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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节老路新局,完

        能上朝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没一个有智商硬伤,哪个不清楚,只要赵公廉这根镇边铁骨硬刺离开,沧北军军心不稳陷入混乱,辽军必会立马扑上去,把积累数年的对沧赵的所有怨恨与怒火都发泄在清州沧州,抢杀个痛快淋漓,别说清州继任者,就是沧州正掐死沧赵商务的郑居中也多半性命难保。

        没有强过赵公廉的能力与威望,这时候,谁去接任,谁不死也得丢半条命,而且无功有罪,只怕从此仕途前程完蛋。

        赵佶瞅瞅大殿左排的武臣重将与勋贵将门。

        这些表面昂昂的干将勇士却齐齐一低头。

        他再瞅瞅右排的文臣,一向表现得似乎才华不能顶赵公廉十个也能顶八个的大才们顺着他的眼光纷纷弯腰退缩。

        清州主官这活危险艰苦,哪能跟在京城如此舒坦相比,这且不说。

        有赵公廉在前面做对比,继任者若不是武能安邦文能兴国,文武双全而且皆出众,根本不可能把清州这等一级边关险地的经济发展起来、人口充实起来,并强大边军守好边境,这是双重能力顶级考验,哪一面弱了一点都不行。

        大宋有自负治政才华更胜赵公廉十倍的文官,也有自负勇武善兵比赵公廉强百倍的武将,但心里公认的文武双全第一能臣非赵公廉莫属。皇帝腐化任性,可不傻,赵公廉不如此能干,也不可能二十几岁,皇帝就敢放手让他成为大宋史无前例的年轻封疆大吏,而且是事关国家安危的边关大吏。

        关键是,满朝文武,治国才华、征战沙场的勇武神马的,都是不在其位,不能考核,所以平时可以任性说大话吹吹。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嘛。

        都理解,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吹吹,满足一下虚荣心,引人注意,争取获得升官重用好处的常用官场伎俩罢了,自家明白自家本事,玩真的就算调一文一武所谓的能臣共同治理镇守清州,结果不玩砸了,也肯定比不过赵公廉,逞强去接这活,满足了皇帝一时心意,讨了皇帝欢心,却丢人甚至丢命在后头。这事傻子才干。

        赵佶大失所望,怒哼一声。

        有个家伙看大伙儿表现太丢脸,想挽回点面子,顺便出主意讨皇帝欢心,居然提出西军中那谁谁谁。比如说杨沂中,(宋高宗赐名为杨存中,南宋名将,祖父杨宗闵,曾任永兴军路总管,与唐重一同守卫永兴,金军攻陷城池,迎敌战死。父亲杨震,麟州建宁寨,金军来攻也死于难,通秦桧,能打仗,会做官,实际是宋高宗赵构最宠信的大将,混到枢密使,是害死岳飞的军方最主要员)也是年轻有为,比赵公廉更擅长军事,也通治政,可担重任。话一出口,惹来皇帝更加鄙视恼怒。群臣也集体想对那人呸一声。

        赵佶调赵公廉去沧州沧北,主要就是想以公廉的卓越才干发展经济,减轻中央养兵财政负担,并练出强军,克制西军一家独大,扭转大宋军力严重失衡的危险局面。现在,赵公廉不负圣望把兵练起来了,你让西军将门去接手?

        把皇帝一腔心血全白费,你得多蠢才能相出这主意?

        朝廷议了好几天,大宋武夫、才子无数,却无人敢去承担清州重任。

        赵佶还得依赖重用赵公廉为他发展边关守住边关,这样就教训不了赵公廉,失望下怒火更盛,却烧老实了点。

        这时候,他才想起点沧赵家族这些年对大宋的巨大贡献。

        大宋这些年经济高度发展发达,粮食品种丰富充足,西军生活改善,更忠心安心守边,国家格外繁荣昌盛,皇室,包括他这个皇帝能过得更美好自在快活威风,首功在沧赵家族的经济巨大拉动作用。

        就象德国大众公司一样,沧赵商务对大宋经济举足轻重,兴衰直接影响到国家经济的正常运行。论起来,他这个皇帝只是给了几个空帽子,就换来了沧赵满门的奉献效劳,沧赵并没有从官位权力中得到实惠,相反却因权力不断牺牲利益损失太多,而且随着他蓄意削弱打压而越来越多,受的窝囊气就更不用说了。沧赵真对得起皇恩,不欠他这个皇帝什么。

