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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节龙行虎步的一群书生

        走在中央大街上才能再次领略到东京汴梁城曾经的富奢辉煌。

        路边时不时就会有的酒楼店铺什么的,虽然都关门歇业了,虽然没有科技时代那种结构与气派,但这时代所能达到的工艺与豪华都淋漓尽致地得到体现,虽然装修得风格各异,但都是那么精雕细琢古典豪华,韵味十足,尽展优越富足.......

        赵岳几年前来过一次,曾经陪母亲仔细游逛过,但今时还是不同于往日了,

        随着他家对宋王朝在方方面面的巨大影响与强力推进,有了前十几年的逐步积累,这座已经做了宋王朝上百年京城却一直没什么太大变化的封建君王时代都城,在最近几年加速变化着,甚至并没有因为沧赵商务的突兀快速没落并转眼消亡的巨大不利影响因素而有丝毫停止这种变化,仍日益奢华、辉煌、极致糜烂......似乎在默默验证着一个道理:一个家族或某个人某个小团体再有才能,对社会对国家发展再有用,它被整治不行了甚至被刻意灭了,对国家也不会真有什么大的坏影响,灭了就灭了,没了就没了,无足轻重,没什么大不了的.........地球缺了谁都照样转........

        这也是包括赵佶在内的朝廷不在乎沧赵商务毁灭,并且执意彻底毁灭沧赵家族,却自信不会误国亡国的重要原因。

        他们整天待在京城里,被家中贪占的如山财富,以及东京城维持在表现的奢华繁荣兴盛不衰,给迷醉迷乱了心智。

        而事实,不说团体了,就说某个人的作用,有时是能开拓创造一个促使整个人类社会在本质上有飞越的时代的,甚至能决定整个人类的命运,

        比如创立相对论的爱因斯坦,从本质上加速提升了人们对宇宙的探索与认识,并延生了能毁灭地球的武器,

        比如量子论的创立者........

        只是,宋王朝这一切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的天朝上国盛世景象也突兀地戛然而止了,从此再不是宋王朝能有的了。

        沧赵商务在宋王朝被灭,那么,宋王朝统治者白来一般轻松得到并尽情享乐十多年的富裕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沧赵家族这么多年默默付出的一切、牺牲的一切,都到偿还的时候了,

        不还不行,并且连本带利一把就清利索了......宋王朝为此差点全陪进去。没全赔进去,只是还需要它起点作用。

        几千年来,一代代王朝的统治者仗着国家政权暴力机器任性耍权,理所当然地咨意盘剥享乐,却不知感恩回报,反而视民如牛马草寇,视恩如仇,谁能力太大对国家功劳太大就利用完了弄死谁满门的无耻王朝戏码就到此为止吧。

        作孽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

        不是日后才有报应,是立马就报,现世报。

        赵岳要这帮坚守着儒腐信条迷醉在糜烂中的君臣明白的就是这个道理与新的游戏规则。他不需要这些人后悔、忏悔,只需要这些人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要让他们家亲口饱尝自己孽造的一切苦果。

        但,此时再看到中央大道两侧关门倒闭却仍展露着豪华辉煌的......即使是赵岳,也仍然不禁要赞叹几声。

        中国人不是不聪明,也不是没有创造力,就是把聪明才智和创造力不知用到与科技发展不相干的什么地方去了。

        赵岳尚且如此,从未来过京城的龙虎二卫与宿氏兄弟就更是如此了。

        他们四个虽然见识过帝国科技的精彩建筑,但都是乡下土豹子,骤然看到这时代的标准辉煌不免惊叹合不上嘴了。

        五个土豹子的表现,让御街这吃权力饭吃饱了撑的闲得难受的家伙们看到了,听到了,都撇着嘴鄙视地瞅着五人......

        再没落了,也是京城人,即便是叫花子,那也感觉自己就是比那些“乡下人”强百倍......

        是沧赵人又怎么了?还不一样是土财主乡巴佬?

