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入九十年代中期港岛英籍犹太家族——嘉道理家族对半岛酒店大幅改造扩建之前，香港半岛酒店在港岛和国际优秀酒店排名上一直被文化东方压在身下。

        不过相比文华东方略微偏西式的餐厅风格，半岛酒店的广东菜却是香港一绝。

        对于约翰?斯普雷维尔来说，既然身在香港，品尝地道的中餐才是明智的选择。

        祁连山和约翰?斯普雷维尔对坐在一张半高的矮桌前，桌上原本装满各式菜肴的杯盘早已撤去，只余一只造型恍若老树桩般的深棕色紫砂壶放在两人正中。

        斯普雷维尔端起白色茶杯，熟练的用杯盖抹过茶水表面，一口闷掉三分之一有余。

        “呼……。”斯普雷维尔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对着祁连山说道：“中国的茶道和欧美流行的下午茶果然区别极大，不放奶、糖，茶之原味的清苦淡香也算是回味无穷。”

        “斯普利，中国茶道讲究境、器两字，虽然半岛酒店提供的茶具和茶叶也算顶尖，不过这境却当真有些不合适。”祁连山指了指两人左侧落地窗外，已经被灯火海洋包围满是现代气息的维多利亚湾。

        由于约翰?斯普雷维尔这只老狐狸的坚持，祁连山把比较正式的约翰先生换成了朋友间的斯普利。

        “老井、落雪、古筝、柴扉、竹林、青松、云海，在这种环境之下茶之原味的三转三折才能品出自然的原味，在混凝土构筑的建筑里……。”祁连山摇了摇头。

        “今年冬季斯普利若是有暇可以来趟盛京，我请你喝真正的中国茶。”祁连山笑着说道。

        “哦，亲爱的祁，冬季，我若有机会到中国出差，必定去盛京赴祁的约会。”斯普雷维尔高兴的说道。

        “斯普利，我倒是能给你提供一个未来冬季必定到中国出差的机会。”祁连山意味深长的说道。

        “祁的建议总是那么诱人，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了。”斯普雷维尔眼神一亮，向前探了探身子。

        “前几日，斯普利所说的事情我已经拜托大陆的朋友探询过，出于对王牌飞行员的保护和北方现实的军事压力，空军内部对宁将军出国交流一事反对甚烈，现在仍处于争吵之中。”祁连山说道这里忽然住口不语。

        作为多次合作的伙伴，约翰?斯普雷维尔和祁连山之间已经有了几分默契，看到祁连山忽然住口不语，斯普雷维尔开口说道：“祁，在格鲁门的经营手册中，维护合作伙伴的利益优先于维护格鲁门自身的利益，”

        “格鲁门向来坚信，同合作伙伴一起成长、共赢，才是格鲁门企业不断前行的原动力。”斯普雷维尔十分诚恳的说道。

        “格鲁门的企业经营理念向来是我在商业上学习的榜样。”祁连山原封不动的把斯普雷维尔的话语还了回去。

        “斯普利，有些事情我不能解释的过于详细，不过有一点十分重要，对于共和国空军内部支持宁将军赴美交流的人员来说，现在还缺少一个决定性理由来支持自己判断的正确。”

        “不知道斯普利能不能提供一个这样决定性的机会呢？”祁连山问道。

        “譬如……”斯普利维尔起了个头，然后注视着祁连山的眼睛。

        “譬如F14战斗机最重要的功能——飞行甲板起降。”祁连山笑眯眯的说道。

        “奥，亲爱的祁，这真是一个糟糕的建议。”

        “从二战时代算起，美国海军从未向盟国提供过舰载机起降方面的系统训练，祁，你的这个要求已经超出了格鲁门的能力。” 约翰?斯普雷维尔连连摇头。

        “不、不，斯普利，谁规定飞行甲板一定是在大洋之中存在呢，据我所知，仅仅在格鲁门的长岛飞行训练基地，就有苏联滑跃式飞行甲板的模拟跑道……。”祁连山意味深长的看着斯普雷维尔。

        听祁连山这么说，斯普雷维尔顿时理解了祁连山意思，当初双方谈判购买F14战斗机遇阻时，祁连山用通用公司制造的F16威胁格鲁门，近乎公开的表示驾机飞行员的感受和自己毫无关系，自己所要的无非是声望以及由声望带来的利益而已。

        祁连山此次无非是故伎重施罢了。

        “没问题，格鲁门可以保证，宁将军在美国将获得和美国海军完全一致的航空母舰起降课程，包括模拟器和美国海军南加州勒莫尔海军基地的实地培训。”约翰?斯普雷维尔信誓旦旦的说道。

        美国海军南加州勒莫尔海军基地是美国海军最大的舰载机飞行员训练中心，在勒莫尔基地，有一条长达三千米、宽五百米的机场跑道模拟美军航母的飞行甲板，用于美国海军舰载机飞行员的初级训练。

        勒莫尔海军基地这条初级训练跑道，无非是在跑道上的标识上和美军现役航母飞行甲板的涂装做了统一。

        在降落时还有一套用于指挥舰载机降落的灯光信号系统，为受训飞行员指示正确的下降曲线和速度，除了这两点之外，这条跑道和普通空军基地跑道没有任何不同。

        由于勒莫尔海军基地只是美国海军舰载机飞行员的初级训练中心，类似舰载机起飞降落的核心装置——弹射、阻拦装置都是统统没有的。

        相比美国现役航空母舰尼米兹级长二百余米，宽七十余米的飞行甲板而言，勒莫尔海军基地这条无比宽阔模拟跑道的简单程度实在是令人发指。

        几乎在听祁连山提起苏联滑跃式飞行甲板的模拟跑道的一瞬间，斯普雷维尔就想起海军在南加州的勒莫尔海军训练基地，完全理解了祁连山言语中的未尽之意。

        只要回国后以美国海军舰载机培训中心——勒莫尔海军基地的名义，给宁雷发去交流邀请函并附上完结F14战斗机剩余课程的说明，在有祁连山这种内鬼兴风作浪的情况下，成事的几率属实大大增加。

        理顺了思路的斯普雷维尔，倒是对祁连山还没透露出来的利益需求感到几分好奇，真不知道眼前这位狡猾的中国人到底看上了什么东西。

        中国的？美国的？还是格鲁门的？斯普雷维尔心思电转，默默猜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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