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鹿总再怎么光风霁月，还不是跟我们一样，管不住自家男人裤裆。不过说来也奇怪，我们人老珠黄，留不住男人正常。鹿总年轻貌美，一掐一兜水。这腰是腰，屁股是屁股的，你们家老徐还出去偷吃。真不懂男人是怎么想的，家里有玛莎拉蒂，还出去开公交车，就因为他没开过。可能大鱼大肉吃腻了，偶尔也想吃点清粥小菜。”女人眼见到手的肥肉被劫走了，心生不悦，倒是也没大动干戈。

        男人多得是，像这样的雏儿也不少，再点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唯一那一点阴魂不散的不满，不过是因为社会地位不如这个晚辈后生，被她劫走了小奶狗，多半因为面子上过不去，而不单纯是为了个便宜男人。

        “小鹿总快嫁入徐家了吧？要我说，你委屈自己干嘛。三条腿的蟾蜍找不到，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只是没想到，鹿总都快嫁人了，对弟弟还有这份风月心思。以前没听说过你有风流韵事，一直以为你生人勿近，原来是没遇见自己的菜，还是以前瞒得紧啊。”

        “瞧你这话说的，什么叫我嫁入徐家？就你这封建思想，现在跟丈夫关系跌入冰点，以后有了儿媳妇，估计跟儿媳妇也处不到一起去。你这种男尊女卑的传统观念，哪个女孩敢嫁给你们家这太子爷。还是那种，没有太子命，却得了太子病。还是说，我嫁给徐毅然，你酸了，要不把他让给你？”鹿茁语气冷淡，没有跟他开玩笑的意思。

        不爽都写在脸上，也表现在嘴上，“你要是这么不会说话，不讨喜，以后就不带你出来了。别说你没心机，想必你很清楚，你男人的事业依附于我。若是他能通过你，攀附上我这颗大树，你保不齐能重新复宠。”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那便是若因为她得罪了自己，鹿氏集团不再庇佑她男人的生意，对她男人可是毁灭性打击。

        女人立即闭紧了嘴巴，连恭维的话也不敢轻易说，在心底掂量来掂量去，试着给自己解释了一下，“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真的羡慕你。”

        “有没有别的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我不爽了。有些话，就算没什么毛病，可听着不好听。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地主家的傻儿子？我走到今天，只靠会投胎？”在坐的这些女人，尤其处在这个阶层，不是人精，也差不多。

        应该没人傻到，以为她只会投胎。尤其在危机四伏的大家族里，突出重围就靠运气。有能力的人，向来运气好。

        “既然知道这个奶狗弟弟长得好，你怎么敢随便打他。怎么？把他当成你的私有财产了？若真有打人这毛病，回家打你爹，打你儿去。我告诉你，我现在不是救他，是帮你。万一你把人惹毛了，他把你刀了，你现在声色犬马的快乐日子，可没有了。你闺女只能被后妈欺负了，现在是娇娇的小公主，以后在后妈手里，连块破抹布都不是。”

        鹿茁的语气不像威胁，女人还想调侃两句她的霸气豪爽，只是怕哪句话不对付、戳到她的雷点上，巴结不成，得罪了人，就得不偿失了。

        鹿茁坐在幽暗的灯光下，人群里有人点了首老掉牙的情歌，忍受着这个破锣嗓子，一阵生理不适，“上古时期的歌曲，又拿出来翻唱了。与其让你折磨我的听觉，还不如花点钱，随便点个歌手，过来唱两首呢。”

        说话间，旁边的少年有意往她身边挤了挤，故意用手臂贴着她的手臂。见她没什么反应，便大着胆子，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

        鹿茁没动，他也没敢覆盖在她纤细的手背上——握着她的手，摩挲自己的腿，甚至紧张的呼吸都有几分不稳。

        “几天不见，出来卖了？你倒是懂得利用 自己擅长，你是不是早知道自己优势，只是一直装傻充愣。”鹿茁没动，就是有意看他忐忑，说出来的话，也是夹枪带棒，“第一次出来工作，还是干这种事好多次了，这么熟练？”

        “姐姐，对不起，是我没用，保不住中医馆那份体面的工作。我没有偷懒，也没有偷奸耍滑，是我能力太弱了，没办法跟地头蛇抗争。没了那份工作，我也觉得特别遗憾，不仅是那份工作薪资高，还因为是姐姐帮我引荐的。”他不知该怎样证明，他没有辜负她的期许，而且十分珍惜她给的每个机会。只是从现在的结果来看，的确很糟糕。

        “我刚来这边工作，没有做过很多次这样的事。只是想的多赚点钱，早点有资格站在你身边。”

        “这就是你赚钱的法子？那你卖身多久，才能攒够站在我身边的钱？”鹿茁低头，目光落在自己覆盖在他腿上的手，眼神像火焰像刀片，灼得他脸颊通红，冷汗直流。

        “还是说，从鸭头做到领班，做到老板，再做到开这样的夜总会，才终于能在拍卖行上，能被我看一眼了？”

        鹿茁知道自己在欺负他，无力对付徐毅然，就怪他的新工作用来糊口不体面。

        可她这股无名火，如果不发，只怕自己会被憋坏了。尤其看他这副不守男德的样子，她凭什么憋着。

        “不是的，这里只是一个过渡。等我攒够了至少两个月房租和水电，我就会放弃这个工作，不赚快钱，去找一找从前做医生的工作，看看有没有小诊所招聘，主要是我没有营业执照，当务之急是要考一个你们城里人要的医师证。”赵星源并没有过一天是一天，混吃等死。他一直在盘算着，规划着，不会一直漫无目的地乱转。

        也没有在能力不足时，就抱怨这个城市的规矩。相反，为了融入这个城市，他一直接受法则，主动适应。不会向世人证明他的医术，只努力靠近那个代表医术的证书。

        “姐姐若是不喜欢，我就不做了，还去站大岗。其实做搬运工也挺好的，雇主都很善良，没人为难我。虽然赚的不如在这里多，但养活自己也够了。我不怕辛苦，只是不想让姐姐不开心。”

        鹿茁的火气消散了些，说话间便欲抽回自己的手，“在这里赚什么钱，被人摸大腿的钱吗？你就是这么守夫道的？”

        “不是的，今天即便没遇见姐姐，我以后也不准备继续这样卖酒了。如果没有推销出去，没有提成，那在这里赚的也不算多。我可能很快就要考虑换个工作了，希望姐姐不要以为我没有长性。我本意真的不是想频繁换工作。”赵星源见她的手要拿走，立即慌乱地捕捉，同她在昏暗变换的彩灯下十指紧扣。

        心底为她那句‘不守夫道’，渗出丝丝缕缕的甜。这种被姐姐在意的感觉，可解他身上经久的风霜。

        “姐姐是因为她们摸我才不高兴的吗？对不起。哪怕被姐姐在意，可以满足我的虚荣心，但是如果让姐姐不高兴，就是我的错。姐姐的感受，永远比我的小心思更重要。我知道了姐姐要的男德标准，以后会更严苛遵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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