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赵帝国的南部海上力量到达,运输力量强大得惊人,礼成港该移走的几十万人口很快移完了,包括那些投降后一改腐化不作为官风、拼命做事争表现、一心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和对新势力的完全忠心拥护,力争在新政治势力谋求荣华富贵继续当大爷的礼成港官员。
享受海贸繁荣十几年,礼成港积累起来的满城财富,转眼都成了北军的战利品。
高丽外戚权臣李家虽然把持着朝政,却一直把发祥地老家当成退路和根基之本,在神成港安置了这么多年搜刮的大部分财富,金银钱财堆积如山,这下全没了,必定心痛的吐血。
投降代表左平章事崔师表被特殊对待,没被丢去倭国挣扎求生。
赵岳对他另有安排,打发崔师表回高丽首都开京劝降。
崔师表不知一同投降的同僚们正惊慌失措在倭地重新奋斗。他对赵岳没立即好好封赏他的积极有效工作而暗恨,但不用死,没被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可以回家看看情况,他又高兴。
权衡利弊后,他又变得积极忠勇起来,提了个要求。
不能以降臣身份代表海盗的利益回去。
否则别说做工作劝降高丽朝廷,就是命也会在回京第一时间丢掉。
赵岳似乎很理解他的要求,对崔师表特别通情达理,表示放权让崔师表自如安排此事,有什么要求只管提。这边会通力配合。大功告成之日,自有回报。还特意叮嘱崔注意安全。
崔师表这下感觉自己在海盗大王心中的分量了,精神抖擞,表示请大王看我的能耐吧。
这厮心中萌生了更大的野心。
若是能蛊惑高丽举国投降,助海盗轻易收服半岛,那他这功劳就大得不得了,也充分证明了他的能力和对半岛新统治者的忠心耿耿,如此,他能得到的奖赏也会大得不得了。
据这些日子以来的打探观察,海盗有无比富饶繁盛美丽的根基领土,确实并不重视贫瘠的半岛领土。
那位统领大军的海盗亲王总戴着古怪面甲,无法得知其真面目,似乎年纪不大,一双眼睛却深邃神秘如渊,明亮锐利如魔眼,似乎能轻易看透人心、甚至看穿了世间万象,能放射摄人神魂的恐怖威慑力,加上雄壮矫健身躯流露的若有若无却迫人心神的威势,极其可怕。
崔师表每次面见,都不由自主地胆战心惊,打起十二分精神,努力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这么一位海盗绝对的权威每当提及半岛,也是不屑一顾,虽然从没有明确说过对半岛领土的处理意见,但言语神情间流露着根本不在乎这块土地。
如此,崔师表就想啊,海盗对半岛很可能抢了需要的人口和财富就不当个事了,不说退兵直接丢弃半岛,也不会重视此地统治。而最了解半岛,最容易统治高丽人的还得是半岛本土人。海盗绝对需要个本土出身的政治代表帮助治理半岛。如此,如果他表现出色,证明自己绝对忠心可靠,说不定会被封为半岛王,代海盗管理高丽人。
当王啊,称孤道寡,统治半岛,即使是儿皇帝,那也足够诱人的。
如果海盗抢掠完了就放弃了半岛,不屑设立海盗统治机构,只扶植一个本土政权为进贡纳税的番国,那更好了。
一想到头戴王冠、高坐朝堂宝座、俯视下面群臣的至尊美妙情景,崔师表就感觉自己热血沸腾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轻飘飘如仙,要飞了。
他暗暗较劲,要全力以赴发动自己在高丽的关系和影响力,促成高丽举国投降,建下不世大功,为踏上王位铺平道路。
为此,他也小心翼翼拐弯抹角试探了一下神秘海盗亲王的口风,看自己有没有那种机会。
那亲王果然是眼能透视人心,他只稍旁敲侧击了个开头,那亲王就很直爽干脆地说:“能者自有回报。当臣还是成王,全看你的本事。你若本事足够了,别说这贫瘠的半岛,就是倭国之地,你也照样能成王。”
赵岳的话含义是,你这无耻东西若真有本事,就带领高丽人挡住我们的侵略。赶走侵略者,保住了高丽人的地盘利益,得到拥护爱戴,你自然而然是半岛精神领袖,自然能取代现有的无能高丽朝廷,成为半岛王。可你没那本事。老子不屑杀你,再利用你一把玩玩,若你没死在劝降路上,老子会把你丢倭国。你有本事就带领族人消灭倭寇,在倭岛称王。
