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脸色微变，他沉声说道：“霄儿，我并没有打算叫你堵上全部身家，辅佐我问鼎天下！”

        “我只是想与你共度一生，和咱们的孩子生活在一起！”

        陈霄正色道：“你方才问我，你入赘陈家一事，你可想好了，若是入赘陈家，汴州乃至北郡的一切，都与你再无干系！”

        “你再不是北郡节度使，你只是我陈家的赘婿！”

        萧景的脸色难堪起来，他沉默不语。

        陈霄站起身说道：“我若真要招赘婿，必定要招赘一个全身心以我为重的人！”

        “更何况，入赘一事，不过是你拿来试探我的幌子！”

        萧景跟着起身，咬牙承认道：“是！”

        “我并不是真的要入赘，只不过是想着，万一呢？”

        “万一，你松口了呢？”

        “只要你有一点点的意动，我就能想法子，叫你同意嫁给我！”

        “世人谁不想与心上人长相厮守？”

        “偏偏你总是这般，对我若即若离！”

        他脸上满是失落，之前那种以为陈霄深夜去找梁之于的患得患失的感觉，又占据了他的心头。

        陈霄无奈的叹气道：“你看，咱们都有各自的基业要守，我若是普通女子，当真嫁你，必定全身心为你打算，就算是陈家也会拿来做为你进阶铺路的基石！”

        “毕竟世人都说，女子以夫为天！”

        “可是又有多少女子，感叹着悔教夫婿觅封侯？”

        “所以，这就是我不愿松口，与你步入婚姻的原因！”

        萧景满脸的震惊，他抓住陈霄的手腕，不敢相信的问道：“你不信我？”

        陈霄摇头道：“不是我不信现在的你！”

        “我是不信将来的你，我不信虚无缥缈的承诺！”

        萧景忽然说道：“世人都道，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你只是不信我，不信你我的情意抵得过将来的变数！”

        陈霄摇摇头，拉下萧景的手，她转开视线，看着窗外的寒月，淡淡的说道：“我觉得现在这般就很好！”

        萧景身子一僵，他脸上的惨白一片，眼中的神采渐渐的隐去了。

        陈霄接着说道：“我们之间的牵绊不宜过深！”

        萧景语气有几分生硬的道：“你为什么总是这般不信我？”

        “我难道就不值得你信任？”

        看着陈霄的侧脸，他神情萧瑟的道：“世上的人，无不是想与心爱的人厮守在一起，为何你偏偏不愿？”

        陈霄回头看着萧景，忽然清冷一笑，说道：“咱们两人中间隔着千山万水，若是要长相厮守，必定得有一方放弃自己的坚守，走向另一方！”

        “我不愿意，你愿意吗？”

        萧景矗立半晌，他垂着眼睛，面色灰败的说道：“我知道了！”

        窗外的风，吹了进来，陈霄微微打了个寒颤。

        萧景如梦初醒一般，他脱下身上的衣衫，给陈霄披上。

        萧景衣衫上残留的余温与气息，一股恼的朝着陈霄袭来。

        他认认真真的将陈霄身上的衣衫整理好后，仔细看了看，牵起陈霄的手说道：“晚了，我送你回去！”

        陈霄点点头。

        两人沉默不语，并肩走在月下。

        宅子里到处红色灯笼高悬，来时还觉得十分喜庆，此时却觉得有几分碍眼。

        萧景的手一如既往的干燥温暖，他手掌上传来的暖意，将夜风中扑面而来的寒意都驱散了。

        两人走出院子，牡丹和万安等人正等在院外，看见陈霄和萧景忙迎了上来。

        萧景送陈霄回去，牡丹跟着陈霄进了陈家。

        陈霄叫碧叶和碧姿带牡丹下去安置，洗漱后歇下。

        满腹心事的陈霄，一直辗转反侧到后半夜方才沉沉睡去。

        将陈霄送回去后，萧景回了隔壁的宅子里。

        他挥退了万安等人，独自一人立在园中的亭子里，仰头望月。

        天上一轮下弦月，在云层中时隐时现，萧景定定的看着那弯月，一直到天边有了鱼肚白，他才出了园子。

        看了一眼与陈家相邻的那面墙，萧景转身出了园子，走到陈家大门口，敲开了陈家的大门。

        晨光微熹，昏暗的房中有了朦胧的光。

        陈霄睁开眼睛，坐起身来，正要喊碧叶她们进来，忽然看见窗前坐着一人。

        看着那高大身影，陈霄微微皱眉道：“你又翻墙进来？”

        萧景坐在原地未动，他背着光，身体轮廓分明，只整个人隐在昏暗中，看不清楚面目神情，只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陈霄。

        陈霄正要起身下地，萧景走了过来，他坐在陈霄身边，拉起陈霄的手，覆在自己的脸上。

        陈霄只觉得手掌下他的肌肤粗糙冰凉，下颌和唇上满是青黑的胡子茬，很是坚硬扎手。

        萧景的眼睛布满血丝，他紧紧的盯住陈霄不放，眼神幽深暗沉，眼中各种情绪交杂变幻个不住。

        陈霄看着他神情疲惫，满身凉意，顿时疑惑着问道：“你是怎么了，倒像是一夜未睡一般...”

        萧景胸膛起伏个不住，他猛的抬起双臂，将陈霄紧紧的搂在怀中。

        陈霄只觉得萧景的胳膊上的力道十分大，越收越紧，她都要喘不过来气了，她抬手推着萧景，不由的问道：“你做什么？”

        好一会儿，萧景方才说道：“霄儿！”

        “我想了一夜，叫我放弃你，放弃我们的孩子，我做不到！”

        他的声音嘶哑，话语中满是痛苦的意味，她的心仿佛被只手狠狠抓了一把一般，揪心的疼。

        陈霄微微叹息一声。

        这声叹息落在萧景的耳中，叫他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他声音低沉，十分艰难的说道：“我一想到你不想要我，我的心里犹如刀割一般...”

        “我不能没有你！”

        陈霄心里忽然像是针刺一般的疼，她的身体动了动，手抬了起来。

        他察觉到了陈霄的动作，身体一僵，他将陈霄抱的更紧了几分。

        陈霄忽的觉得脖子里面一凉，有水滴混合着他温热的气息落在肌肤上面，她眼眶微热，心里十分酸涩，抬起的手，缓缓的回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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