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冲冲着索尔穆一招手。
“来吧!”
索尔穆深吸一口气,看着花冲手里的剑说道:“这样不太公平。”
花冲明白他的意思,把绳曲剑猛的插进地里。索尔穆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身子突然暴涨,一瞬间来到花冲左侧,抬腿猛扫他面颊。花冲不敢硬碰,一招攀花折叶勾住他右腿,顺势往下一折,索尔穆站立不稳,横拳捣向花冲胸口,两个人对了一掌各自分开,紧接着又黏在一起。
索尔穆的大力挪山推发挥了作用,由于花冲没有了武器,轻易不敢和他对碰,在加上三重揭阳术,几乎要绕着他走,索尔穆横冲直撞,犹如一头狮子。花冲避其锋芒,只左躲右闪用巧劲儿化解,他用的是花拳绣腿,无招无式无章法,见招拆招遇式挡式,以无招胜有招,以不变应万变,以灵活的身法消耗索尔穆的体力。
索尔穆所过之处尘土飞扬,石墙被他撞破一个大洞,凉亭也被他撞碎了一个角,半塌下来。花冲飞身上了半塌的凉亭,索尔穆紧随其后,一把抓住他肩膀,猛的向下一沉,叠骨三重劲连绵不断攻来,手腕,膝肘,肩膀,一连三式招招透骨,最后一下扣向花冲咽喉。
猛然间!花冲突然矮了几分,身子像麻花一样拧开了,胳膊也柔弱无骨般滑出,同时反手扣住了索尔穆的脉门,索尔穆右手被扣左手猛击花冲太阳穴,花冲低头闪过,一招花影重叠把他两个胳膊架在一起,索尔穆暗道不妙,一招千斤卸顶想甩开花冲,却突然感到左肋一疼,原来是中了花冲一脚,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时花冲人已在半空,双腿用力一合,夹住了索尔穆的胳膊,他的腿细长而有力,像一只老鹰抓住了树干,猛的一转身,一招野鹞拧枝,咔的一声!将索尔穆的双臂拧断。
“啊!”
索尔穆惨叫一声,从凉亭上倒摔下来,花冲一个翻身落地,说道:“还有什么话说?”
索尔穆已经疼的说不出话了,他现在连动一下都觉得很吃力,姚敬之命人把他锁了带到一旁,正在这时候,旁边的厉红绸和柳湘云又打了起来,武德想上去帮忙,却被花冲拦下了。
“让他们女人之间自己解决吧!”
话音刚落,场上已经分出了胜负,厉红绸连斩七刀,将白绫一分为二,然后一个回手翻割断了柳湘云一缕头发,在一个金蛇缠身,双刀前后一分,抵住了柳湘云的脖子。
柳湘云冷笑一声!
“厉红绸,你杀了我,天理教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不杀你天理教就会放过我吗?”
“红日劫尽,白阳当兴,天下一统,反清复明。”
直到此刻她还喊着反清复明的口号,花冲微一皱眉,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能在官场和黑道之间左右逢源,身后必定还有人暗中帮她,也不知道她们现在的势力有多大?会不会官府也被他们渗透了呢?
想到这他对厉红绸说道:“这个女人就交给姚统领处置吧!索尔穆的人我带走。”
“好。”
厉红绸点了点头,姚敬之吩咐先把人压下去,然后派兵封锁了山口,接下来就是贴告示安抚村民,风声一传出去,各州府县知府道台全来给花冲接风,都知道他是皇帝派来的亲信,谁也不敢怠慢,都想在他面前表现一番,虽然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但排场还是要有的,每天前来相邀之人络绎不绝,花冲已是不胜其烦了。应酬完这些人,已经是五天之后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了,花冲也考虑是时候该回去了。他又想到了厉红绸,这几天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也没见她来过,正巧红线端着茶走进来,花冲急忙招呼她过来。
“小丫头快来,我有事情要问。”
红线放下茶水,眨着大眼睛说道:“公子是不是想问厉帮主的事?”
花冲笑着说道:“就你机灵,什么事都瞒不了你。”
红线凑到他身旁说道:“厉帮主已经来过两次了,听说公子正在应酬,就没来打扰,昨天她还派人下了请帖,想请公子去红帮一叙。”
花冲由惊转喜,问道:“昨天就来了?”
“来了,文墨回复说明天去。”
花冲说道:“时间紧急,我们现在就去。”
文墨和武德早已打点好了一切,四个人飞马来到红帮里,何成已在门外等候,此刻他见到花冲要行大礼,武德急忙拦住了他。
“何堂主,免礼。”
花冲拍了拍他肩膀,说道:“何兄弟,不必见外,你就当我还是红帮的忠义大哥好了。”
何成没有说话,只激动的点了点头,能和天下第一家的公子称兄道弟,也算是江北第一人了。
厉红绸正在书房里等着,花冲进来的时候她正在看一幅画,一幅重山叠峻图,重山峻岭间一只苍鹰傲立山头,容天地于一色,化万物于脚下,虽是雄山万里却依旧被苍鹰的气魄夺了风采。
“我觉得这幅画不适合挂在这里。”
花冲轻轻搂住厉红绸肩膀。
“你来了。”
厉红绸转过头望着他。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花公子?还是……?”
花冲拉着她的手坐下,说道:“叫四爷,我喜欢。”
厉红绸摇摇头。
“不,今时不比往日,我叫不出口。”
“难道我今天的身份有什么不同吗?我依旧是红帮的忠义大哥。”
厉红绸依偎在他肩膀上。
“那些只能回忆了,义助红帮的四爷,风流不羁的四爷,满口谎言却又肝胆相照的四爷,还有我喜欢的四爷,全都是回忆了。”
花冲搂的紧了些,说道:“跟我走吧!回京城。”
厉红绸身子猛的一阵,随即又摇了摇头。
“怎么?你不想跟我走?”
