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清明，阴雨绵绵，裴府后花园里，青鸾投进去的鱼苗已经长大一些，躲在已经翠绿的荷叶下吐泡泡！

        青鸾站在廊下，拿着鱼食，捏了一小撮撒出去，看着红鲤一团的围上去挣钱，她被逗的嘴角上扬，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远处裴界已经穿上了薄衫，手上拿着帕子擦拭额头上的薄汗，看着青鸾问：“这个月第几次了？”

        齐盛站在一边，双手微微颤抖：“算上昨天已经第十次了！”

        “这个月倒是少了！真是麻烦你！”裴界说着转身准备回书房，余光扫了齐盛一眼：“退步了！”

        齐盛低下头，面色愧疚，看着仍在颤抖的手腕，抬脚跟上！

        青鸾抬头看过去，长廊尽头已经没有人影，将鱼食放在一边，拍拍手往相反方向离开。

        “怡嫔薨了，前天的事儿！雪芽封了雪答应！”

        进宫的路上，裴界看着青鸾说道，这事跟他本没有什么的关系，但他记得青鸾之前和他们有过交集。

        青鸾却没有什么反应，她掀开窗帘的一角看向窗外，她似乎很喜欢看街道路过的人来人往。

        “想出去逛逛？”裴界看她这副样子，以为她对这种热闹有兴趣。

        青鸾摇头：“没兴趣！不喜欢！”

        扶着窗帘的手落下，她坐正身体看向裴界：“怡嫔为着什么的没得？”

        “听说是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先前的小产她已经伤了精神！”裴界把自己知道的说给她听。

        伤了精神？不就是疯了吗？

        轻扯嘴角，青鸾冷笑：“自以为做了善事，却不知道那是一条会咬人的蛇！”

        身上鹅黄色喜鹊纹样的罗裙垂在脚踝，露出一双象牙色软底绣鞋，时而左摆时而右摆，一点也不安分。

        裴界很快反应过来，不禁眉尖微挑，好奇问道：“你似乎很能辩解身边的这些人到底是好是坏！这是一种能力？”

        青鸾错愕抬头看过去，发觉他好像是真的想知道，才莞尔一笑：

        “女子面对女子，很容易察觉对方身上的气息是善是恶，奴婢并不是天生就懂这些，不过是见的多了，也就能分辨一二！”

        裴界不知道她的经历，下村人不爱外出做工，所有人都是守着一个村子活着，所以很多事情已经查不到了！

        “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我经常往山上送东西，山上人多眼杂，自然就容易出争执！”青鸾自顾自的说着，一只手又抬起来看向外面。

        “所以下村依靠往山上送东西过活？”裴界抓住了重点，语速很快的反问道。

        青鸾回头，扶着窗帘的手没有落下，她看起来错愕极了：“裴大人没有查到吗？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所以被屠村是因为山上的人？”裴界依旧在顺着思路往下说，突然想起了之前青鸾有一次说的话，一村之人换一个真相不亏！

        青鸾没有再说话，她知道自己已经不用再说什么了，裴界自然会去查，这样的事情有一就有二，再说那么多人也跑不到哪里去。

        北地就那么大，一寸寸摸也用不了多久。

        太子最近屡屡犯错，被皇上呵斥了一次又一次，太子党看着这情况也是越来越紧张，心道平日里看着沉稳睿智，没想到却是个绣花枕头！

        李云睿看着心里直着急，太子身边不是没有谋士，奈何那些太子本事不大脾气不小说什么都不听，非要按着自己的想法来。

        这次皇上是动了大怒，他直直的指责太子说道：“朕倒是觉得不是你的错！到时我！立了一个不该草包做太子！”

        这句话吓得左右朝臣跪倒在地高喊陛下息怒！

        “息怒？要是给你们伺候这样的君王，我看看你们怎样息怒！”皇帝站起来，怒声说道。

        身上的龙袍明晃晃的发着光，叫人们以为这是全天下最好的最高的位置！叫人生出不该有的邪念！

        “永安侯！你就是这样辅佐太子殿下的？你们家二公子就是这样在太子身边劝诫分忧的？”余光扫到人群中的永安侯，皇上接着又是一顿输出。

        心道一声不好，永安侯把身子又伏低了不少：“陛下息怒！臣回去一定好好教训犬子！”

        “怕是你……都想着让太子早早登上皇位吧！”皇上依旧口无遮拦的说着。

        永安侯和皇后的来往他一直都知道，之所以没有管，是因为想着太子日后本来就是要坐在这个位置的，只要不太过，倒也不是不能容忍！

        “陛下明鉴，臣万万不敢啊！陛下！”永安侯的心都快从嗓子眼儿的蹦出来了，只想着太子能帮着说说话。

        但早在陛下最开始说不该立太子那句话时，便瘫软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裴界到养心殿的时候，皇帝还在为此事生气，看到他进来都没有缓解：“你这几日称病不上朝，到底在说什么？”

        眼中明显的戒备都快溢出来了，只见裴界撩袍跪下：“回禀陛下，臣去城郊为父母守坟三日，半个时辰前才回京！”

        这话说的不错，和皇帝的探子报上来的一模一样，但他知道裴界是有通天本事的人，想要瞒过探子的眼睛，是尤为简单的事情。

        现在便只看皇帝对他的信任有几分！

        门外，元吉和青鸾站在一起，听她说在宫外看到的景象。

        青鸾的嘴巧说话甜，惹得元吉总是发笑，看着青鸾他暗自叹气，若是自己还健全，生出来的孙女也像她一般大了吧！

        青鸾没有说话，她不是看不出来，而是不愿去问，不过是个伤感的故事罢了！

        “元公公！陛下还在忙事情吗？”台阶下传来一个细小的声音，寻音望去雪芽…雪答应站在那里，脸上带着笑，手里拿着一个食盒。

        她像是没有看到青鸾一般，乖巧的等着元吉回答他。

        元吉上前两步，一脸为难的看看关着的殿门：“陛下还在议事，恐怕……”

        雪芽后退两步，笑着说：“没事，那我先回去，过一阵儿再来！多谢元吉公公！”

        “陛下叫雪答应进去！”话音刚落，裴界从里面走出来，代传皇帝的意思。

        雪芽眼睛一脸，不算惊艳的长相，皮肤却十分细腻，她笑着对裴界福身：“多谢裴大人！”

        裴界颔首，闪身躲开她的礼，面色冷淡。

        说完便往里走，路过青鸾时，听到一声：“给雪答应请安！”

        眼前湖蓝色软底绣鞋停住，看上去不算好的布料，头顶雪答应的声音传来：“青鸾姑娘？真是许久不见！说起来，你我还算是旧友呢！”

        青鸾站起来看向她，微微摇头：“也就两面之缘，雪答应与奴婢实在是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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