        对这些路人对自己的既难免忌惮甚至畏惧却又极度鄙视的微妙心态,赵岳自然不以为意,全做无视了。

        龙虎二卫和宿氏兄弟则不是不以为意了,当然也不是羞恼,而是反鄙视:谁才是真正优越的大爷,我们自己清楚,你们这些京城人不清楚。你们只是一群一厢情愿并习惯了自以为是的人,如今都落这凄惨境地了,连吃个鸡蛋都是奢望了,都已经属于时代淘汰的种群了,却还得意洋洋的不知死活........

        就这样,五骑沿着大道不快不慢地一直前进。

        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包括超级间谍权邦彥以及欧阳珣在内。

        突然,从前面路东边的一处豪华园林式区域内涌出来一群人,

        是一大群,

        大致一瞧怕就不下于三四百人之多,

        一眼扫去就能知道这群人都是读书人,虽然有老有少,穿着打扮也都显得陈旧寒酸,但穿的是读书人才有资格穿的儒服,戴的是这时代的学生帽——儒冠或儒巾,从走路的那种气势,以及赵岳眼尖能清清楚楚看明白的神情......都无一不表明这群人的真实身份和自信是国家精英而极富有优越感的那种昂扬牛逼劲......

        耿南仲精心策划的好戏得到机会上演啦.......

        这群人为首的是一位四十多五十不到的人,也是唯一一位穿着官服的人,赵岳是认不出穿这种官服的人是哪个衙门的,只知道此人必定是个大官,文职高官。

        这老头带领众人走得龙行虎步的,倍精神,倍有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勇武过人不畏艰险的英明武官呢,瞧那王八步迈得那个牛逼节奏,瞧那牛逼而自信的神情气慨,也能判断出此人必定是个当下正得了势而春风得意的重要部门大官。

        奇怪的是,这老头手里还拿着块小木片,区区一块小木片能有多重?却是双手托拿着,显得很庄重正经。

        细瞧,嗯,原来是块灵位牌牌,

        赵岳的心思一动,再看这群人横排开了,浩浩荡荡全都径直大步堵来,居然把前面那么宽阔的通路全堵上了,赵岳就有些明白了:这九成九是专门来堵我的。

        那牌牌不是这时代读书人心中的上帝:孔夫子孟夫子的,就是宋王朝开国太祖的,前者的可能最大......

        这必定是来声讨我家教训我的。就是不知到底是哪个偏执迷信汉家大忌规则无敌而脑子跑偏了的家伙灵机一动想出来的阴险馊主意......嗯,最大的可能应该是耿南仲。

        只有他这样的当朝右相兼京城有名的大儒君子才有这个资格调动起这么多的腐儒傻子书生来闹......

        怎么着?

        武斗不行,也不敢真下死手用武了,这又改了文斗了?

        想把我强拉入他们最擅长的领域,拿舆论来压人,用最擅长的嘴巴能耐挑衅诋毁搞臭我家名声,间接毁掉我家?

        赵岳心里这个鄙视呀,啧啧嘴,都不知该说点什么好了。

        附近的闲人们却是眼睛亮了,一个二个的脸上露出饶有意味的笑容,甚至是兴致勃勃迫不及待的架式.......

        龙虎二卫也瞧明白了,瞅着这群人气势汹汹,嗯,好吧,浩气冲空,气势磅礴压来,不禁一齐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朝廷和京城这帮子懦弱无能的家伙也只会,只敢,只能玩一玩这种令外敌耻笑到怕是能笑死的无耻软手段了。

        舆论若是能敌得过战刀,哪还要军队做什么?

        嘴巴若是能挡得住野兽辽军金军的侵略屠杀,哪还要富国强军做什么?

        沧北军摆明了要造反了,朝廷这居然派这群嘴炮废物、假正经儒官来挡锋芒,真是不知所谓........

        宿良宿义虽然在赵岳身边常常不愿动脑子的犯二哈,却不是真笨真蠢,几眼后也瞧明白了,然后却是都呵呵笑了。

        宿义笑道:“瞧瞧,大冷天的穿得这么......风流,这帮人这是干什么呢?”

        宿良笑道:”还能是干什么?没见由他们老大为代表举着他们家祖宗的牌位吗?”