        但皇帝这个物种不可用常人标准看待。

        在赵佶心里,江山是他的,大宋一切是他的,包括天下臣民的脑袋都是他的,沧赵作为大宋臣民,对他贡献再多也是应该的,牺牲再多也是应该的。皇帝就是冤杀你满门,你临死也得高呼感谢圣恩,何况只是刮财产拿捏人。不论其它,只,敢对皇帝有怨气,这就是重罪,不处死就是皇帝开恩。

        历史上不知有多少忠臣干将清廉自守,没有错误罪责可捏,结果被皇帝以心怀怨望这种意测的罪名收拾了。

        只是边关形势逼人,一时杀不得赵公廉,连官都不能免掉,还得巧言安抚好让其继续忠心卖命。

        赵佶强忍下怒火,命令梁师成把奏折单独收好。自然是等有合适机会再一并算账。

        皇帝心里也并没有感觉自己向臣子低头忍气太丢人。

        因为,大宋是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英明神武的太祖都经常向臣子低头让步,宋仁宗曾经被包拯拉着袖子争辩喷了一脸唾沫,宋家皇帝向臣子让步的事例太多,臣民当是皇家大度宽容风范的美谈,他这个皇帝要耍着赵公廉当奴才好好卖命一段时间,暂时做点让步妥协真不算什么。

        最主要是连强大凶悍霸道的大辽都对赵公廉无可奈何,大宋包容宽恕一下赵公廉真不能算损圣威的事。

        但赵佶自负比太祖治国更有道,国家昌盛繁荣超过太祖朝不是一星半点,光辉功业绝不在太祖列宗之下,他又最重虚名面皮,听惯了臣子包括蔡京在内这等宰相的奉承温顺话,如今的变态心理也容不得一丝触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真宽恕放过赵公廉。

        敢挑衅皇帝威严者,必须死。

        大太监梁师成立马知道赵公廉这下是彻底失宠了,不会再有翻身机会,以后的日子不过是被皇帝哄骗着拉磨的蠢驴,皇帝一旦有了更好或可替代的驴子,就立马会翻脸问罪,不卸磨,也必杀这头让皇帝受委屈的驴。

        这家伙立马决心斩断和赵公廉的友好关系,翻脸不认得到的种种恩义好处,而且要帮皇帝准备随时翻脸收拾沧赵。

        他不知道的是,大内的事,沧赵根本不需要他及时通风报信,赵公廉当初给皇帝当秘书宠臣那些年可不是白干的,早在皇宫埋下了几个得力眼线,东京侯府这些年也不是干守空门等主人回归的。严密情报网早已布下。别说他梁师成,就是皇帝在吃什么,私下想干点什么,只要赵公廉想知道,差不多没什么不能很快知道的。

        皇帝是天下最神秘的人,其实也是最难保住秘密的人,因为身边总有人伺候着。尤其是赵佶这样极讲究享受的。

        蔡京早料到这次赵公廉极可能仍能继续当边关重臣。

        上这次眼药,他的目的主要是毁掉赵公廉的宠臣地位,让公廉成为皇帝早晚要除掉的心头那根刺。

        他的目的无疑达到了,不禁暗暗得意:嘿嘿,大宋再也没有必成无可争议宰相的年轻官员了。

        赵公廉,等你从边关卸任返回之时,不是奔向宰相之位为臣荣耀巅峰之时,而必是满门充军远窜边荒,甚至是掉脑袋。边关岁月,你再有大功,表现再出色,也只是一时风光。不足为虑了,老夫无忧矣。

        一向交好支持呼应赵公廉的枢密副使、西军总督帅童贯闻风,也立马暗自翻脸,不再和赵廉往来。

        蒙受沧赵十几年恩义的西军各部,主将看到赵公廉失宠不再是未来宰相必然人选,不值得巴结了,也纷纷不再尊敬交好沧赵。只老种相公郁闷地大叹一声,为赵公廉可惜,为大宋失去最杰出的未来宰相而惋惜。

        大宋最容不得军事才华出众的臣子,其实也容不得锐意进取有闯劲的文臣高才。

        你看以前的那些文臣能员哪个不是一生仕途起起落落,遭受很多所谓磨练苦头折磨。大宋的宰相级人物更换是历朝最频繁的。原因无非是皇帝猜忌,群臣排挤。

        这时代的汉文明其实也容不下奇才超强者,容不得标新立异的“妖孽”。中庸之道下,难有奇才成长起来,侥幸起来了也难长久。

        大家都庸庸碌碌的过,平淡无奇的过,十年如一日社会没有变化的过,这才符合麻木守旧的社会主流意愿和习惯。

        .........

