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萧景的性子,哪怕二人情热时,也断不会做出将江州送人的昏庸决定,可眼下情况不同,他神情里有几分挣扎:“事关重大....”
“你且容我想一想!”
陈霄对他的性子了如指掌,见他脸色如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顿时嗤的笑了:“萧大人还是不要说大话的好!”
“你明知我一心想保住江南十州,你却将兵马屯于润州外,是什么意思?”
“只许你这个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明明是你先觊觎我江南十州,我只是出手占了江州而已,你就一副气势汹汹来问罪的样子!”
“你就笃定我拿你没办法,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萧景的面色骤然变了。
陈霄嘴角弯了一弯,睨了他一眼,说道:“这次,我手下留情,叫人用的是鸭嘴箭,下次可就未必了!”
萧景看着陈霄,眼中满是奇异的光彩:“你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
“好叫我不至于小瞧了你?”
他想着白日里紫金山的伏击,顿时脸色阴沉了几分:“我之前几次三番的告诉你,不要将你手中的刀,对准我,你为何总是这般不听话?”
陈霄注视着他道:“这话,你是以北郡节度使萧景的名义和我说话,还是以孩子父亲的名义与我说?”
萧景一怔,问道:“这有何区别?”
陈霄摇头道:“你若以节度使身份拜访我,就该递了拜帖,白日在酌政堂见面!”
“你有兵马屯在润州外,我同样有兵马屯在润州内!”
“你若是想打江南十州的主意,咱们就战场上见!”
“若是以孩子父亲身份,你该知道,江南十州,是我的,将来是我腹中孩儿的!”
“我手中的刀,只为自保!”
“你来江宁府动机不纯,我为何不能对着你?”
“我的孩儿有你这个爹,不如没有!”
萧景哑口无言,他想要辩白,却开不了口,她说的没错,他一早就有将江南十州收入囊中的打算,这次来江宁府,本就打算趁着陈霄理亏,一举两得,人也要,江南也要!
可是他没料到,陈霄的心思从来没有变过,若是强行出兵兵戎相见,死在饶州城下的姜韦就是前车之鉴!
萧景心里忽然清明起来,一直以来,都是他小瞧了她,她从来都是这般的性子,勇往直前,百折不挠!
直到这时,他方才开始正视陈霄,审视着两人间的关系。
沉默半晌后,他握住陈霄的手正色说道:“霄儿,嫁给我!”
陈霄直接摇头。
萧景心里一沉,他急道:“你还孕育着咱们的孩子....”
陈霄抬手止住了萧景的话,她一脸疲惫的说道:“你先回去罢,很晚了,我要歇息了!”
“有事明日再议!”
她神情倦怠,掩住口,打了个哈欠。
萧景原本不想走,但见陈霄脸色较之前更白了几分,眼下也有淡淡的青影,他只得应道:“我明日再来!”
陈霄点点头道:“明日来,走正门,可别再翻墙,当心护卫们将你当贼捉了!”
萧景无奈的一笑:“他们岂能奈何得了我?”
扶着陈霄睡下后,萧景这才出去。
第二日一早,白氏正听着丫鬟们回禀厨房备下的早饭,好叫仆妇们装盒,提去和女儿一起吃。
苏妈妈进来回道:“夫人,有人递了拜帖进来,说是今日要来拜访您!”
说着,她将一张拜帖递给白氏。
白氏神情微微有几分诧异,她一面接过来打开看,一面说道:“这时节,是谁来拜访我?”
她打开拜帖见上面写着北郡节度使萧景几个字,不由得疑惑着道:“北郡节度使萧景?”
“他来江宁府了?”
白氏满脸不解:“若是政务,该是叫周先生他们出面才是,好端端的,来见我做什么?”
苏妈妈心里一跳,想着该是和自家大小姐有关,但是事关重大,倒不好随口乱说,免得夫人担忧。
白氏将帖子合上,递给一旁的丫鬟说道:“他若来了,叫他去酌政堂议事厅等着,叫人去请周先生见一见他!”
苏妈妈劝道:“既然是专程拜见夫人的,您还是见一见罢!”
“万一有些事周先生也无法做主呢!”
白氏无可无不可,丫鬟进来回禀:“夫人,饭菜都好了!”
“我先去陪霄儿用饭,人来了,先叫他等着!”白氏道。
“是!”苏妈妈应下。
白氏带着丫鬟们,进了陈霄的院子。
碧叶和碧姿带着余下的丫鬟们迎了出来:“夫人,大小姐还未起呢!”
白氏心疼女儿,自然愿意她多睡些时候,就说道:“别扰了她,叫她睡!”
“是!”碧叶答应着,扶了白氏进去。
坐下来接了碧叶端来的热茶后,白氏示意着丫鬟们,将带来的食盒交给碧姿:“等小姐醒了,好歹劝着用一些!”
碧姿答应下来。
白氏饮了几口茶,又起身轻手轻脚的去内室看陈霄。
撩起帐子,弯腰见陈霄睡的熟,白氏点点头,又走了出去,交代丫鬟们用心服侍着。
苏妈妈走进来回道:“....人来了,此刻就在外厅!”
闻言白氏起身走了出去。
到了外厅,白氏见厅中端坐着一个身姿挺拔器宇轩昂,武将模样的年轻男子,她走过去坐在上首,问道:“节度使大人递了帖子来见,不知有何要事?”
“若是公务,不若去酌政堂,见周先生等人商议!”
萧景起身走到白氏面前一揖到地,方才说道:“小婿见过岳母大人!”
白氏脸色唰的一下变了,她的手紧紧的抓住扶手,惊疑不定的看着萧景说道:“你叫我什么?”
白氏与立在身后的苏妈妈对视一眼,主仆俩神情都十分诧异。
萧景看着眼前与陈霄的面容有几分相似的白氏,沉声说道:“霄儿腹中的孩子,是晚辈的!”
“前些日子汴州战事忙碌,未能亲自上门拜访岳母,是小婿失礼!”
“还请岳母大人勿怪!”
白氏手里的帕子绞作一团,她眉毛皱了起来,神情怪异的道:“你说你是霄儿腹中孩子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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