这话落崔师表耳中,意思就变成了只要他立下的功劳够大,他就能成为代理海盗统治的半岛王,在以后的表现如果能再更出色,让海盗满意,甚至能成为海盗随后要征服的倭岛的王,代海盗一并统治管理东方这两片邻近的岛国领土飞地。
于是乎,崔师表怀着无比亢奋的心情潜回了开京。
赵岳玩的这一手其实不是了不得的政治手腕或创新的高明侵略手段。
他就是照搬的历史,根据历史上北宋灭亡时统治者的无耻心理和表现,随手拿出的方法。帝国对外战略手段也不是赵岳创立的智慧成果,是照搬前世强国以先进军事经济等势力侵略干涉控制世界的方式。
赵岳不在乎什么道德仁义大国风范,只要本国本民族百姓能过上好日子,能生活的富足开心,走到世界哪里也挺胸昂首自豪强横,以是汉人为荣,自然地热爱自己的国家,热爱自己的民族,瞧不上它国,发自内心地忠心拥护国家的统治者,国是霸气十足的国,能压得住一切挑衅者,护得牢国民利益和尊严;民族是昂扬开拓的民族,自信牛/B,那就好。
他知道:民族的,绝大多数时候根本不是世界的。国与国之间不怀德而怀畏。
海盗突然杀上半岛,首攻礼成港,以劣势兵力却轻易迅速拿下重兵守卫的半岛第一大城市的消息震惊了高丽朝廷。
海盗有如此可怕战斗力,太恐怖了,还没威胁到首都开京城,国主王俣已经吓得脸白如纸,只会惊恐万状地颤声问:“怎么会这样?怎么就这样了?这如何是好哇.......”毫无主见和带领国家抵抗的意志,其素质能耐连大宋皇帝的接位太子赵桓面对如狼似虎的金军时都不如。
外戚李家则是惊怒交加,其次才是恐惧。
李家的大部分家底可都放在礼成港,港城若真象传闻的那样轻易失陷,那堆积如山的财富可都落入了海盗之手,李家这么多年的辛苦搜刮积累可都白玩了,全白白便宜了可恶的海盗。这太让李家心痛,愤恨了,第一时间是觉得传闻不实,海盗狂妄敢以弱势兵力杀到人口和军队众多的半岛不假,但不可能以劣势兵力轻取港口城。
不怪乎李家有幻想和侥幸心理。实在是他们不知道现代军事技术的威力,按这时代的见识和军事手段去分析攻守情况,没亲眼见到礼成港口城是如何失陷的,一时难以相信,更难以接受。
要知道,礼城港不但驻扎着特意调配的精锐重兵,有善战之将和智慧重臣这等忠心耿耿的心腹领导守卫,而且李家把此城当成家族根基和大权独揽政治如出意外时的退路所在,特别重视防御能力,港城利用水泥这种好用材料重新扩建翻修,并连年不断加固,建得特别高大坚固,光是城墙高度和厚度就不下于首都开京城。
十几米高四五米厚的城墙、内设可退守杀敌的瓮城,防御工具配备了床弩、弓弩、石炮等高丽掌握的或者说是这时代能有的所有军事手段,李家利用权力之便把这些工具配备得无比充足,样样优先照顾,能想到的都想到了都给了,正是城坚兵强粮足,高丽人又最擅长据城死守,按理说海盗就是围困攻打一年也未必能拿下。这样的坚城,除非海盗是天兵天将,刀枪不入会飞上城头厮杀,否则怎么可能短短一两个时辰之内就沦陷了?
莫非又是象巨济岛、江华岛那样,兵无战心,将事懈怠,才被海盗又一次以突袭手段得逞了?
李资谦、李资德、李资谅三兄弟恼怒地分析,又感觉不太可能是玩忽职守造成的沦陷。
他们清楚崔师表和心腹大将都是有心的聪明能干人,二人身负重任,又有前面二岛沦陷先例的警示,不会不防备海盗再玩突袭这一手,最起码这一文一武为保自己性命也不会轻忽大意到连守城都失职。
况且,港口码头布有阻击与预警重兵。海盗一杀来,即使码头军不及海盗骁勇凶悍能战阻不住海盗,被杀得大败,也至少能示警让港口城提前得信做好迎战准备。从码头到港口城还有数里路呢,海盗赶到港口城需要时间,在一片无遮无掩的空旷城外也无法掩藏进攻踪迹,怎么也会被城防警卫及时察觉关闭城门接战,海盗突袭不可能成功。
李家兄弟也想过港口城官员暗中私通海盗,向海盗投降献城的可能性,但只是念头一闪就断然否定了。
礼城港官员皆是李家心腹,甚至是族人,和李家是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岂会放着巨大利益不守而去归降会抢掠走一切的无信凶暴海盗?
