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迦南愁的早饭也没吃,当场就上火了,牙疼的厉害。
鹿茁并没有补眠很久,便倚靠生物钟的提醒,早早起来洗了澡。
赵星源洗的冷水澡,便给姐姐提前将热水烧上了,待她醒来后,刚刚好能用。亦如他给的熨帖,总是那样恰到好处。
鹿茁洗了澡没去露天的前厅,赵星源将保着温的清粥小菜端到房间里,掀开盖子,里面还冒着滚烫的热气。
“怕你吃不惯我们这本地的早餐,没给你煮糯叽叽的红薯粉。这里没有咖啡,要到镇子上去买。不过那里能买到的,也是那种廉价的速溶咖啡,你应该是咽不下去的。我给你沏了茶,拿茶顶一下行吗?”
其实赵星源更希望她能多睡一会儿,但既然姐姐事业心强,他也没强劝,只随着她的心意,左右她今晚能补眠。盼着今日办事顺利,她能睡个好觉。
“姐姐如果不介意,我骑摩托去镇子上的奶茶店,给你买那种平价咖啡。”
“得了吧,我又不是格林童话里的红豆公主,每天都得吃红豆。我还不知道,赵家的民宿,服务行业这么好呢?我真应该聘请你去做我的私人管家。”鹿茁尝了一口赵母腌制的小菜,清脆可口,也不知是这片土地长出来的农作物好吃,还是山泉水养人。
“这个小菜离了古寨,别的地方都吃不到。我真想带一罐回去,给我妈和葛姨尝尝。可是我知道炮制起来太麻烦了,我不忍心让阿姨太辛苦。我倒是很羡慕你,小时候吃的这么好。”
“我一直吃这么好。”赵星源意有所指,意味深长一笑,大孝子提前替妈妈答应了,“儿子爱吃,她再做多少罐也是乐意的。回头我直接把她这里有的,都装走,就说我想吃,回头给姐姐。”
鹿茁忍俊不禁了半晌,没跟他一推一拉。
“等吃完了,大不了姐姐花钱,再跟她买点。左右家里的所有活儿都是我爸一个人干,她没什么事做,能赚点钱,何乐而不为?她一直想攒钱给我娶媳妇儿呢。”赵星源没觉着拿姐姐不缺的碎银,换母亲大片的时间,有什么不妥。
怕姐姐有心理负担,又给她出了个主意,“而且姐姐就当帮我妈宣传了,万一喜欢吃的人多,回头你们饭店可以在古寨订购一些,又能为村民增加一笔收入和生意。”
鹿茁不知他何时培养出来的经商头脑,自然听出来他玩笑的口吻,话里也是半真半假的。
只是在为他方才的娶媳妇儿,愣神了一秒,继而问道:“叔叔阿姨很希望你能赶紧娶个媳妇儿吗?”
“姐姐现在一开口,我就知道你接下来要说什么。是不是又想丢掉我,劝我离你远点,好好找个媳妇儿,结婚生子。”很多话,不知道姐姐有没有听腻,自己已经先说腻了。
那便是,姐姐自己都很排斥世俗的婚姻,又为何像老一辈一样,对他催婚催生呢。这不是损人不利己吗。
只将母亲的话又解释了一遍,“我爸妈的态度是,以后娶媳妇儿,一定要给她彩礼,像这个寨子的大多数男孩子一样。不管现在有多少人抵制彩礼,我们家不抵制。”
而且赵星源也没什么‘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思想,在他眼里,娶媳妇儿是用来疼的,即便花了彩礼,也没有女人必须家务全包、还不能掌心朝上指着男人养的思想。也不会强迫妻子放弃理想,必须顾家。更没有生育桎梏,要求伴侣必须生孩子,甚至必须生两个,一直到生出儿子为止。
“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提前堵我的嘴。我是为你好,倒也不是非让你听父母的话。”鹿茁吃着饭,看着远处云山雾罩,心下感叹,也许这就是乡镇和城市的不同吧,不管在京都还是海城,女方嫁人,娘家都没有要彩礼的,但是他们看重其他东西。
颜值、学历、户口、事业、收入、家境……这些,都比那些彩礼,重要的多。彩礼,多数情况是因为村庄男人,没有其他优势,只能倚靠彩礼补齐短板,来娶媳妇儿。
“姐姐若是真为我好,就跟我在一起,这才是我需要的好。”赵星源知道她的意思,不是让他强行盲婚哑嫁,只是让他找个喜欢的人结婚,而不是一直没有尽头的等她。
可他喜欢的人就是她,她身在围城,让他怎么去娶别人啊。