        “这不用说了,肯定是如今没肉吃了,没美人睡了,没了一切奢侈享受,日子太难过了,又没本事改变这一切,就怨恨上死的爹娘祖宗不灵没保佑他们了,却又不好骂出口就装孝子贤孙闹着集体上坟嚎哭抱怨和祈求祖宗保佑他们呗!“

        附近的人一听这个对话,不禁都翻翻白眼,脸上或是鄙视之极或哭笑不得的神情:人家是来专门堵你们拿道德大义压你们削你们的,你们这俩莽夫居然愣是没看出来?这是多么明显的事啊!不傻的都能一目了然。你们得多二才看不懂......

        可这哥俩装二货还装上瘾了,还在说呐。

        宿义应着兄弟的话嗯了一声,却又疑惑地以二声嗯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宿良煞有介事又笑道:”嗯,当然,也可能是东京这地界今年地气不好,倒霉临头,这家里更走了霉运,死了重要的人物了,今天天好就集体赶着送葬搞搞大祭礼,排场排场,展示一下家中实力和孝心。“

        ”这些读书人可是都很讲究的,尤其是在丧事孝道上更讲究得厉害,这是演给活人看好长脸呐,即便个个是无耻之徒,满门伪善的君子,可在这种事上装也得装得象那么回子事。省得让人看出他们一窝子的伪孝假正经,在背后戳他们的脊梁骨。“

        宿义又嗯了一声,瞅瞅越走近越是走得气势汹汹慷慨豪迈的人群,咋舌大声道:“可这家也太能生了。一家这得有好几百个孝子贤孙呐,就这还不算女的。他们家死的这位主莫非是猪转世的,一生就一窝接一窝十几个的不重样猛生?这也太吓人。要他们家这么生下去,那大宋王朝还不得都是他们家的人,江山不得成他们家的了?”

        大声说着(骂着)却随即又疑问地嗯一声:”可我看着又不象啊?兄得,你瞧他们那神气,我感觉不是死人悲伤啊,都特么吃了耗子药似的只只正临死前的亢奋快活着呐。“

        ”哦,你说这个呀。“

        宿良解释到:”他们呐,家里不是死了人了,也必定是闹着祭祖宗呢,对祖宗心怀怨恨,心不真诚,这成了演孝顺了,人太多,气氛闹大了,又不认真,就失神分心假装不好悲伤孝子样,露出内心的真实情绪了。嗯,再看看又感觉九成九是家里死人了,死的是年纪够大,资格够老,活得够久,却不能够带给他们家里好处反而要拖累他们的人,所以虽是丧事却难掩解脱的亢奋。还有哇,活得太久的人终于死了,这按观念属于喜丧,亲人不用悲伤,反而应该高兴甚至庆贺。嗯,他们就是在高兴,今天大游行一样来这一出就是在展示庆贺死得好之意。嗯,嗯,肯定是这样。一定是的。“

        宿义也煞有其事地一副恍然大悟神势,点头赞同道:”兄得,你好眼力。应该是这样了。“

        ”可我怎么就是感觉看他们假模假式地不顺眼呢?“

        ”兄得,你瞧清楚了。“宿义指着更近了的这群家伙,大声骂道:”这群假孝顺假正经的子孙真不是个东西,这还自觉是知书达理品行高人一等、社会地位也高人一等的满门读书人呢,简直是在污辱斯文,丢尽了孔夫子的脸面......“

        附近的闲人听到这里才醒悟过来,原来这两二货不是真二啊。原来他们什么都明白。

        原来他们所说所做的才全是在演戏,纯粹是在变着花地骂这群堵着路逼上来找事的读书人虚伪无耻,亢奋参与结伙批斗,目的是露脸想挣面子却实际是根本不要脸。更是在诅咒这些人不自量力在主动集体找倒霉甚至找死......

        看明白了,想到找死,闲人们心里一惊又一紧,却是想起了此前赵岳一行所闹的几件血案.....包括看热闹的无辜者,死伤了好多人啊,

        都下意识赶紧离焦点区域处远些,免得一会儿溅一身血,甚至自己也成了被放血的,但随即却是更兴致勃勃了,宁肯躲在各处屋檐下干受严寒折磨与可能有的惊吓,也决不肯进屋子避寒风暖和舒服着,个个伸长脖子亢奋等待着大戏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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