是实在忍不住一般，他的笑声低沉：

        “祖母你是辅佐了明君，但她也并没有活到登基的那一天，若是辅佐明君便可以顺理成章！那正统算什么？老祖宗千年传下来的规矩算什么？”

        这话里实打实的讽刺没有影响老夫人半分，她淡淡的说道：

        “成王败寇，还不是最最正常的事情？正统？你所谓的正统就是辅佐一个软蛋，老身着实不敢苟同！”

        “天下最不缺的便是可用之才，只要知人善用，便照样可以做一明君！”

        李云睿不服的开口争辩，他并不觉得太子有什么问题，他不过是平庸了一些，又没有别的问题。

        老夫人看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将桌上的一封信丢给李云睿：“好好看看吧！看完了再说话！”

        李云睿打开信件，没看两行脸色猛的一变。

        葬礼还没有办完，背后下毒之人便找到了，皇帝大为震怒！

        “淑妃！你为何要这样下毒谋害皇子？你可知这是死罪？”

        皇帝看着元吉呈上来的证据怒不可遏，他没有想到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竟然是淑妃，她自己也有儿子，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没有娘的皇子。

        淑妃跪在地上满目恍惚，她不知道为什么那毒会被搜出来，明明她藏的很好，明明都已经全部都清干净了啊！

        嘭！

        皇帝一拍桌子，大声喊道：“淑妃！朕在问你话！”

        淑妃合了合眼俯身跪拜：“臣妾没有做这样的事，还请陛下还臣妾清白！”

        她在赌，在赌皇帝手上只有他手里那包毒！

        她一副无能为力被人陷害的样子，让元吉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弄错了，淑妃可从来不是这样的人啊！

        要不是证据已经摆在面前，皇帝都要是有人再往淑妃身上泼脏水。

        然而！老天没有眷顾她！

        一沓子口供扔在她面前，皇帝阴沉的声音传来：

        “你要朕给你清白！便是这样清白？你好好看看再说你冤枉吧！”

        被零星一两张纸砸中，淑妃懵了，她拿起来细细看过，从毒是从哪儿来的、到什么时间下的毒、到谁去下的每天什么时辰，全部都清清楚楚！

        脱力跌坐在地上，淑妃脑子里嗡嗡作响，是谁？是谁在做局害她？竟然等了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一击必中！

        皇帝一看她这个模样就知道，幕后之人非淑妃不可了，这么多年，他虽说没有十分宠幸她，但皇后贵妃有的，她必然也有！

        只因为她是三皇子的母亲！只因为她是他后宫嫔妃里少见的温婉贤淑！

        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丑事！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皇帝别开眼不再看她，他实在是不想看到自己心里如此干净的女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淑妃紧紧的捏着那一张张供词良久，她深深的拜了下去：“臣妾自知罪孽深重，但仍有一愿祈求陛下，望陛下允准！”

        “你说来听听！”皇帝终究是无法对她狠下心肠，叹了一口气说道。

        “请陛下准许，将三皇子交给丽贵妃抚养！”淑妃的这一句话让皇帝身边的元吉感到震惊，。

        为什么？她和丽贵妃并不相好甚至积怨已久，难道不应该是皇后吗？

        “你可想好了！丽贵妃可未必想要抚养三皇子！”

        皇帝心里明白，皇后已经有太子了，未必会对三皇子上心，但丽贵妃不同，她多年无所出位份又高，能保证三皇子在后宫不会被人欺负。

        淑妃重重的磕头，带着明显的悲怆：

        “所以，臣妾还请陛下直接降旨给丽贵妃！三皇子只能跟着她！求求陛下！”

        “行了！朕知道了！元吉送淑妃回去吧！”

        皇帝闭上眼靠在宝座上，对着元吉摆摆手，不愿再看她。

        元吉走到淑妃面前，沉默片刻：“淑妃！您自己来吧！”

        撑着地面站起来，淑妃缓缓向殿外走去，手上的纸团掉落，咕噜咕噜的滚到散开的纸堆中，融为一体！

        门口跪着的，是跟着她十多年的贴身侍女，从府里陪嫁过来的侍女，已经把脑袋磕的血迹斑斑。

        “娘娘！娘娘！”她站起身，慢慢走到淑妃面前，眼中都是心慌，她伸手拉住自家小姐，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下。

        天边只剩下红紫成片的晚霞，随后就是无边的黑暗，以及遥遥无法抵达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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