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戏文罢了！”

        霁月急的快要哭了，她摇晃着蔡瑶镜：“哎呀，小姐不是的，我专程找人问了！”

        “大人就是在洪州城下，被人围了，叫苏舜拿枪挑落马下的，要不是大人手下的人见机快，他就一枪将大人刺死了！”

        “这事，到处都传遍了！”

        “江州城，街头巷尾的人都知道！”

        蔡瑶镜见霁月说的煞有介事，顿时皱眉道：“此事确凿么？”

        霁月连连点头：“我哪敢骗您？”

        “我说呢，苏舜怎么会住在刺史府里，旁人还一口一个大人的叫着，却原来，他才是攻打洪州的主将，还一连夺了咱们蔡家几个州府！”

        蔡瑶镜脸上的喜意，一点一点的消散了，她面色煞白问道：“还有什么？”

        霁月说道：“我打听了，苏舜是镇海军陈家的人，他...他压根儿就没有姐姐，咱们见到的苏家大小姐，是....是...”

        “是什么？”蔡瑶镜的手，紧紧的抓住桌子，呼吸急促的追问着道。

        霁月哽咽着说道：“她是镇海军陈家大小姐，也是她在洪州城墙上，使出一招空城计，又叫人围住大人，痛打的！”

        “咱们大人身受重伤，手下兵马死的死，伤的伤，被俘虏的俘虏，州府也丢了几个！”

        她气急败坏的说道：“小姐，您看，这苏舜，可还怎么嫁？”

        “若是大人和夫人知道了，岂不是会活活气死？”

        “小姐，这可怎么好？”

        蔡瑶镜眼中的泪水纷纷落下，她苦笑着说道：“难怪！”

        “难怪！”

        霁月心惊胆战问道：“难怪什么？”

        蔡瑶镜任由泪珠滑落脸庞，双目无神，喃喃自语道：“难怪，他说，我若改变了主意，随时想走！”

        霁月急的团团转：“那咱们现在就走，趁着他说了这话，咱们赶紧走！”

        “走？”蔡瑶镜反问着：“去哪？”

        霁月道：“回家！”

        “回家？”蔡瑶镜惨笑着摇摇头：“回家，嫁去梁家，和大姐姐争斗么？”

        霁月傻了眼：“怎么忘了这茬！”

        蔡瑶镜眼中的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若是之前，她自信能叫爹娘答应她和苏舜的婚事，可听了霁月所说，她这才知道，将爹爹挑落马下的人，就是他！

        是她心心念念的苏舜！

        蔡瑶镜此刻心里十分苦涩，早知如此，她就不该来江州！

        可天地之大，她又该去哪里呢？

        江宁府。

        陈家，酌政堂。

        从普济寺做完法事回来的第二天，正是中秋佳节。

        陈霄正处理着堆积的政务，周行和百宁两人联袂而来。

        百宁整个人神采飞扬的朝着陈霄见礼，笑容满面的说道：“夫人，我们大人来了！”

        陈霄正提笔写着什么，闻言手中的笔一顿，她看了周行一眼。

        周行微微点头。

        “此刻人到哪里了？”陈霄搁下笔问道。

        百宁回道：“大人轻骑快马，约莫明天就到。”

        陈霄点了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周行将一封信双手呈了上来，并回道：“是京都堂少爷的信！”

        陈霄放下笔，接过信，打开来看。

        信上说了些他在京都的见闻，又提起前些日子爆出的春闱舞弊案。

        此案牵连甚广，许多举子下了大狱，时任礼部侍郎的主考官钱守节一并被羁押。

        天子下诏，命中书舍人汪琦与知制诰俞万忠为主考官，主持复试。

        复试后，数十名举子被革了功名，时任礼部侍郎的主考官钱守节被贬为邓州刺史。

        负责春闱纠察的监察御史王晏、申岳失职，各降一级，调任地方官。

        五月，朝廷下诏置制科曰：“今复置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博通典坟达于教化、才识兼茂明于体用、武足安边、洞明韬略运筹决胜、军谋宏远材任边寄等科。”

        其数有六，故称“六科”。

        陈翰文参加了制科，授大理寺评事。

        陈霄的目光落在信上“武足安边”四字上，神情凝重了几分。

        此科乃是朝廷招收武将，用来安定边疆防务，通过武足安边科考试的武将则可出任边疆的将领。

        朝廷是要对地方上用兵了么？

        陈霄凝视着手中的信，眼中满是锐利明亮的光。

        她头也不抬的吩咐着：“去请周先生来！”

        周行应了一声，和百宁并肩出去。

        片刻后，周先生进来，拱手道：“大小姐！”

        “听周行说，堂少爷从京都来信了，制科情况如何？”周先生在下首椅子上坐下，接过碧叶端来的茶，浅饮了一口，放在一旁。

        陈霄将信递给碧叶，碧叶接过，拿给周先生。

        “先生看看！”陈霄从书桌后起身，走了出来。

        周先生接过信，一面捋着胡子，一面看。

        将信看完后，周先生将信交给碧叶，他频频点头，面带笑意道：“不错，与我预想的差不离！”

        “大理评事，从八品下，品虽低，但因掌推按、断狱权力，比起同等品级的官员来说，更受朝廷重视，在用人选人等方面相对来说也会更严格一些。”

        “而且，朝廷曾有勅：大理评事，缘朝要子弟中，有未历望、畿县，便授此官，既不守文，又未经事。自今以后，有此色及朝要至亲，并不得注拟。此条敕文，是说朝廷势要至亲，没有经历望畿职务，不能担任大理评事，要求不要将大理评事轻易授给朝廷势要的子弟或至亲。”

        “可堂少爷并没有出任过望县、畿县的职务，却仍然授予了此职，想来是考量了咱们江南的缘故。”

        陈霄点点头，接过碧叶手中的信仔细收好，她浅笑着说道：“先生说的是，大理评事可以隔品提拔，而其他官员必须依次授任，可以看出朝廷对大理评事一职的重视。想来以往担任大理评事者，常有朝廷势要的亲戚，所以才做此诏书。”

        “此次朝廷破格授予堂兄大理评事，他拥有了出使推按刑狱的权力，出任三司使，参与外出推覆案件，想来再过些时日，以他的才能必定有一番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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