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睨了陈霄一眼，嗔怪道：“这有什么不好的？”

        “她跟着我来了江南，操劳半生，又帮着操心你，能安安生生的养老，自然是好！”

        陈霄笑着说道：“等苏妈妈脱了籍，自己当家做主，再给苏舜取一房媳妇，生几个孩子，颐养天年，再好不过了！”

        白氏笑吟吟抚摸着陈霄的头发，说道：“你没个亲兄弟，倒把个你苏妈妈捡来的孩子，做个亲兄弟看待，你小的时候，自己习箭不算，还非缠着你爹请人教他。”

        “你自己读书，还得拉扯上苏舜写字，那时你苏妈妈说，苏舜天天愁的饭都吃不下，一看见书就头疼！”

        陈霄想起年幼的时候，顿时笑了起来，眉眼弯弯。

        “苏舜倒也争气，成了你的臂膀。”白氏笑的十分欣慰：“我还可惜呢，要不是出身差了点，给你做个小女婿，倒也使得！”

        陈霄脸上的笑，顿时一僵：“娘，您胡说什么！”

        “乱点什么鸳鸯谱？”

        “我拿他当兄弟看，什么小女婿，这是您做娘该说的话么？”

        见陈霄这般，白氏笑的前仰后合，十分开怀：“怎么了？我看苏舜那孩子十分好，要本事有本事，要相貌有相貌，只是不知日后会便宜谁家的闺女！”

        陈霄笑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谁知道呢！”

        白氏拉着陈霄的手问道：“要不要在城里挑一挑，挑个品貌出众的，配苏舜？”

        陈霄摇头：“婚姻一事，由他自己去，你不要管！”

        白氏嗔道：“你既然拿他当兄弟，怎么不操心操心他的终身大事？”

        “也好叫你苏妈妈放心！”

        陈霄忙摇手：“他的婚姻，他自己做主，我操心什么，万一夫妻不谐，岂不是误人终身！”

        “他娶的自然是要他喜欢的，这个我可帮不了他！”

        “大小姐要帮谁？”苏妈妈绕过屏风走进来，爽朗笑道：“团哥儿的屋子安排好了，一应布置用物，都是最好的！”

        “就在大小姐院子左侧的跨院里，带着单独的小厨房。”

        “除了原本的乳母丫鬟外，又调了八个大丫鬟，八个小丫鬟，四个仆妇，日夜轮班照看团哥儿！”

        陈霄看着苏妈妈，神情讶异道：“一个孩子罢了，里外里二十来人看他，太奢靡了些！”

        苏妈妈和白氏对视一眼大笑起来，连连摆手道：“这算什么，咱们镇海军陈家大小姐诞下的孩子，再怎么精细，也不未过！”

        陈霄微微憷眉：“娘，苏妈妈，除了原有的乳母丫鬟，其余的减半罢，要那么多人，难免娇惯了他！”

        白氏拍了陈霄一下，嗔道：“没个当娘的样子，你小时候你爹又是怎么样娇惯你来的？”

        陈霄吃了白氏一顿排揎，只得作罢。

        苏妈妈问道：“听说团哥儿乳母是萧家的人，那个丫鬟牡丹，小姐是打算放在团哥儿身边，还是回您身边伺候？”

        陈霄想了一想，回道：“放在团哥儿身边罢，毕竟是萧景的人，她又十分喜欢团哥儿，比我这个当娘的还上心！”

        苏妈妈应道：“这倒是，我看她和乳母将团哥儿照看的倒是十分妥当！”

        陈霄招手示意丫鬟们搬来锦凳，又叫苏妈妈坐下：“苏妈妈，坐！”

        苏妈妈坐下来，笑看着陈霄：“大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陈霄看了白氏一眼，将要给她放籍并买宅子给铺子田地，和买下人一事说了。

        她笑着比划道：“....也不买远了，就挨在这左近买，你得闲来看我娘，也方便!”

        苏妈妈呆愣了一瞬，顿时红了眼眶，她神情惊讶的看向白氏。

        白氏冲她笑着点点头：“这还是霄儿提起来的，说你辛苦了大半辈子，该荣养着，好好享一享福！”

        苏妈妈又看向陈霄，陈霄拉着苏妈妈的手摇了一摇，十分感慨：“苏妈妈，你陪着我娘，辛苦了这么多年，是该好好歇一歇了。”

        “你放心，后半辈子，我给你养老送终！”

        苏妈妈眼中的泪缓缓落下，她笑中带泪反握住陈霄的手，看着陈霄十分欣慰的说道：“苏妈妈我这辈子，有咱们大小姐这句话，我就知足了！”

        “不过，我陪着夫人和大小姐，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我就不出去了！”

        “我还要看着咱们团哥儿长大呢！”

        白氏劝道：“霄儿说的是，你也辛苦了大半辈子，就是出去了，你日日进来陪我，看看团哥儿，不也一样，你也尝尝做夫人，被人伺候是什么滋味！”

        “就是！”陈霄附和着道：“苏舜和我一道长大，他历练的十分能干，不定什么时候就娶妻生子，您倒时候岂不是可以含饴弄孙？”

        “享一享天伦之乐！”

        苏妈妈摇摇头，神情坚定的拒绝着道：“苏舜能干，还不是大小姐您请人教了，又放手叫他历练出来的，他若娶妻生子就安生过日子，我去掺和什么！”

        “大小姐你忙着外面的事，这内院有苏妈妈帮你看着，你也放心不是？”

        陈霄看了看白氏，又看看苏妈妈迟疑着问道：“您难道不想操持苏舜的婚事，与他们小夫妻住在一起，颐养天年？”

        苏妈妈看着陈霄，眼中满是暖意：“我明白大小姐的心，只是我知道自己个的身份，我是个下人，再脱籍，也改不了我曾经是奴籍的事实，苏舜长大了，他有了功勋，为官做宰的，有我这个母亲，与他来说，面上难免没有光彩！”

        “更别说，他现如今已经是官身，将来他娶妻必定是娶官宦人家的女儿，我若是与那等人家出身的媳妇，住一个屋檐下日日受人家的礼，岂不是白白折辱了人家？”

        陈霄怔怔的，神情十分惘然，她眼中忽然滚下泪来，到叫苏妈妈和白氏唬了一跳。

        两人连连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

        陈霄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十分难受，她任由苏妈妈给她擦拭着眼泪，看着苏妈妈焦急的神情，她不由的道：“您当年收养他，就没想过养他大了，给您养老送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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