再说了,象崔师表等主要官员的家族人口都在京城,仅仅为保存家族性命,这些人了不会,不敢搞什么私通投降。除非这些官员是集体抽疯,脑子锈斗了。
和李家作对的韩安仁等保王党得知港口城沦陷,李家损失惨重、财富和私有武装实力根基动摇,都幸灾乐祸,暗说活该,但同时也被惊着了,不禁要问:“海盗真就那么强大到坚城也挡不住片刻?海盗凭什么能如此犀利?”
李家兄弟则实在想不通,心怀侥幸,一面赶紧派精干探子去快马打探到底是怎么个事,一面建议国王后加紧调兵,准备以重兵去攻击阻挡海盗围困礼城港。
海盗兵力有限。我就不信了,以十几万大军内外夹击会收拾不了那点海盗?
海盗还真当自己是三头六臂刀枪不入的魔鬼不成?
可惜,他们的幻想很快破灭。
派去的探子纷纷被海盗布置的骑兵截杀,极少数幸运儿有命逃回京城报告说:和逃来京城报信的百姓和地方豪强等说的一样,礼城港确实轻易陷落,至少现在已经掌握在海盗手中,似乎礼城港人无论是官兵还是百姓满城皆降。海盗兵力并不是咱们想像的那么少,无数巨大战船把海盗运来,码头上的海盗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边,不知有多少万,而且骑兵无数,兵强马壮,源源不断汇聚到礼城港。而神城港的官兵居民汉子排着长长的队伍被海盗押去码头送上运海盗登岸空出的船,不知运到哪里去了。
李家一听这个,心这才彻底凉了,不愿相信海盗能有那么多那么强大的兵力,却又不得不相信,也不敢再想着凭兵多优势去夺回港口。海盗既然兵力强大,又拥有不知多少万的精锐骑兵,半岛军从来都不擅长野战,那点骑兵从来不是半岛防御战的依靠,打野战根本没信心战意,本就输了一筹,又安逸了这么多年没打过仗,军队只怕都不会打仗了,一上战场面对海盗的无边凶威杀气,稍见点血,只怕就会被一击即溃不成军,甚至很可能发生望风而逃的丢人事。
李家兄弟虽然骄奢淫逸自大狂妄,却深知本族德性弱点,在此时还能保持清醒认识,不强派军队去送死了。
海盗如此汹汹而来,这次只怕所谋者大,有推翻高丽统治,吞并半岛的野心,也许也有这个实力。高丽满意朝文武到了这时候再了不敢抱轻视心理了,都意识到高丽面临着前所未有的灭国危难。当务之急是赶紧再调兵加强布置京城防御。
同时,因为礼成港的人一个没跑出来,加上海盗有力封锁,高丽朝廷无法探得港口到底是怎么轻易被破丢失的。从国主王俣到下面的京城百姓都极度好奇:海盗到底有什么手段能轻易攻破坚城?他们怎么就能夺城如探囊取物般容易?莫非这些凶残匪徒当真有鬼神之能?
这才是高丽统治者最害怕,最担心的。
半岛武力优势只在水军和坚壁清野。
如今敌人从海上来,水上势力强横到不可想像,连取二岛,断了高丽象以前那样迁都海岛避难存国的后路,也证明了海盗的陆战实力非凡,如果海盗再有手段能轻易攻破城防,高丽依仗的坚壁清野也不管用了,那可真是死到临头了。
就在李家兄弟们和韩安仁等保王党陷入惊恐,不得不放下成见敌对,空前团结起来布置迎战时,礼城港镇守主官崔师表突然逃回来了。他是唯一能从沦陷港口城市逃回来的人,让高丽君臣终于有了获悉城失内幕真相的机会。
往日风流倜傥儒雅非凡的崔师表此刻完全没有了风度翩翩乾坤在握的伟岸形象,穿的不是官袍官靴,而是不知从哪里搞到的百姓粗衣,衣衫破烂肮脏不堪,脚上是一双贫寒百姓穿的那种破布鞋,蓬头垢面,完全是个饥寒交迫的乞丐。
这厮为了梦想的大功和王位,为了能解释通为何只有他能独自逃回,哄骗住国王、李家兄弟和朝臣同僚,当真舍得吃苦,下了大功夫,不但把自己打扮成肮脏乞丐,而且硬生生从礼成港顶寒风吃几个铜板的饭菜填饱肚子,以难民形式步行返回开京城。
那种饭菜,崔师表以前别说自己吃,就是他家的狗也不稀得瞧一眼。那种饥寒滋味,以前就是他家的奴隶才会遭受。从冖成港到开京说是相邻并不太远,但步行拿脚量就远了。这厮骄嫩的脚都磨了一堆血泡,疼痛滋味太难受,他却出人意料地受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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