“姐姐不用觉得有压力,不管你喜欢谁,你想找谁,直接去就好了,不用管我。我对你的许多念头和情绪,一时间消不下去,等哪天能平复一些,我就不这样打扰你了。”
“没有打扰,你一直在帮我。”鹿茁听见他这样说,一阵怅然若失。她对安全感的渴望,仿佛刻在骨子里,总让她拼命想抓住一些东西。
可也很清楚,这世上没有谁,能一直在自己身边。
“姐姐,我不会走。就算你不要我,我也赖着你。但是可能不会被你发现,免得惹你厌烦。”赵星源看见她脸上的微表情、细不可查地变了,两眼一睁就是哄,他对她永远有无尽耐心,只怕哄不到她要的那个点上。
两个人吃了饭出门,佟迦南再也憋不住,朝丈夫胳膊重重锤了两下,嘴里大骂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狗东西,你是掉钱眼儿里去了,为了攀上这种富豪,不惜让儿子给人家当小三。”
这在城里叫第三者,在农村叫搞破鞋,过去是要被浸猪笼的。
市面上针对女人,发明出来很多侮辱性的词汇,什么二奶、外室、野鸡……等等。男权社会,对男人还是尽可能的包容和爱护。
可佟迦南作为母亲,还是不能接受,自己儿子干这事。
“我终于知道他上次离家,留下那么一大笔钱,是哪儿来的了。早知道这么不干不净,是靠他卖身得来的,我一分钱都不会动。我们有了这笔钱能发财,还是没了这笔钱能饿死?真是把你们老赵家的脸都丢尽了,他是娶不上媳妇儿了吗,要给人家做小。”
佟迦南只要一想到,自己这个民宿,就是靠儿子那笔钱进行重新装修的,就连着这个家都厌恶了起来。
更恨丈夫早就知道,却唯独将自己蒙在鼓里。
“我这不是无奈吗?你说我攀富结贵,可我对她点头哈腰没?我还没你殷勤呢。”他也知道,妻子对女富婆的客气,是古寨里的人待客之道,热情礼貌,而不是对有钱人巴结讨好。
试着劝了一句,“这是没办法的事,儿子被她灌了迷魂汤,一股脑地就要跟人家,咱们能怎么办?你要是下得去手,你把他腿打断,让他再也出不了这个房间。”
佟迦南当然不可能为了自己的面子,赵家人的名声,就让儿子变成一个活死人。就算她真这么封建,儿子也不可能站在那儿,让她把自己变成残废。
“唉,我怎么想象不到,从小就是咱们的骄傲的孩子,现在却沦为家乡人的笑柄。亲戚戳脊梁骨,我都认了,只是人家男人知道这件事,能放过咱们小星吗?尤其那些有钱人,都是有钱有势的,要想动他,不是轻而易举?只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弄死,都有可能。”
佟迦南越想越后怕,儿子年龄不大,初出茅庐,正是愣头青的时候。那个女人一把岁数了也不懂吗?不知道是性格洒脱,还是骨子里就坏。
她说不了儿子,决定找那个女人聊聊,如果她油盐不进,就求她放过自己儿子。
“咱们寨子里刚死了一个本族人,我想想是真后怕。自从古寨开发了旅游业,就一直不安生,还不如以前平静的生活呢。”
“行了,你小点声吧,不然寨子里的人原本不知道。你这么一宣扬,族人反倒都知道了。还有,你别老把什么不好的事,都代入儿子啊。不然还没咋样呢,你总往坏的方面想,有一天真成真了。城里人管这叫什么……叫一语成谶。”赵金成无奈之余,现在已经彻底佛系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只能做好自己,负担不了下一代命运。
“我当然希望他平安健康,但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自己就愿意当扑火的飞蛾,咱们能提前把他烧死,再生一个?”
若是没等他被人打折了腿,父母就先让他终身瘫痪在床,那不是因噎废食吗。
而且他还没提醒妻子,不能一边享受开发古寨带来的泼天富贵,一边嫌弃游客激增带来的事端啊。人不能既要又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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