        皇帝自古无信义。官场无真情。冷暖莫过如此。

        短短时间内,大宋炙手可热的沧赵家族尽管仍然官在人在,政治地位却直跌深渊,成为官场笑柄与待宰的肥羊。

        只是,官僚们都清楚皇帝目前还离不得赵公廉的才华能力,需要赵公廉守好边关,皇帝既有心哄骗利用沧赵,反而会对沧赵好一点,有利用价值的时期,皇帝不希望群臣在这段时间再找沧赵的麻烦,避免赵公廉灰心直接甩手不干了,导致清沧诸州失守大宋陷入危险。因此,官僚们反而不再象以往那样跳脚拼命抹黑整治沧赵。大家静等着时机一到玩墙倒众人推游戏,搞好落井下石获取尽可能多利益就是了。兴盛的沧赵家族在他们心中已经成了过去式。

        权邦彦下朝骑着骡子回家,前后各有一仆从跟着。

        一路上,东京市民看到他,纷纷或自然或恭敬打招呼叫声:权大人好。权大人,你回来啦。之类的。

        绝大多数问候是发自内心的善意。只因为权邦彦这十几年只干了一件事:专心从事教育推广工作。造福了无数人,

        权邦彦脸上平淡自然的神情在不断招呼中会化为温润笑容,不时随意回应几声,有时会问几句问候者孩子的学习情况。两仆从则神情木然默默而行,眼睛却机警地不时扫视观察四周。

        权邦彦回到家,温润儒雅平淡的表情就变了,眼闪怒意杀气。

        他夫人一脸喜滋滋迎上来,瞧见丈夫神情不对,收了笑容,帮着换了朝服,又倒上茶伺候着,这才低声问:“发生了什么事让夫君如此不快?”

        世人以为因名誉之争,早已和文成侯翻脸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互不理睬了的权邦彦端起茶杯,闻声又放下了,捏拳头却低低怒吼一声:“君毒臣黑,又齐心整治公廉。可恨。”

        他夫人哦了一声,却又笑了。

        “这种事不很正常吗?”

        “就那帮东西岂是那对兄弟的对手?夫君何必为这事恼怒。”

        权邦彦鼻孔里重重喷股气,轻轻点头道:“夫人说的是。闹来闹去,跳梁小丑们不过是又白折腾一场丑剧,伤不到实质分毫。他们得意不了多久了。可理是这么个理,这心里总不舒服。你说这大宋怎么就那么多衣冠禽兽呢?”

        “好啦。”

        他夫人轻笑道:“你呀,就守好约定,不掺和政治,专心干好那兄弟俩最重视的推广基础教育,让人们真正重视数学教育,为将来国家发展奠定基础就得。操没用的心不是傻了?工作那么辛苦,你不累呀?”

        “我呀,现在只想着啥时候能结束这一切,好早点见到咱们的宝贝们。一晃这多少年了?妾身太思念了。”

        一说这个,权邦彦的心情明显好起来,这才喝口茶,笑道:“夫人,进门看你满面春风,想必是孩子们在那边又做了露脸的成绩吧?”

        “都念书呢,啥成绩不成绩的。”

        夫人否定一句,却随即又喜滋滋显摆道:“王后来话了,夸奖咱家宝贝们个个懂事有出息呢,好生培养,说不得都是各行栋梁之材。哎呀,我这当娘的,这就放心多了。”

        “噗。”

        权邦彦瞧着老婆那满脸陶醉样,忍噤不住喷笑出来,道:“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自家孩子们都是两岁起就以各种借口在东京消失,转到沧赵帝国王府养着,和王子公主们一起长大,天然是皇室心腹,有这情义在,就是天生白痴,一生也衣食住行无忧。

        何况,那的条件和大宋是天壤之别。有这世界最顶级高超的医疗保障,有最丰富的营养供应,更有最先进实用的知识教导、礼仪品德培养,孩子们未必是什么大才,但没傻子,长大不走错路自己找死,无论男女肯定都能成就一番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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