“我……?”
厉红绸欲言又止。
“你有苦衷?说出来,我可以帮你。”
厉红绸说道:“我身在江湖,你出身尊贵,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花冲不信。
“这些全是搪塞之词,不是真心话。”
“是真心话,这几天我反复想过,我们之间该怎么相处?该如何面对?可我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不想在错下去了。”
“京城不比扬州好吗?”
厉红绸幽怨的抬头,满眼都是不甘与彷徨。
“荣华富贵谁都喜欢,可我放不下,放不下红帮,放不下江北,放不下帮里的弟兄,更放不下父亲临终前的嘱托,我走不了,也不能走。”
花冲问道:“你不后悔吗?”
“不后悔,毕竟我们曾经拥有过,没什么后悔的。”
花冲沉默了,他了解厉红绸,这些话一定是想了很久才说出来的。
“真的放不下吗?我们之间没有感情了吗?”
“有,是朋友,是知己,是肝胆相照的挚交,仅此而已。”
花冲重重的叹了口气。
“想不到你是这么想的?我以为可以带你走。”
厉红绸突然看向窗外,说道:“你在明月我在天涯,我们本来就不在一个世界,就像我离不开江北你离不开京城一样,如果,我要你放弃京城的荣华富贵来江北,你愿意吗?”
“我……?”
花冲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此刻他才彻底了解厉红绸的心情,不禁有些失落,厉红绸拿出花冲送给她的那块玉,放在桌子上。
“这个还给你,我想,他对你一定很重要。”
花冲拿起玉佩,苦笑,又轻轻放到厉红绸手里。
“你留下吧!如果你真的不想要,就当是我存在这里的一件物品,这样我还能想起在江北有一个红颜知己,让我下次来的时候,也好有借口见上一面。”
厉红绸低头无语,花冲接着说道:“明天我就要回京城了,你……?”
“我送你,我带领红帮所有弟兄,夹道欢送忠义大哥。”
花冲突然笑了,很苦涩。
“可要让我体面的走。”
“四爷的潇洒,我忘不了。”
虫禅低鸣,月影摇夕,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各州府的官员全来相送,前面是步兵营的人开道,两边是城里的大小官员,还有许多围观的百姓,花冲走得很慢,他心里记挂着厉红绸,不想这么快就离开,但一路上却并未见到红帮的人,一直到江边渡口,花冲才看见两排红穗飞舞,数十人列成两队站在江边,见花冲的马队到了,全都单膝下跪,大声喊道:“送忠义大哥,千秋万载,永志不渝,!”
花冲微笑点头,心里些许欣慰,想起初入红帮时的情形,恍如昨日!催马从人群中穿过,红帮的人纷纷挥手,却唯独不见厉红绸出面,一直到上了船也不见她的人,回头望,一匹快马飞奔而至,却是何成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那块玉佩,交到了花冲手上。
“四爷,帮主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花冲苦笑,拿起玉佩喃喃自语。
“红绸,何苦呢?”
他回眼四望,全是送他的官员和官兵,真的不见厉红绸的影子。
“你们帮主没有交代别的事情吗?”
“没有。”
“话呢?”
“也没有。”
何成摇了摇头,不忍再说。
这时候文墨小声的说道:“公子,该起船了。”
花冲怅然若失,带着无限失望的眼神,最后望了一眼红帮的方向,转身上了官船,薄雾蒙蒙青山依旧,只有江水滚滚,一去不回头。花冲突然想起那个算卦先生说的话,从怀里掏出那块锦帕,上面的绸字依旧鲜红耀眼。
红线走过来说道:“公子,别想了,厉帮主是铁了心的,忘了她吧!”
花冲叹了口气说道:“是野鸟,永远也不会变成金丝雀,她属于江湖,而不是牢笼。”
武德走过来说道:“两天前,厉红绸已经接任了江北的总舵主,黑白两道的人都没有意见,巡抚大人还亲自送了一块匾过去,她这次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文墨接着说道:“还不是沾了咱们公子的光,都知道她和咱们公子有来往,走得近,要不然,哪有这么容易当上总舵主?”
红线也嘟着小嘴说道:“怪不得不来送咱们,原来是另做他想了。”
花冲没有说话,他在想,如果自己早知道这件事,会不会也送一份大礼过去?
七日之后,一行四人回到京城里,先把索尔穆交给大理寺处理,然后连夜进宫见了乾隆皇帝。乾隆早已得到禀报,设好了宴席等着他。两个人就在御花园里小酌了几杯,花冲把去扬州的经过讲了一遍,乾隆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的点头称赞,当说到厉红绸的时候,乾隆也想问个清楚,因为他也听说了红帮的事情,特意派人打听了一番,也了解花冲此刻的心情。
“要不要下一道圣旨?宣厉红绸进京。”
“不,”
花冲摇头。
“她不属于京城,她属于江湖,草莽英雄,终归还是要归于草莽,相望于江湖,才是她的归宿。”
乾隆也感到惋惜。
“这样的女人,恐怕是最让人牵挂的。”
花冲喃喃道:“放的下,但忘不掉。”
乾隆安慰他说道:“能在江湖上留下一段情,也算是千古佳话,我相信你们一定还有重逢的机会。”
“但愿吧!人在明月,心向天涯。”
他望向天上的一轮明月,似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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